第52节(1/2)

    这一世汪大夏给陈经纪找门路,也是用了唐伯虎的画送人情得来的,都不容易。

    陈经纪暗中把骡车和房子都低价卖了,换的银票,连同一封《诀别书》,一起塞进了李九宝家的门缝里,背着简单的包袱,在清晨走出马厂胡同,去投麦府,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司礼监终于放榜了,魏采薇榜上有名,而且还排在第一个,司礼监的小宦官送来一个宫廷女医的符牌,上面有她的名字,倘若宫廷有召,她佩戴符牌,在进宫时使用。

    魏采薇给了一两银子打赏,小官宦喜笑颜开,“恭喜魏大夫。”

    丁巫做小鸡炖蘑菇,给魏采薇庆祝。魏采薇说道:“丁大哥多买两只鸡,做一大锅,今日汪大夏肯定要来蹭饭吃的。”

    锦衣卫衙门,汪大夏从陆缨那里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当即心都飞了,“我就知道,她一定能考中——文昌庙的符牌最灵了!我还给她求了上上签,必定高中!陆统领,我今天能不能早点下衙门?”

    陆缨:“不可以。”

    汪大夏像个猴子似的坐不住,不停的看着怀表,不一会,陆炳的亲卫来叫他,说陆大人找他。

    汪大夏去了陆炳书房,“陆大人找标下有何事?”

    陆炳问:“今年是京察之年,你知道吧?”

    京察,是明朝应天府和顺天府南北两个京城官员们的考核之年,六年一次。四品以上京官由皇帝考核,四品以下是吏部考核。

    如果考核不合格,就要革职。

    汪大夏说道:“标下听说过,不过,标下一个小卒,不用京察。”

    陆炳把一个卷宗给他,“你看看吏部那里你父亲北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京察。”

    汪大夏打开一瞧,父亲这六年的功绩都写在上头,什么灭火啦,疏通下水道啦,缉拿多少贼人等等,功绩是中等。但是在操守这一栏里,写的是“贪”字。

    汪大夏当然晓得这一个“贪”的厉害,凭你多少功绩,只要判断是贪,就是考核不过,要革职的。

    汪大夏合上卷宗,说道:“陆大人,不是我为亲爹辩护,我这个爹很多臭毛病,但是贪是不沾边的,平时都是正常的人情来往,他若是贪,我们家这些年几个铺面几亩地,真是一亩地一栋房子都没有增加过,全靠祖辈积累的财富吃老本,收租子收租金过日子,他若有其他的收入,早就被我捞出来花了,还等着他攒钱?没可能的”

    这倒是大实话。

    陆炳说道:“可是吏部受到检举,说你父亲在外头放印子钱。身为朝廷官员,明令禁止放印子钱,你父亲在京察之时顶风作案,证据确凿,不是贪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上一世汪千户落难并不是会因为这个哈。这一世是因为汪大夏得罪了严世蕃,严世蕃要利用 京察搞他爹。

    上一章,没有看懂采薇如何钻研技巧的读者,请看上一章的评论区,评论区人才辈出,都解释的很清楚了。我怕被锁,所以不敢细写,最近只能发幽灵车哈,

    拔毛

    汪大夏不信父亲会干出放印子钱这种事情, 他说道:“陆大人,证据从何而来?是不是因为我最近得罪了严侍郎,严侍郎答应您不再找我们这些晚辈的麻烦, 可是没说不找我老子啊?定是严侍郎栽赃陷害, 求大人明察。”

    陆炳说道:“自从那晚事情之后, 我答应过你, 会留心你的父亲。以你父亲的六品武官品级, 他的京察归吏部管, 我早就和吏部打过招呼,你父亲有什么风吹草动, 就立马告诉我。”

