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人归(1/1)
&esp;&esp;苏杭市，登云镇。
&esp;&esp;碎花巷。
&esp;&esp;这个地点，于宁轩辕而言，早已烂熟于心。
&esp;&esp;毕竟，在这里住过了不少年岁。
&esp;&esp;而，曹家正是定居于此。
&esp;&esp;十年过去，碎花巷的很多东西，都未曾改变。
&esp;&esp;熟悉的口音。
&esp;&esp;横竖交错，随意分布的陈旧电线。
&esp;&esp;以及那些偶尔掠起身姿，从楼阁上方，小小天空一闪而逝的飞鸟。
&esp;&esp;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esp;&esp;临近家门不远，宁轩辕径直下车，孤身一人，独自离开。
&esp;&esp;至于随行的袁术，这次没有跟上。
&esp;&esp;前两天下过一场小雨。
&esp;&esp;巷子里的道路，还带着点湿意。
&esp;&esp;“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esp;&esp;当，宁轩辕站在某处熟悉的巷道墙壁前。
&esp;&esp;位跳跳蹦蹦，相伴而行的稚童，带着一闪而逝的青嫩口音，从他的身边，如风般，渐行渐远。
&esp;&esp;了了几句口诀，顿时勾起了宁轩辕的童年回忆。
&esp;&esp;他眯起眼，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机器灵，砍菜刀，恁那边哩紧俺挑，挑，挑的那个人，已经回家了。”
&esp;&esp;“哈哈。”
&esp;&esp;一曲作罢，宁轩辕伸手抹过嘴角，开怀大笑起来。
&esp;&esp;他还记得。
&esp;&esp;那时候，巷道尽头有处水塘。
&esp;&esp;每当盛夏，就带着一大群，同村孩子跳河摸鱼抓虾。
&esp;&esp;哦，对了，还有脸上不情不愿。
&esp;&esp;但，还是扭扭捏捏跟在后面的小麻烦曹诺。
&esp;&esp;羊角辫，粗布衣。
&esp;&esp;她，习惯于两手背在后面，故意走得歪歪斜斜，打死不瞧宁轩辕一眼。
&esp;&esp;再之后，慢慢长大。
&esp;&esp;慢慢的，一些童年时候的味道，也再也不见了。
&esp;&esp;宁轩辕从未埋怨过长大之后的曹诺，甚至说一句良心话，他希望，她过得好，过得幸福一点。
&esp;&esp;毕竟，他的朋友不多。
&esp;&esp;亲人，更是屈指可数。
&esp;&esp;而，曹家正是他的亲人。
&esp;&esp;若非曹真当年领养了他，并给了他宁轩辕一份安稳的生活，今年今日，也未必有现在的成就。
&esp;&esp;半个小时之后。
&esp;&esp;一路走走停停，四处观望的宁轩辕，终于抵达了曹家门前。
&esp;&esp;很意外，今天的曹家，貌似在举办什么聚会。
&esp;&esp;从敞开的大门，一眼瞧过去，不断有进进出出的身影。
&esp;&esp;他甚至看见，有孩子手里紧握着涂抹粉红的鸡蛋，一边炫耀谁的大一点圆一点，一边左手放右手，就是舍不得吃。
&esp;&esp;当然，宁轩辕也看见了，那个坐在门前，架起二郎腿，仰头看天的中年男人。
&esp;&esp;兴许是刚刚吸了口旱烟，中年男人重重咳嗽两声，忍不住，又喜滋滋吧啦了两口。
&esp;&esp;常言道，事后几根烟，赛过活神仙。
&esp;&esp;此时此刻。
&esp;&esp;于中年男人曹真而言，天大的事情，都远没有一口烟，来的逍遥快活。
&esp;&esp;“身体不好就少抽烟，都年过半百了，还这么任性？”
&esp;&esp;宁轩辕喜上眉头，跃过几道人影，站至曹真近前，小声提醒道。
&esp;&esp;也不算指责，反而带着点激动和感慨。
&esp;&esp;十年了。
&esp;&esp;终于回家了。
&esp;&esp;“老子乐意，要你管？”
&esp;&esp;曹真短时间没反应过来，撅起嘴皮子回呛一句之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esp;&esp;当他猛然垂下眼皮。
&esp;&esp;正巧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esp;&esp;以及，那道经过十年风霜洗礼，已然巍峨如山岳的笔挺身影。
