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拟将生死作相思(3/5)
&esp;&esp;云歌此时因为身体倒挂，所以能清楚地看到高台下的情形。竟然看到台子，还有滑道底下布满了裂痕，甚至碎洞，而且迅速扩大中，架在台子一旁的云梯也早就不见。
&esp;&esp;虽然整个“冰龙”受到他们打斗的冲击，但绝对不可能断裂得如此快。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刚才他们在上面缠斗时，有人在底下已经破坏了整个冰龙。
&esp;&esp;云歌冷笑：“马上要见阎王了，还色心不减，真是其志可赞，其勇可嘉，其愚可叹！”
&esp;&esp;她打量了一眼那个已经碎裂得马上就要倒塌的滑道，想着如果把许平君扔过去。许平君的身子就会落在滑道上，即使滑道开始倒塌，那她也是顺着滑道边滑边坠，借着滑道，她下坠之力应该能化解部分，活命的机会也许还有一半。
&esp;&esp;不过，云歌此时全身的着力点都在脚上，她若想使力把许平君扔过去，必定会使脚上的坠力加大，那么她勾着的栏杆很有可能会受力碎裂。
&esp;&esp;云歌看着底下的冰面，有些眼晕，摔死是什么滋味？肯定不太好看吧！可是……
&esp;&esp;她不想死，她想活着，还有许多事情……
&esp;&esp;听到冰层断裂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她猛地下了决心，能活一个是一个！
&esp;&esp;何况此事是她拖累了许平君，许平君受的乃是无妄之灾。
&esp;&esp;正想使力，突然瞥到一个极其熟悉的人在冰面上飞快地掠过来。他身后还有十来个禁军侍卫试图阻挡，想要捉拿住他。
&esp;&esp;只看到他原本齐整的衣袍上，竟是血迹斑斑。
&esp;&esp;云歌有些恍惚，最后一面见到的竟是他吗？倒有些分不清是悲是喜。
&esp;&esp;孟珏看到云歌和许平君悬在高台边缘，摇摇欲坠，心如炭焚，叫道：“云歌，等我，我马上就到！”
&esp;&esp;等他？
&esp;&esp;等到了又能如何？
&esp;&esp;此时已是大厦将倾，非人力能挽救了。
&esp;&esp;云歌感觉到脚上的冰柱在碎裂，遥遥地深看了一眼孟珏，双臂用力，身子如秋千一般荡悠起来，待荡到最高点，猛地将许平君朝侧方的滑道扔了出去。
&esp;&esp;随着许平君的飞出，云歌挂脚的冰柱断裂，云歌身子蓦地下坠。
&esp;&esp;一直紧盯着她的孟珏，身形顿时一僵，脸色惨厉的白，蓦然大叫一声“云歌”，手中剑锋过处，鲜血一片，在纷纷扬扬的血雾中，孟珏若飞箭一般疾驰向龙台。
&esp;&esp;云歌穿的裙子下摆宽大，裙裾随风飘扬，当云歌荡到最高处，突然坠下时，高台上残余的栏杆勾住了裙裾，云歌下坠的身形又缓缓止住。可是断裂的栏杆，参差不齐，有的地方尖锐如刀刃，绢帛在坠力下，一点点撕裂，在绢帛撕裂的声音中，云歌的身子一点点下落。
&esp;&esp;就在这时，似从极远处，传来另一个人的呼声，“云歌——”
&esp;&esp;云歌叹息，陵哥哥，你不该来的！我不想你看见我的丑样。
&esp;&esp;云歌下方的孟珏却是面容平静，眼内翻卷着墨般漆黑的巨浪，他甚至微微笑着，看向了云歌，扬声说道：“我绝不会让你死。”
&esp;&esp;这一刻，云歌觉得她不再怨恨孟珏。孟珏固然带给她很多痛苦，可他也给了她许多快乐。那些生命中曾经历的快乐，不能因为后来的痛苦就否认和抹杀，她的生命毕竟因他而绚烂过。
&esp;&esp;云歌凝视着孟珏，对他微笑。
&esp;&esp;笑意盈盈，一如最初的相逢。
&esp;&esp;孟珏叫：“云歌。”
&esp;&esp;云歌却没有再看他，而是望向了远处的那抹人影，眷念中是心疼。
&esp;&esp;在这一刻，自己的心分外清明，生命的最后一瞬，她只想看着他，她的遗憾也全是为他。
&esp;&esp;陵哥哥，不要再深夜临栏独立，不要再看星星，不要再记得我……
&esp;&esp;原来自己竟是这般舍不得，泪意从心中蔓延到眼中。
&esp;&esp;一颗，一颗，又一颗……
