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2/2)

    林苑抬眸望向他。面前的男人鬓若刀裁，器宇轩昂，此刻重甲加身，平添了几分威肃之气，愈发衬的他英俊勇武，威风凛凛。

    那时候他如何会知，他心心念念的这一幕，直到今日才得以实现。

    三月初十，是大军开拨的日子。

    “此行北踏鞑靼、南征蛮荆、西平戎夷，众将士可有信心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建千古未有之功勋？”

    他掌心轻抚着她的发，在她的诧色中，继续道：“明年初，我便御驾亲征，替你荡平寰宇，呈现给你一泱泱大国，盛世太平的天下。”

    风和丽日，云也淡，风也清，暖阳刚刚好。

    林苑感受着他掌心上的温度，垂了眼睫，轻声道：“好，我等你。”

    “好！”他抬了长戟直指苍天，大喝：“”北有、南有，还有些西戎他扫视三军，凛然喝道：“那诸位就陪朕，一道踏平蛮夷，开疆扩土，令寰区大定，令海县清一，共建这前所未有的天平盛世！”

    “阿苑，你会想我吗？”

    林苑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大军离去的方向许久。

    天子之堂前大军举行誓师仪式。

    可命运没让他成为少年将军，而将他推上了帝王宝座。

    她如何知道，这般的场景, 早在昔年与她交往之初，他就幻想过，梦里也时常梦见过。

    他的目光始终都随着她而动，舍不得移开分毫，饶是她细微捻手指的小动作，他都眷恋万分, 恨不能将她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永久的镌刻在眸中, 记在心底。

    圣上一身铠甲立在高案前，手持长戟，目含威慑。

    足够了，她做的已经足够了。

    他想也没想的回道, 目光始终不肯离她面上分毫。

    他就躬身低了头来, 由她手臂绕到他的颈后, 将那大红色的披风搭在他的身后，而后看她微仰着脸庞，眉目温柔的给他系着带子。

    听着她的轻笑声，他低头轻吻在她发顶，缓声道：“那就天下太平吧。如今天下北有鞑靼、南有蛮荆，还有些西戎不服朝廷管教，这些都是不利于太平的因素。”

    之后他又看向林苑，他有很多话想与她说，多的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林苑抖过披风，踮起脚尖要给他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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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人在侧，亲朋无忧，天下太平，这些都实现了，你还想让我有什么心愿？”

    “不紧, 刚刚好。”

    他会满足她有生之年的所有愿望，不让她此生留下，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遗憾。

    那时候世人皆知他是纨绔，但她知他心中夙愿，那便是有朝一日能如他父亲一般驰骋沙场，做一名威严赫赫的大将。

    她这一生，硬生生被他强留了半生。

    喊身震天，士气高昂。

    建元十五年三月。

    直到浩浩荡荡的队伍再也不见了影子，她方转了眸光望向远处的天际。

    她执了帕子抵唇，压了压想要出口的咳嗽声。

    “军国大事就交代给诸君了，有不决者，可由皇后定夺。”

    她会在京中等着将士们传来的凯旋消息，也会一直等着看这越来越好的盛世天下。

    我等你

    “有！有！！”

    “阿苑，你此生还有什么心愿？”

    可他终是紧咬着牙，发狠的将那欲要撕破胸口闯出的渴望强压了下去。

    他手掌抚过她的后脑，熟稔的将她按上了他的躯膛。他喜欢她依偎在他的躯膛上的感觉，喜欢她脸庞感受着他胸口的温度，喜欢她聆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刻他有万般冲动，恨不得当场脱掉盔甲铠衣，取消御驾亲征的决定，管他天下如何去罢，他只想陪守着她，与她日日夜夜相对，再也不分离。

    乾清宫里，晋滁伸展着双臂立在楎木架前, 一动不动的由着林苑给他穿戴着盔甲。

    “紧不紧？”

    林苑又转身捧过兜鍪, 他遂又低了头，由她仔细给戴在头上。

    三军齐齐大喝，喊声震天动地，气势如虹。

    “等我回来。”

    晋滁用力握了下她柔软的手。在眼眶发烫之前，猛地咬牙闭眼，呼出的鼻息压抑的近乎颤栗。

    “会的。”她说，“想你的时候，我给你写信可好？”

    柔软的手指拂过那红色的盔缨，在她要收手回来的时候，他却突然伸手将她的手捉住，牢牢的拢在自己的掌心中。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在京郊十里处，圣上下令，不再让文武百官相送。

    大半年的准备, 朝廷已经整顿好了兵马，备齐了粮草，厉兵秣马, 严阵以待, 大军随时可以开拨。

    她的这句话让他眼中蓦的一热，险些激出泪来。

    文武百官无不应是。

    他嗓音沙哑的艰涩道了句，而后不敢再迟疑的转身，踩蹬上马，挥令三军前行。

    她突然就有几分失神，她想起了少年时候的他。

    里腹甲、腹甲、护腰、胸甲、臂甲、勒帛……铠甲穿戴繁复, 可她不厌其烦的给他一件件穿戴，连给他扣护腕的动作都是那般认真与仔细。

    “阿苑，等我回来，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余下的日子里，就让他替她做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