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恩恩怨怨哪堪说(4/5)
&esp;&esp;霍成君将绢帕放在灯上烧了,淡声吩咐:“吩咐人准备马车,我晚上要出趟门。”
&esp;&esp;小青忙应:“是。”
&esp;&esp;明处,众多太医忙忙碌碌地埋首典籍,查阅各种胸痹的记载,苦思治病良方。
&esp;&esp;暗中,孟珏每隔五日来给刘弗陵扎针一次,又配了汤药配合治疗。
&esp;&esp;云歌问过孟珏,刘弗陵究竟得的什么病?孟珏的回答极其干脆:“不知道。”
&esp;&esp;云歌不满,一旁的张太医解释,“只有典籍上有记载的病才会有名字,还有很多病症,典籍上并无记载。可是没有名字,并不表示不可治。”
&esp;&esp;自从孟珏开始给刘弗陵治病,刘弗陵的病症开始缓解,心疼、胸痛都很久未犯过。有事实在眼前,云歌稍微安心了点。
&esp;&esp;孟珏拿出一根一尺长的银针,下尖上粗,与其说是针,不如说是一把长锥,于安吓了一跳,“孟大人,你要做什么?”
&esp;&esp;张太医忙做了噤声的手势,走到于安身边低声说:“这应该是穿骨针,可吸人骨髓,传闻中黄帝用过,我也是第一次见。”
&esp;&esp;孟珏将一块软木递给刘弗陵,“陛下,恐怕会很疼。本该用点药让陛下失去痛觉,可我现在还未确诊,不敢随意用药,所以只能……”
&esp;&esp;刘弗陵接过软木,淡淡说:“朕受得住。”
&esp;&esp;张太医说:“陛下若疼,就叫出来,叫出来会好受一些。”
&esp;&esp;孟珏用力于腕,将针插入刘弗陵的股骨,刘弗陵面色刹那转白,额头的冷汗,颗颗都如黄豆般大小,涔涔而落,却紧咬牙关,一声未发。
&esp;&esp;于安眼见着银针没入刘弗陵体内,只觉得自己的骨头也透出寒意。
&esp;&esp;刘弗陵躺,孟珏站。
&esp;&esp;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刘弗陵,手中的针保持匀速,缓缓插入股骨。
&esp;&esp;趴在窗上偷看的云歌,感同身受,脸色煞白,咬着的嘴唇渐渐沁出了血丝。
&esp;&esp;人们形容极致的痛苦为刺骨之痛,这痛究竟有多痛?
&esp;&esp;听到窗外急促的呼吸声,孟珏眼中的墨色转深,手势越发地慢,将银针极其缓慢地推入骨头,刘弗陵仍然未呻吟,只脸色由白转青。
&esp;&esp;张太医看着孟珏的施针手法,眼中有困惑不解。
&esp;&esp;已经取到骨髓,孟珏不敢在骨内久留,迅速将针拔出,刘弗陵已经痛到神志恍惚,却仍是一声未发。
&esp;&esp;孟珏将针小心地收入水晶匣,示意于安可以上前了。
&esp;&esp;于安赶忙去探看刘弗陵,刘弗陵身上的衫子如被水浸,于安忙命七喜帮忙给刘弗陵换衣服,以防着凉。
&esp;&esp;孟珏磕头告退,刘弗陵喃喃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于安道:“孟大人上前听话。”
&esp;&esp;孟珏跪到了刘弗陵榻前。
&esp;&esp;刘弗陵声如蚊蚋:“多谢!”
&esp;&esp;孟珏道:“不敢,是臣的本分。”
&esp;&esp;刘弗陵轻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实在没有任何力量,缓了半晌,才又说:“你……你谁都不要帮。你想要的东西,朕定会给你。”
&esp;&esp;孟珏怔住。
&esp;&esp;“保存实力,置身事外。”刘弗陵闭上了眼睛,轻抬了抬食指。
&esp;&esp;于安立即做了个请的姿势,“孟大人,奴才送你一程。”
&esp;&esp;于安送孟珏出屋,孟珏将一个小檀木匣子递给于安,“烦劳公公了。”
&esp;&esp;于安含笑接过,“该奴才谢大人,云姑娘若没有大人的香,不知道要多受多少罪。”打开盒子检查了下,又凑到鼻端闻了闻,“和以前的香味道不太一样。”
&esp;&esp;孟珏淡笑道:“药随症变,她的咳嗽比以前好一些了,用药也自然不一样。”
&esp;&esp;于安点头,将匣子收好,“奴才还要回去服侍陛下,就送到这里,大人慢走。”
&esp;&esp;孟珏向于安行礼作别。
&esp;&esp;孟珏出了殿门,看到坐在墙角处的云歌,淡淡说:“我有话问你。”说完,脚步未停,仍向前行去。
&esp;&esp;云歌呆呆坐了会儿,跳起身,追了过去。
&esp;&esp;行到僻静处,孟珏停住了脚步,“你告诉皇帝我要的诊金是什么?”
&esp;&esp;“手握重权,官列三公九卿。”云歌的语气中满是嘲讽,“你既然不关心天下赋税,我若告诉陵哥哥,你不收诊金,更荒谬,想来这个倒是你很想要的。”
&esp;&esp;孟珏微笑:“那我该谢谢你了,人还未过门,就懂得替夫君谋划前程了。”
&esp;&esp;云歌脸色蓦白,衬得唇畔的几丝血迹异样的艳丽。
&esp;&esp;孟珏笑如春风,转身离去。
&esp;&esp;孟珏前脚进家,刘贺后脚就冲了进来,“老三,你是不是在给陛下治病?”
&esp;&esp;孟珏半歪在榻上,翻着竹简,“是。”
&esp;&esp;“你早知道,却不告诉我……”刘贺指着孟珏,有气却不知怎么发,半晌后,放下手,问:“陛下的病究竟如何?”
&esp;&esp;孟珏摇头:“不知道。”
&esp;&esp;刘贺盯着他看了一瞬,看出他说的是实话,“能治还是不能治?”
&esp;&esp;孟珏看着手中的竹简说:“找出病源就能治。”
&esp;&esp;“不是胸痹?”
&esp;&esp;孟珏不耐烦,“若是胸痹,我会说不知道?”
&esp;&esp;刘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缓缓说:“小珏,不要因为二弟曾给你说过的愿望做任何事情,二弟当年对你说那些话时,还只是一个心智未开的半大人,他日后的所思所想早已经变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esp;&esp;刘贺不提月生还好,一提月生,孟珏蓦地将手中的竹简砸向刘贺,“滚出去!”
&esp;&esp;刘贺轻松地抓住了竹简,是一卷《起居注》,记录着刘弗陵每日的饮食起居。榻旁、案头都堆满了这样的竹简,还有不少孟珏做的笔记,刘贺心下歉然。
&esp;&esp;孟珏面上已平静,淡淡说:“现在朝局隐患重重,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你多操心自己,别在我这里聒噪。”说完,再不理会刘贺。
&esp;&esp;刘贺思量着还想说话,却被闻声进屋的三月拖着向屋外行去。
&esp;&esp;三月一边拖着他往花圃走,一边不满地说:“大公子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责备人?这段日子,三公子从未真正休息过,日日在屋里看陛下的《起居注》,十多年、四五千个日子的作息、饮食、起居、大小病,三公子都一一看过,还要配药,给陛下的药方翻来覆去地琢磨,唯恐一个不小心,引发陛下的并发症。你看……”三月指了指花房四周,全是一箩一箩的药,还有一盆盆活的药草,分门别类的摆着,整个花圃充满了浓重的药香,“你还说三公子不尽心?他就差心血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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