&esp;&esp;眷念，不舍，后悔，遗憾。
&esp;&esp;原来自己竟蹉跎了那么多共聚的时光。
&esp;&esp;人世间可真有来世？若真有来世，她一定会多几分义无反顾……
&esp;&esp;挂在冰凌上的裙裾完全撕裂，云歌若陨落的星辰一般坠向地面。就在这时，“轰隆”几声巨响，整座“冰龙”也开始从顶坍塌，大如磨盘，小如飞雪的冰块四散而裂，宛如雪崩一般，震天动地地开始砸落。
&esp;&esp;云歌望着刘弗陵，慢慢闭上了眼睛，珠泪纷纷，任由生命中最奢侈的飞翔带她离去。
&esp;&esp;云歌虽然把许平君扔到了滑道上，可有一点是她没有考虑到的。
&esp;&esp;当龙身倒塌时，会有断裂成各种形状的冰块砸落。许平君因为有龙身的缓冲，坠落的速度远远慢于冰块坠落的速度，这正是云歌所想到可以救许平君命的原因，此时却也成了要许平君命的原因。
&esp;&esp;坠下的冰块，有的尖锐如刀剑，有的巨大如磨盘，若被任何一块砸中，已经受伤的许平君必死无疑。
&esp;&esp;左边：云歌若秋后离枝的枫叶，一身燃烧的红衣在白雪中翩翩飞舞，舞姿的终点却是死亡。
&esp;&esp;右边：许平君一袭柔嫩的黄裳，若雪中春花，可娇嫩的花色随时会被刺穿身体的冰块染成绯红。
&esp;&esp;而刘病已和刘弗陵仍在远处。
&esp;&esp;说时迟，那时快，只看孟珏仰头深看了一眼云歌，判断了一下时间后，视线又立即扫向许平君。
&esp;&esp;他视线游移，手下却一刻未闲，左手掌势如虹，右手剑刃如电，触者即亡。同时间，孟珏足尖用力，将脚下的尸体踢向许平君，一个差点打到许平君的冰剑刺中尸体，改变了落下的角度，斜斜从许平君身侧落下。
&esp;&esp;又一个侍卫，不一样的动作，一样的鲜血。
&esp;&esp;尸体又准确地撞开了一个即将撞到许平君的冰块。
&esp;&esp;再一个侍卫，再一次鲜血的喷溅……
&esp;&esp;在一次次挥剑中，孟珏抬眸看向云歌，云歌坠落的身姿很是曼妙，衣袂飘扬，青丝飞舞，像一只美丽的蝶。
&esp;&esp;在蝴蝶翩飞的身影中，孟珏的眼前闪过弟弟离去时的眷念，母亲死时的不能瞑目，惊闻二哥死讯时的锥心之痛……
&esp;&esp;他绝不会再承受一次亲爱之人的生命在他眼前远离。即使化身阎罗，也要留住他们。
&esp;&esp;剑刃轻轻滑过，鲜血洒洒飞扬。
&esp;&esp;……
&esp;&esp;此时，云歌已经落下了一大半距离，孟珏估摸了下云歌的速度，抓起一具尸体，以一个巧妙的角度，避开云歌要害，将手中的尸体掷向云歌。同时脚下用力，将另一具尸体踢向许平君的方向。
&esp;&esp;“砰！”猛烈的撞击。
&esp;&esp;云歌“啊”一声惨呼，嘴角沁出血丝，下坠的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
&esp;&esp;孟珏手微有些抖，却紧抿着唇，毫不迟疑地又将一具尸体，换了角度，掷向云歌。云歌想是已昏厥过去，只看到她唇边的血越来越多，人却是再未发出声音。
&esp;&esp;许平君已经摔到地上，沿着冰面滑出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云歌则以仿若刚掉落的速度，缓缓下落。
&esp;&esp;武功最高的于安刚刚赶到，孟珏叫道：“扔我上去。”
&esp;&esp;于安看到孟珏刚才所为，猜到孟珏用意，抓起孟珏，用足掌力送他出去。
&esp;&esp;孟珏在空中接住了云歌，以自己的身体为垫，抱着她一块儿掉向了地面。
&esp;&esp;于安又随手抓起刚赶到的七喜，朝孟珏扔过去。七喜在空中与孟珏对了一掌，孟珏借着七喜的掌力化解了坠势，毫发无损地抱着云歌落在了冰面上。
&esp;&esp;孟珏一站稳，立即查探云歌伤势。虽然已是避开要害，可高速运动相撞，冲力极大，云歌五脏六腑都已受创。别的都还好，只是因为上次受的剑伤，云歌的肺脉本就落了隐疾，这次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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