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称我为至高神[星际] 第29节(2/2)

    用于窥探神祇的、被层层加固的单向钢化玻璃镜面，包含着人类那点显而易见的怀疑和恶劣，困住了他们自己。

    如同针对他们所设立的鬼打墙，明明与同伴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亦无法交流。

    仿佛攻守之势异换，被囚困于方寸之地内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那些人类。

    ——“在此界之内，您神力的上限在哪里？”

    最先发出崩溃般尖叫的是那位最年轻的研究员，可怜的小毛茸茸刚登上这个机密岗位就惨遭至高神教导做人，脸颊连带着嘴唇都失了血色，甚至连眼神都失去了焦距，空洞地映着刚刚镜像里那无数双密密麻麻层叠的金色眼睛。

    “”

    “我没有上限，”符皎自然地说，“上限，只是你们创造的词汇。”

    ——随着这一声轻轻的呼唤落下，空间震颤嗡嗡，整座迷宫轰然绽裂，如同枝头饱满成熟的果实炸裂开来。

    “在此界中，我不存在上限。”

    “您能否证明？”

    他惶恐后退，猛地捂住了胃部，就这么呕吐了起来。

    “啊呀，”符皎皱着眉看看手掌，半晌抬起头，似乎有点犹豫地小声，“好像有点过头了。”

    玻璃墙整个掀开，封闭的实验室出口缓慢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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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室内的空间也整个被翻了过来。

    如同蚂蚁要人类证明其非物种的特性一般。

    雾覆衣微微蹙起眉来，但并没说什么，只是平和地嘱咐身边脸色也相当难看的下属，让他把精神状态损伤的研究员都带下去休息。

    “这不可能。”

    室内那方寸之中的空间顷刻震荡起平行层面的波动，如同被石子打破宁静的湖水，泛着阵阵肉眼即可观测的波纹。紧接着，那些机械金属仪器并着苍白瓷砖如同被包裹于柔软布料之内般，以缓慢的、不可违抗的趋势，整个被翻了个面。

    只是那层层叠叠如同镜像迷宫的玻璃裂隙内，倒映出，无数双半透明又像是实体的金色眼瞳，混杂着光敏碎片般绚丽凌乱的景象。

    电影倒带般错综复杂画面刷啦啦在半秒钟尽数溯回重归原位，由电磁支配的监控设备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仿佛整个儿被塞进了倒转的洗衣机。

    满座哗然。

    他想伸手去抓雾覆衣的衣袖，再抬手时，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层冰冷坚硬。

    “大概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对于神力本源的恐惧就会淡化，甚至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忘记他们见到的至高神是何种形象。比起谵妄，这更像是生命体维护认知正常的本能。”

    再回过神时，一切都如同初始般安静恬然。

    又好像，无论多大的变动，都无法使那双眼瞳产生半点波澜。

    是的，就像穿衣服的人把衣服里外翻过来一般。

    即便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下属，如今也看着脸色发青，好像下一秒就要翻白眼昏过去了。

    他声音分明极小，却仿佛代表了在场所有研究员的心声。

    雾覆衣立于那座玻璃迷宫中心，看着仓皇攥拳砸向镜面的学生，微微闭了闭眼。

    ——“不用担心，生物都有自己的保护机制。”

    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再怎么谨慎小心。甚至哪怕是神祇本体的亿万分之一余波，都可能会给生灵带来不可磨灭的余波。

    这个问题应该对研究院的众人很重要，话语落地时，所有在场的机密工作人员尽数屏住了呼吸，望着单向玻璃后平静到安然的、幼崽形态的至高神。

    单向玻璃镜后的至高神依旧抵着下巴地看着那面玻璃墙，掌心翻了过来。

    半晌，他才勉强笑了笑，翻过一页文件。

    “”

    那面单向玻璃镜直直对准了门外那些屏息凝神的研究员，刚刚还熟悉的周遭刹那间如同被打乱顺序重新拼凑的玩具——半截楼梯深深嵌进天花板，钢筋混凝土七零八落组成迷宫般形态，就连地面也如同裂纹镜面般上下错落起伏，周遭铜墙铁壁拦截尚在运行的器械，炸裂出钟乳石般的锋锐边缘。

    后者似乎察觉到了室外紧张的气氛，笑了起来。

    “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这是，这是无法想象的”

    雪鹿身后，跟了他许多年的副手抬眼看上司的神情，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去，靠到了沟通联络的话筒旁边。

    这些联邦的天之骄子，经历过数十年联邦唯物主义科学教育的天才们纷纷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甚至有点好笑的目光。大厅内低低的喧哗声起，雾覆衣微微抬起手，身后才重归寂静。

    苍白修长指尖触碰到冰凉镜像，雪鹿垂下眸子，轻声道：“神主。”

    “证明？”

    ——她话没说话，就已然被打断。

    雾覆衣下意识垂下眼帘，本能地避开那双眼睛的直视，似有一瞬间的默然。

    “院长——！”

    实验室里寂静惨白，只剩下符皎头顶那半盏灯亮着。金灿灿的眼瞳透过了单向镜面玻璃，似乎依旧含-着熟悉的笑意，望向室外玻璃后的人影。

    院长身边的年轻研究员喃喃地、自言自语般地出声：“就像世界上没有永动机那样，宇宙中不可能存在‘无限’的概念。”

    一片死寂中，实验室内的少女为难地皱起眉，迟疑了一下，才慢悠悠地抬起纤细的、柔弱的手腕。

    室外检查厅呼啦啦忙不迭走了一大批人，刚刚还窃窃私语略显喧嚣的大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年轻的研究员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踉跄后退时，被突兀高出的错杂地面绊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