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2)

    “母后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

    可他怎么就摇身一变, 成了当今的皇帝？

    年轻的皇帝, 正略微头含笑同太后说话。

    熟悉的音色，和记忆中一般无二。

    “哦？是吗？既是太后的恩人，那朕理当重赏。”皇帝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不知这位许娘子想要什么赏赐？”

    刚一听到这三个字，许长安就瞪大了眼睛，仿似心头有一道惊雷劈过，疑心自己听错了。

    只一眼，惊得她几乎魂飞魄散。

    许长安心头茫然, 耳朵旁边似有轰隆隆的耳鸣声。她原以为那些记忆都随着时光的流逝, 早被她给忘却了。直到今天, 她才突然发觉, 她一直都还记得, 只是不曾刻意想起罢了。

    许长安觉得自己可能是第一次进宫，第一次看见贵人，太过紧张，以至于出现了幻觉。或许只是声音相似呢。

    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已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瞧着不太对劲儿呢？

    从许长安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庞。容颜英俊，气质天成。他的面容, 与她记忆深处那个人一般无二。

    郑太后关切地问：“许娘子，你可是身子不适？”

    但眼下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缅怀过去，她心里的种种情绪瞬间被浓浓的担忧所取代：现在该怎么办呢？

    “平身吧。”

    身旁人陆续起身，她也茫茫然跟着站起身来。

    许长安心里明白，太后多半是将她当做了丧夫的寡妇，也不辩解，只作认真倾听状。

    许长安头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心脏狂跳不止。她竭力克制，才让自己没低呼出声。

    “没事就好。”郑太后转向皇帝，“皇儿，这就是哀家跟你提过的，前日在齐云寺，救了哀家的小姑娘。不对，不能说是小姑娘。许娘子的孩子都三岁了。可惜了，也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

    他还活着，很好。

    她脑海里，各种思绪交织，乱糟糟的，半天毫无头绪。

    许长安哪里能要赏赐？她只能回答：“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民妇不敢以太后恩人自居，更不敢索要赏赐。”

    “啊？”许长安一惊，连忙驱走心中杂念，她将头垂得极低，试图将面容隐藏起来，像是一个不敢窥探天颜的胆小妇人，变换了嗓音，回道：“多谢太后关怀，民妇无恙。”

    但是，这个声音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短短数息间，四年前的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有他们在许家厅堂的初见，有她使各种小手段的刻意亲近, 有两人在陈家客房的抵死缠绵，也有他诚恳而认真的承诺……

    太后絮絮说着，慈爱而温柔。许长安却听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暗暗祈求太后不要再说下去，可她自己又不能打断太后的话。

    皇帝移回视线，失笑：“如此说来，倒是儿子的不是了。母后少坐，儿子先行告退。”

    尽管她在努力平复心情，保持镇定，可还是多多少少给人看出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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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他听到他们父女对话，知道了事情真相, 负气出走，不见踪影，心里大底是怨恨的吧？自己对他骗身骗心、始乱终弃，父亲还将他狠狠责打一顿。他会不会报复？又会怎么报复？他要是知道文元的存在，会不会来抢文元呢？

    她怎么也想不到, 本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相遇的人，居然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身份。

    那视线犹如实质一般，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她攥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她回话之际，老实站着，低垂着头，恨不得自己有隐身瞬移之术，好让皇帝看不见她。

    这一番动静不小，到底还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许长安能感觉到皇帝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太后吩咐，许长安不得不从，只得僵着身子，重新落座。

    年轻的皇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双眉紧锁，眼神有点古怪。

    她一颗心怦怦直跳，手心里渗出了汗。她终是忍不住抬起头，大着胆子看了过去。

    竟然真的是他！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太后含笑埋怨儿子：“许娘子方才跟哀家说话时，还很自在。你一来，突然就拘谨了。哀家身体很好，你还是去忙你的事吧，别打扰我们说话。”

    承志, 父亲从外面领回来的失忆少年, 差点成为她的嗣兄, 文元的亲生父亲……

    “走吧走吧，快些走吧！”太后故意做出不耐烦的模样，声音听起来温柔极了。

    正说着话，忽听内监高声唤道：“皇上驾到！”

    怎么会是他呢？

    内殿众人匆忙行礼，许长安也不例外，跟着有样学样。

    记忆 竟然是他

    郑太后有些不解：“咦，怎么突然就拘谨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许娘子，你别站着了，还坐下说话。”

    一时之间, 她心内五味杂陈, 惊、惧、忧、喜……竟不知哪种情绪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