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2/2)

    那两字她说的含糊又极轻,可林苑听清了,这两字是圣上。

    “今个她吐了吗?”

    或许真如前世的名人所说,而当利润达到300时,世人甚至连上绞刑架都毫不畏惧。

    高氏怔然的看着她的背影,这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竟是这般瘦,榴花红色的薄褙子套在她身上竟显得有些晃荡。她缓慢迟滞的走着,竟似给人种暮气沉沉的感觉,暗沉,压抑,便是那窗棂落下的阴影,都似比她的背影明亮几分。

    她肯与娘家人接触,是他乐见其成的。长平侯府如今肯转换阵营投靠他,实让他也松口气,若他们一意孤行跟着陈王走到底,来日清算时他若轻易放过,也难堵悠悠众口。再者,他也需要长平侯府来做她的后盾。

    “那是太子爷关心则乱。如今良娣肯顺着太子爷,您瞧,太子爷这不就将您放在手心里宠着,又哪里舍得伤您的心分毫?”

    世人如飞蛾扑火一般,见不到那烈烈焰火的致命凶险,不顾一切的要去攫取,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死路。

    她家爷私下与她偷偷提过,如今小姑子在东宫,要家世有家世,要宠爱有宠爱,要皇嗣有皇嗣,简直天时地利人和了。生了皇长孙那就占了个长字,将来太子继位,小姑子依着圣宠便是得了贵妃位也使得,届时皇长子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夺嫡的牌面甚大。

    听得她肯见高氏,晋滁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这小半年来无论长平侯府谁来拜访,她一概都给拒之门外,连她母亲都不例外。

    晋滁颔首,拢了下氅衣,大步往她的厢房处而去。

    “王太医可说胎相如何?”

    晋滁闻言忍不住皱了眉。

    今个晋滁下朝有些晚,直到过了申时,他的马车才到了府上。

    眼见她要下逐客令,高氏急道:“咱们总归是血亲,你与长平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世人为了成全自己的贪欲,大概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是,他们也是。

    田喜照旧向他禀了今日林苑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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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娣,你要为皇长孙打算打算。太子妃已经定下礼部尚书家的,两位太子嫔也是出自战功赫赫的朝中武将之家,便是你不争,她们也会视皇长孙为眼中钉,肉中刺。” 高氏苦口婆心:“若你不背靠家族为你处理,你让将来皇长孙该如何立足?”

    高氏咬咬牙,继续压低声道:“为小皇孙着想,良娣不妨冒险催产,腊月鼠,为六合……”

    话未说完,林苑已经轻推开她,转身慢慢的往床榻的方向而去。

    “公爹也有句话让我转达,道是,便是与……相抗,咱们阖府都能壮着胆子押下这筹码。”

    冬日的光打在窗棂,透过暖色的鲛绡打落在紫檀木桌上,留下的却是一道道窗棂的阴影。

    田喜撑了伞,踩着积雪,匆匆跟了上去替他主子爷打上。

    林苑看着高氏的热切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自打她怀上起反应就重,一直都将近临盆了,还是吃什么就吐什么,闻不得丁点异味。

    高氏的话说完后,室内很静很静。

    倒没想到今个竟愿意见那高氏。

    高氏定定神,终是上前将最后一句话说完。

    “良娣娘娘今个倒是没吐,不过用的也少,大半日就用了半碗的燕窝粥。”

    待到那时,她家爷就是皇舅了,惠及子孙,她的儿女亦是皇亲国戚,有着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王太医跟有经验的稳婆都瞧过了,都说是没岔子,不出意外的话……”

    “田喜,送客。”

    林苑无声的笑了,犹似灵魂被撕扯后的解脱。

    不过他也乐见其成,长平侯府的人来拜访,也是经过他默许的,否则他们甭想靠近府上大门半步。

    “如今长平侯府可以就趁此脱离陈王阵营,其他的莫再想了。我言尽于此,此后也不会再见你们,你们若要一意孤行……日后会见到后果的。”

    想起那日林府满门小儿回来后哭诉的遭遇,高氏的脸色白了白,下意识的就攥住案上的茶碗,紧紧握着。可待低头见了那汝窑瓷碗,再环顾见屋内奢华的皇家气派,她心里的火热逐渐就压制住了那微不足道的惧怕。

    田喜道:“谈的有小半个时辰左右。倒是未听见里头有争吵之声。”

    权势利益动人心,自古以来皆是。

    高氏实在不明白林苑究竟是何种打算,最迟建武五年太子就要大婚,如今瞧她似没有丁点着急,似真的绝了争宠之意。可关键是,皇长孙她总得打算打算吧?后院里刀光剑影厉害的很,更何况是皇家,她可为何丁点都不急?

    高氏起身挨到她跟前,压低声音道:“小皇孙若生在建武四年,那就是属相牛,恰好你临盆时候是正月底那会……”说到这,高氏皱了眉,再次往房门处看了眼,方慎重道:“若生在正月里,那是劫煞父母亡,克子损妻房的命格,恐令皇家忌讳。”

    高氏语气热切道。

    路上风大雪大,纷纷扬扬的雪由风卷着扫来,让视线有些模糊。

    “大嫂不必说了,只需回去与父亲说,旁人看我如今是繁花锦簇,实则我是烈火烹油,就只差焚烧殆尽成为齑粉。” 林苑缓缓落了眸光,怔怔望着隆起的腹部,好半会方道:“长平侯府若要平安百年,就不要与我强行栓绑在一处。”

    “苑姐儿!”

    林苑就看向她。

    “她们谈的如何?可有争吵?”

    林苑怔怔望了会桌案上那碗凉透的茶,缓缓闭了眸。

    林苑扶着肚子缓缓起身,高氏知她是要下逐客令了,谨慎朝房门处看过后,就急急道:“太太有话让我转达良娣。”

    晋滁眯了眯眼,偏头躲过直冲他面而来的风雪,田喜忙撑伞上前挡过,这方令眼前的狂风劲雪散了些。

    高氏发现,她说完这话后,对方那颜色发淡的唇瓣轻微扯了下,不见笑意,只余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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