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都是好演员(2/5)
田震一看，竟是尤蕴含。她穿着流行的浅灰色列宁服，手里拿着个纸袋子。见到她，田震才忽然想起，这条小路是她上下班的便道。
她却说：“我是不会要孩子的，你收下吧。”
唐主任被他逼得无路可退了，只好硬着头皮说：“这样吧，我给农机局的乔局长写封信，你去跟他商议吧。不过这个人很会算计，去年用一台脱粒机换来了十头小猪仔，虽然挨了批，但机关食堂逢年过节就宰猪，群众威信很高，你要拿下他，就要多动心眼。”
毕克楠又往前一步，想说服田震，但田震的态度却突然发生了逆转：“好，别说了，沙发留下，我走了。”
她又解释说：“我刚下班，看你走向这条小路，特意在这里等你。”
说着，他擦着她的身边，直接往小树林的深处走去，因为前头有个后门，直通区委大院。赵尔芳也算知趣，挎着衣盆走向了他的相反方向。可他走了不过七八步，却被树后闪出的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对方不说话，只闪射着明丽的眼睛。
“是这样，”田震如实解说道，“我们那里虽然靠着青云河，但是由于缺乏分级提水机械，浇灌质量很难保证，为了观摩现场，也为了教学质量，我希望地区帮助我们解决一台抽水机。”
见唐主任仍在为难，田震又凑上前说：“您如果不好办，我是不是直接去找魏副专员啊？这次培训班您可是总负责啊！”
田震却答道：“汇报工作还是到办公室吧，我不习惯在这种地方谈工作。”
“啊呀，农业机械归农机局负责，这个，这个……”唐主任十分为难。
“噢，”毕克楠站起来说，“老姜帮着打的。”
他推让道：“你还是留给你用吧，你也该有个孩子了。”
今晚的玄机找到了！田震漫不经心地扫了沙发一眼：“手艺不错。”他又郑重地对姜元成说：“老姜，这套沙发我不能要，再说我也不需要。”
“您说。”她站在他一侧，眼里燃烧着两朵火苗。
“有人看见她端着一盆衣服，可能去了东边池塘。”
地区农技干部培训班五十个人，都是一线的基层干部，在农科所开学那天，地区魏副专员特意赶来，作了动员报告。
姜元成也从酒桌旁站起来，不无诚恳地说：“田区长，这不是什么大礼，是手艺，连工加料，不过才二三十块钱。”
于是，他请田震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等田震亮了相，魏副专员对负责教学的农委主任说：“唐主任，我们的办学也应当发扬光荣传统啊，官教兵、兵教官，取长补短，共同进步啊。”
作为一个过来的男人当然能够看透一个小女人的心思，他严肃地站住，对赵尔芳说：“小赵，交给你个任务。”
“老田，县里要在咱们区搞农业合作化运动试点，主要是推广生产互助组，由县委张部长坐镇指导。谢书记在布置这项工作时特意跟我做了交代，地区有个农技干部培训班，确定派你去参加学习，家里的运动具体由我来配合张部长。”
站在课桌前的田震谦逊地笑了笑，脑瓜提溜一转，忽然产生了一个主意：“魏副专员、唐主任，农业技术是门大学问，我认为它的诀窍不仅在课堂里，更多的还在生产实践中，你像我们侨乡区农科队就有一位农业大学生，推广小麦冬灌，培育小麦良种，使小麦亩产提高了百分之二十。”
“你别问了。”说着她用劲推了一把，他也只好接受了她这份心意。
白天的课程结束后，唐主任推着自行车要回家，却让田震在农科所大门给拦住了：“唐主任，想跟您汇报一件事。”
田震望着这位书记夫人远去的背影，在沉思。
坐在讲台旁边的唐主任心领神会，站起来说：“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往后的水利课就请这位田同志做先生。”
“唐主任，您是农口的总协调部门啊，你开口，农机局肯定会给您面子的。”
“为什么呢？”
田震觉得两个人一起穿后门回家不太好，就对她说：“你先走吧，我散散心。”
“好吧。”
唐主任皱着眉问他：“小田同志，你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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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矮的、胖胖的魏副专员坐在讲台上，先讲了这次培训班的意义、内容和要求，又拿起一本学员登记表，随便翻弄了几下，忽然风趣地说：“噢，为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学水文的洋学生啊！”
“到哪儿去了？”
他觉得今晚的玄机就应该在它身上！于是他问：“这套沙发是怎么回事呀？”
田震兴奋地答道：“我一定积极配合！”其实他今天推出了秦国良，不但是为了冬灌技术，还为了区里的农科队。冬灌得到谢书记赞赏后，区里将青龙庙后的五十亩寺庙土地改成了农科队的育种基地，人员主要由庙里杂役人员组成，生产工具也配备了不少，但就是缺少一台抽水机，如果有了抽水机，就能分级提取青云河的河水，保证育种试验田的灌溉，所以，田震千方百计要争取上级的支持。
于是，田震朝着东院外的池塘走去。天色已晚，皎月当空，通往池塘的林间小路清亮而又静雅，田震刚踏进小路，就跟赵尔芳迎头相遇了。月光之下，高挑、俏丽的赵尔芳的斜夹衣盆，脚步轻盈，嘴里还哼着脆美的小曲。在这幽静的地方见到了田震，赵尔芳有点激动和局促。她的丈夫三年前在金门战役中失踪，她就像其他寡妇一样也经常产生各种幻想，况且她清楚这位年轻区长的情感经历，所以突然遇到了梦中人物，她隐藏的情绪就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傻瓜也听得出来，这是怕他田震在运动中独出心裁，或不听招呼，有意将他支开。因为张部长是个做事刻板的人，谢书记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田震。
“田区长，你看，怎么，怎么会是你呀！”
“魏副专员不是说要到我们区农科队看现场吗，搞好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但是搞砸了，不仅魏副专员不满意，您也会生气，是吧？”
魏副专员惊讶地表示：“这很好嘛，小田同志，你抽空回去一下，搞个现场，到时我要带着你们这些学员，还有农业部门的干部，一起去参观现场，接受再教育！”
“你说。”唐主任是个热心人，和蔼地看着田震。
“这是三十元，明天你交给姜元成。”他把钱交给了对方，又说。“他给我家打了一套沙发，我按照市价给他工料钱，你是民政助理，要作为任务完成。”
她将纸袋子轻轻往他胸前推来，说：“这是南洋寄来的奶粉，你给田亮补充营养吧。”
过了两天，田震给肖大嘴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一大车玉米送到地区农机局，肖大嘴说：“动用区里的机动粮，最好跟周书记打个招呼。”
第二天上午，周忠贵果然找田震谈话了。
田震出了家门，直接去了党委办公室，让通信员小罗去把赵尔芳找来。不会儿，小罗回来说：“田区长，赵助理出去了。”
当赵尔芳答应下后，田震转身要走，内心充满激动地赵尔芳深情地喊了他一声：“田区长，我想跟你汇报一下近期的民政工作。”
她点下头，转过了身，可才要迈脚步，又回过头来，小声对他说：“又要搞运动了，你可要把持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