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 第148节(2/3)
他说这是桂老交代一定面交蒲先生的。蒲玺过来看了看,那上面的标记,像是忽然有了很大的感触,拍拍那木箱子,拿了工具撬开。木箱里还有木盒。一看到木盒,他们就明白这是什么了。蒲玺小心地把木盒取出来,打开一看,是一把二胡。
他站得远一点,看着两人凑在工作台前说话,蒲玺抬起头来,像是把他忘了似的,皱眉问:“找我有事儿是吧?”
“你一撅,我就知道。上回我就说了他的事儿我不掺和。”蒲玺说着,起身去把茶闷上了。回来就听秦北海说其实小罗也不是要拿那些书赚钱,他是喜欢。修复难度大,一般人儿干不了这活儿。你看博时的硬性条件那么好,也不是没人,他还是先存着没随便就让人动,就是因为好东西该被好好儿对待……蒲玺闷声问他吃好了吗,听说吃好了,把碗筷取走,塞洗碗机里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抱起茶壶来,跟秦北海一道回工作间去。
“看见没?”蒲玺把琴放回盒子里,指了指盒子底下刻得那标记。“这把琴来头可大了。这是桂老的好意。他还想着我们俩头回见面,一起唱了一段儿《空城计》——那回我给临渊阁的老板修了张画,去的时候挺高兴。办交接的时候,旁边一老先生溜溜达达的,看了一会儿那画。后来出了门儿,兜里有俩钢镚儿了,就溜溜达达逛地摊儿。那会儿其实地摊儿上捡漏也不太容易了,我就瞎逛。后来哼了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听见身边儿有人接了句‘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我一看,嘿,这不刚那老先生吗?就桂老。我俩那会儿也有意思,当街就唱了一段儿,巧了一边摆摊儿的刚好就有人有琴,就那样唱上了。我们俩一先一后逛了会儿地摊儿,桂老挑了点儿碎瓷片子,后来说‘请教’……这一请教啊,这缘分就续上了。我一早看得出来这老先生虽然穿着不那么显眼,可不是一般老头儿。他也没想到我是蒲家的后人就是了。唉,反正人呐,这缘分是说不清的……”蒲玺轻轻摸着胡琴,小心地放回去。“桂老也问起过,说我祖父和父亲,经营一辈子,收的东西真就全毁了吗?嘿,我说那可不……不甘心呐,我也不甘心。老觉得不能吧?不能吧?我不成材,我家来来还成哪……结果,也只是我不甘心而已。话又说回来,就算还有画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
蒲玺没理他。他把保温盒放进便当包里,给秦北海盛了米饭,在他旁边坐下来。
罗焰火倒不明白这礼物的意义,不过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余下的也不必细究。他看看表,待要说什么,听见蒲玺问:“你们吃饭了没?”
蒲玺给秦北海倒了茶,自己又洗了洗手,把那把二胡取了出来,调了调,琴弓一拉,他听见这脆亮的声响,眉就扬了起来。
“那抿一口?”秦北海问。
秦北海“啊”了一声,说:“当然没吃!你不是说焖了羊排?那你跟我说是为了馋我的?”
秦北海连吃了几块羊排,又看看他,说:“我上回跟你说,小罗那儿的那些宋版书……”
“喝口酒就带劲了。”蒲玺忽然说。
蒲玺无可无不可,点了点头。罗焰火稍一停,也就告辞了。蒲玺和秦北海没远送,走出工作间,站在廊下,看着罗焰火走远。一进进院落,敞开的门,暗淡的灯光,像一个个画框套在一起,行走在画框里,那身影异常孤独……秦北海转脸看看蒲玺,见他朝自己示意去吃饭,跟着他一道往餐厅走去。
“可以啊。”秦北海看看蒲玺。他是没想到蒲玺说戒酒就果真戒了。不过这饭量可见长,人也越发白白胖胖的……他想着蒲玺年轻时候那模样儿,啧啧两声,“现如今就是看着来来,能想象你年轻时候——来来这趟离家那么长时间,回来你们关系有没有好点儿?”
他弯身看着,找了一副新手套戴上,从一旁拿了只放大镜来。这会儿工夫他听见秦先生不停地“啊哟啊哟好好好”……显然是对蒲玺的工作很满意的了。秦先生这会儿要的急活儿是一幅字。有人辗转找到他托付拿来修补的。他没问这是谁的事儿,秦先生也没说,但看来是极重要的了。
秦北海见他不出声,两人进了工作间,在一角的小桌边坐下来。
“又不是什么特好的饭。”蒲玺说。
作者最后修订时间:2021-06-28
蒲玺摇了下头,“就当喝过了吧。”
“你们父女俩,哎哟。”秦北海叹口气。
罗焰火一点头,让人将木箱子送进来。
“你这是焖了几只羊啊。”秦北海动了手,张口就说太香了,“可惜了,小罗吃点儿再走多好……”
“我还没说完呢!”
“不管。”蒲玺斩钉截铁地冒出这俩字来。
秦北海听他拉了一段儿二黄,问:“桂老怎么送你这个?”
“我另外还有事。那边等我呢。谢谢蒲先生。”罗焰火向蒲玺道。
尼卡2021-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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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你愿意动手做不是?这独一份儿,哪儿也寻摸不着。”秦北海转头看蒲玺,见他正小心地把羊排从一个瓷碗里装到保温盒里去,笑了。“带回家去的呀?来来爱吃羊肉,是吧?我记得来来爱吃。”
若清晨代表夜晚 (三)
蒲玺斜睨了他。
蒲玺把一旁的一大盆羊排端过来,“吃吧。”
他轻轻摸了摸琴弦,笑了笑,说:“桂老还想着呢。”
秦北海转向焰火,说:“蒲先生厨艺很不错的,吃点儿再走?”
蒲玺不吭声。
厨房和餐厅跟工作间一样,空旷而阔朗,不过那有数的暖气片就约等于无,屋内有点冷。秦北海坐下来,搓搓手。他转头看看窗外,说这个天儿还就得吃羊肉……你还记得那年冬天,咱们俩约好了跑县城打牙祭去?天寒地冻的,羊汤清得能看见底儿,也没什么肉,可我还是觉得那是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羊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