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未妨惆怅是清狂(8/8)
&esp;&esp;云歌还记得自己后来很郁闷地问三哥:“我走的棋都已经全在你的预料中了,你还和我下个什么?”
&esp;&esp;三哥的回答让云歌更加郁闷:“因为你比较笨,不管我‘诱’还是‘逼’,你都有本事视而不见,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放地盘不要,或直接冲进死门。和你下棋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一个人究竟能有多笨!”
&esp;&esp;云歌一脸愤慨,站在一旁的阿竹却是看着云歌的落子,若有所悟。
&esp;&esp;……
&esp;&esp;阿竹后来把三哥出的招式,精简后编成了一套刀法。
&esp;&esp;这就是被云歌戏称为“弈棋十八式”的由来。
&esp;&esp;云歌自问没有能耐如三哥般在九招内把对手诱导入自己的局,所以只能先出招,主动设局。
&esp;&esp;阿丽雅抬手做了“请”的姿势,示意云歌出招。
&esp;&esp;云歌很想如阿竹一般华丽丽地拔刀,可是……
&esp;&esp;为了不露馅,还是扮已经返璞归真的高手吧!
&esp;&esp;云歌就如一般人一样拔出了刀,挥出了“弈棋十八式”的第一招:请君入局。
&esp;&esp;云歌的招式刚挥出,阿丽雅的眼皮跳了跳,唯一的感觉就是庆幸云歌很怕死地提出了文斗。
&esp;&esp;漫天刀影中。
&esp;&esp;阿丽雅扬鞭入了云歌的局。
&esp;&esp;错了!
&esp;&esp;应该说入了云歌三哥的局。
&esp;&esp;赛台上的阿丽雅只觉自己如同进了敌人的十面埋伏。
&esp;&esp;后招被封,前招不可进。左有狼,右有虎。一招慢过一招。
&esp;&esp;云歌却依旧满脸笑嘻嘻的样子,轻轻松松、漫不经心地出着招。
&esp;&esp;阿丽雅无意间出招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三滴水的时间,可是她身在局中,只觉杀机森然,根本无暇他顾。
&esp;&esp;而于安、刘病已、孟珏、殿下的武将,都看得或如痴如醉,或心惊胆寒,只觉得云歌的招式一招更比一招精妙,总觉得再难有后继,可她的下一个招式又让人既觉得匪夷所思,又想大声叫好。纷纷全神贯注地等着看云歌还能有何惊艳之招,根本顾不上输赢。
&esp;&esp;阿丽雅被刀意逼得再无去处,只觉得杀意入胸,胆裂心寒。
&esp;&esp;一声惊呼,鞭子脱手而去。
&esp;&esp;只看她脸色惨白,一头冷汗,身子摇摇欲坠。
&esp;&esp;大家都还沉浸在这场比试中,全然没想着喝彩庆祝云歌的胜利,于安还长叹了口气,怅然阿丽雅太不经打,以至于没有看全云歌的刀法。
&esp;&esp;嗜武之人会为了得窥这样的刀法,明知道死路一条,也会舍命挑战。现在能站在一旁,毫无惊险地看,简直天幸。
&esp;&esp;于安正怅然遗憾,忽想到云歌就在宣室殿住着,两只眼睛才又亮了。
&esp;&esp;克尔嗒嗒自和孟珏比试后,就一直精神萎靡,对妹子和云歌的比试也不甚在乎。
&esp;&esp;虽然后来他已从云歌的挥刀中,察觉有异,可是能看到如此精妙的刀法,他觉得输得十分心服。
&esp;&esp;克尔嗒嗒上台扶了阿丽雅下来,对刘弗陵弯腰行礼,恭敬地说:“尊贵的天朝皇帝,原谅我这个没有经验的猎人吧!雄鹰收翅是为了下一次的更高飞翔,健马卧下是为了下一次的长途奔驰。感谢汉人兄弟的款待,我们会把你们的慷慨英勇传唱到草原的每一个角落,愿我们两邦的友谊像天山的雪一般圣洁。”
&esp;&esp;克尔嗒嗒双手奉上了他们父王送给刘弗陵的弯刀,刘弗陵拜托他带给中羌酋领一柄回赠的宝刀,还赠送不少绫罗绸缎、茶叶盐巴。
&esp;&esp;刘弗陵又当众夸赞了刘病已、孟珏的英勇,赐刘病已三百金,孟珏一百金,最后还特意加了句“可堪重用”。对云歌却是含含糊糊地夹在刘病已、孟珏的名字后面,一带而过。
&esp;&esp;宴席的一出意外插曲看似皆大欢喜地结束。原本设计的歌舞表演继续进行。
&esp;&esp;似乎一切都和刚开始没有两样,但各国使节的态度却明显恭敬了许多,说话也更加谨慎小心。
&esp;&esp;叩谢过皇帝恩典,刘病已、孟珏、云歌沿着台阶缓缓而下。
&esp;&esp;他们下了台阶,刚想回各自座位,克尔嗒嗒忽然从侧廊转了出来,对孟珏说:“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esp;&esp;孟珏眼皮都未抬,自顾行路,“王子请回席。”一副没有任何兴趣和克尔嗒嗒说话的表情。
&esp;&esp;克尔嗒嗒犹豫了一下,拦在孟珏面前。
&esp;&esp;“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冒生命之险,饶我性命?”
&esp;&esp;“我听不懂王子在说什么。”说着,孟珏就要绕过克尔嗒嗒。
&esp;&esp;克尔嗒嗒伸手要拦,看到孟珏冰冷的双眸没有任何感情地看向自己。克尔嗒嗒心内发寒,觉得自己在孟珏眼内像死物,默默放下了胳膊,任由孟珏从他身边走过。
&esp;&esp;刘病已和云歌走过克尔嗒嗒身侧时,笑行了一礼。
&esp;&esp;云歌脑内思绪翻涌,她的困惑不比克尔嗒嗒王子少。孟珏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esp;&esp;可是克尔嗒嗒也不会糊涂到乱说话……
&esp;&esp;身后蓦然响起克尔嗒嗒的声音,“孟珏,他日我若为中羌的王,只要你在汉朝为官一日,中羌绝不犯汉朝丝毫。”
&esp;&esp;刘病已猛地停了脚步,回头看向克尔嗒嗒,孟珏却只是身子微顿了顿,就仍继续向前行去。
&esp;&esp;克尔嗒嗒对着孟珏的背影说:“你虽然饶了我性命,可那是你我之间的恩怨。我不会用族人的利益来报答个人恩情。我许这个诺言,只因为我是中羌的王子,神赐给我的使命是保护族人,所以我不能把族人送到你面前,任你屠杀。将来你若来草原玩,请记得还有一个欠了你一命的克尔嗒嗒。”克尔嗒嗒说完,对着孟珏的背影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esp;&esp;孟珏早已走远,回了自己的座位。
&esp;&esp;刘病已一脸沉思。
&esp;&esp;云歌与他道别,他都没有留意,只随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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