&esp;&esp;“轩，轩辕？”
&esp;&esp;曹真冷不丁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估摸着太疼，又龇牙揪了揪脸皮。
&esp;&esp;一番荒诞的动作结束，这才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真切切的大活人。
&esp;&esp;宁轩辕脱下白色手套，负于背后，就这么带着笑意，静静凝视曹真，“怎么，不认识你儿子了？”
&esp;&esp;蹬！
&esp;&esp;曹真蹭得站起，怔怔打量了好几眼，终于仰头大笑起来。
&esp;&esp;“好小子，你可总算是想起，自己还有个义父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
&esp;&esp;曹真迎着宁轩辕的左胸膛，当场就来了一拳头。
&esp;&esp;宁轩辕笑意绵绵，纹丝不动。
&esp;&esp;换作寻常，若是有人敢这么对自己大逆不道，咫尺之内，凡有举动不当者，定会被当场格杀。
&esp;&esp;毕竟，一个功勋级别的将领，以身为点，方圆半臂，均是禁区。
&esp;&esp;谁敢冒犯，皆以忤逆之罪，格杀勿论。
&esp;&esp;但是。
&esp;&esp;眼前的人是待他有养育之恩的义父，有些规矩，可以不计较。
&esp;&esp;“怎么？今天家里有喜事？”
&esp;&esp;宁轩辕移开视线，望向院子内，冲曹真眨巴眼道。
&esp;&esp;这个问题，非但让曹真的脸色生硬下去，顺带还重重冷哼了几声。
&esp;&esp;如此行径，看在宁轩辕眼里，多少有小孩子赌气的模样。
&esp;&esp;沉默良久，曹真摆摆手，摇头叹气道，“诺丫头要嫁人了，今天订婚宴，这不，你那义母非要风风光光显摆一把，吆五喝六，来了不少邻居祝贺。”
&esp;&esp;诺丫头，自然指得曹诺。
&esp;&esp;宁轩辕摸摸下巴，略感意外，他还真没想到，时间会这么凑巧。
&esp;&esp;不过，表情方面，并无太大变化。
&esp;&esp;一切平平淡淡。
&esp;&esp;“老曹，你也不过来帮忙，就蹲在门口抽烟，你是不知道，诺丫头今天订婚？”
&esp;&esp;两人还没来得及寒暄。
&esp;&esp;一位妇人，双手摩擦着围裙，走了过来。
&esp;&esp;满脸笑意刚刚绽放，一眼瞧见宁轩辕的刹那，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有惊诧，有激动，自然也带着点莫名其妙的尴尬。
&esp;&esp;“义母。”
&esp;&esp;宁轩辕点点头，笑着打招呼道。
&esp;&esp;义母韩翠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轩辕？真的是你，轩辕？”
&esp;&esp;“是我。”
&esp;&esp;随着韩翠的一声惊呼，原本无心关注，各自聊天的街坊邻里，全部被吸引，然后齐刷刷转头看了过来。
&esp;&esp;宁轩辕！
&esp;&esp;这个在街坊邻里心里，沉寂十年，但，并未彻底抹去痕迹的名字，让一群人都跟着愣住了。
&esp;&esp;纵然短时间没想起，经由旁人提醒，也回过神来了。
&esp;&esp;“是老曹那干儿子，他竟然回来了。”
&esp;&esp;“想想，走了有十年了吧？”
&esp;&esp;一阵窃窃私语。
&esp;&esp;让不少还记得当年笑闻的邻居，再次神情复杂起来。
&esp;&esp;“老曹事到如今，还对曹诺没能嫁给这个干儿子而耿耿于怀，没成想，这家伙，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曹诺订婚的当天的出现，莫不是……莫不是抢亲？”
&esp;&esp;“胡说八道什么？曹诺找得可是个好人家，那未婚夫，方方面面都很优秀，岂是老曹这穷酸干儿子，能比肩？”
&esp;&esp;你一言，我一语。
&esp;&esp;甚嚣尘上。
&esp;&esp;让本该欢庆的氛围，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古怪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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