    “实不相瞒, 吏部尚书吴鹏和我关系很好, 且正在与我家议亲事, 否则我锦衣卫怎会有你父亲的京察卷宗?这都是吴尚书偷偷给我行的方便。若不是证据确凿, 吏部不会随便判“贪”。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赶紧回去问问你父亲是怎么回事。”

    陆炳的意思很明确了,不是栽赃陷害, 是确有其事,若无证据,吏部也不会随便冤枉好人。

    汪大夏再次感叹陆炳人脉强大, 且陆炳言出必行,一直留意着汪千户的动静,并不只是说说而言。

    陆炳和陆缨一样, 都是靠得住的人。如今京察还在继续,到秋天才出结果,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汪大夏说道:“多谢陆大人提醒,标下这就去找父亲。”

    汪大夏找陆缨请假, 粗略说了此事,陆缨护短,当即就答应了,“你自去,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若抽不开身,明日早上也不用来点卯。”

    陆缨的想法很简单,她若连手下都罩不住,如何服众?汪大夏是为了救丁巫而得罪严侍郎。

    汪大夏直接去了北城兵马司找父亲。

    真是祸从天上降,汪千户连连摇头,“这不可能!我从来不碰印子钱,再说我也不管钱,账都在夫人那里。”

    汪大夏向来看不起继母吴氏,“那一定是太太干的,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眼皮子浅。从她手里放出去,和从父亲手里放出有什么两样?人家只道是汪家人放的印子钱。人家吏部有证据,若不是陆大人早就和吏部尚书打了招呼,您连补救的余地都没有,京察结果一出,直接革职。”

    汪千户赶紧回去找小娇妻对质,要吴氏把账本和家里的余钱拿出来。

    账面上缺了四千两银子,汪千户来的急,吴氏来不及填补这个大窟窿,因而一看就知。

    汪千户把账本往桌子上一拍,“你往外放了四千两银子的印子钱?”

    吴氏娇娇怯怯,“不是印子钱,是放了官员债。我哥哥说专门借给京城里等候官职的进士们。当官的肯定不会赖账,这是来钱最快,最保险的借债,我也是为了家里宽裕一些才这么做的。”

    “你——”汪千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些年从儿子汪大夏那里感受到的“惊喜”加起来都不如今天小娇妻给的多,说道:

    “什么官员债?你亲眼看到了借钱的契约?你这个傻婆娘,印子钱和官员债傻傻分不清楚。吴大舅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把钱拿去,以汪府的名义放了印子钱,被人检举到了吏部,在京察里头记了我一笔,我现在成贪官了。”

    汪千户的年龄够当小娇妻的爹了,两人吵不起来,他盛怒之下,反而异常平静,“我这六年兢兢业业,这把年纪还坚持巡夜,本想再往上爬一爬,你放个印子钱,我这些年全白费了,别说升官了,连现在这个六品指挥使都保不住。”

    吴氏慌了神,跪在汪千户膝前,“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也是被哥哥骗了,我没想到他连亲妹妹都坑啊!若他说放印子钱,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汪千户以前对小娇妻有多满意,现在就有多失望,“夫妻一体,五千两银子,几乎是汪家账面上所有的活钱,你说拿就拿,也不和我商量,既然娘家人跟你亲,你就回娘家去过吧。”

    这意思,是要休妻。

    汪千户失望透顶,他是相信小娇妻,所以托付中馈,连前妻的嫁妆都交给她保管,丝毫不相疑。可是小娇妻一心向着娘家,差点把家底都搬到娘家去了,汪千户还蒙在鼓里头。

    吴氏紧紧抱着汪千户的大腿,哭道:“老爷我错了!我害了老爷丢官,休妻的惩罚我认了!可是我走了,大秋怎么办?求老爷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我这就去娘家把银子要回来,我去给官老爷们解释清楚,是我娘家哥哥放的印子钱,和老爷无关!”

    正好汪大秋午觉醒来,到处找娘,看他娘哭了,也跟着嗷嗷大哭,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乱的很,汪大夏就去了邻居家躲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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