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新婚 第52节(1/1)

    “叫你起来。”

    几点就叫她起来?

    初梨不乐意又闭上眼睛,却发现是动真格的,傅祈深把她拉起来,秉持着好心,搅乱困意,他把东西放了进去。

    初梨当即就醒了,盈盈双眸瞠着,惊讶的声音却被他带着转了个弯,“嗯……”下一句还有些许哭腔,“不要,大早上的你。”

    哪有人这样喊起床的。

    “大小姐还困吗。”傅祈深声音比之前更低沉,温柔沙哑地哄着。

    “有点。”

    她想要起开,又被他拉住,松散的长发海藻似的铺盖肩膀,映衬的一张巴掌大点的小脸带着浓浓的不情不愿以及清晨的洇红。

    他说:“有多困。”

    “反正挺困的。”她打了个哈欠,她想再去眯一会儿。

    “那大小姐。”他淡然摁着薄削的肩膀,“全部坐下去就不困了。”

    现在五点多,六点才是早餐时间,在此之前可以先吃一顿。

    新婚

    傅祈深从容地靠在那儿, 温淡的神态和正儿八经的语气,让困意迷糊的人乍然无法第一时间听明白而跟随他的指示。

    坐下就不困了。

    初梨认知出现差错,差点真要信了那规划一下子坐过去, 浑浑噩噩地惊醒, 忍不住拍他, “傅祈深, 你出去。”

    叨扰休息时间就罢了,怎么还糊弄起人来了。

    现在才几点?

    她想拿手机看时间, 又不得空,衣冠楚楚的男人将她困住, 哄的没什么诚意,“不是你让我叫你起来的吗?”

    “你这算叫起来吗?”

    “效果一样。”

    “傅祈深!”

    “我在。”

    初梨有点不敢低头, 不敢乱折腾, 正对面和前方的男人目视, 晨光熹微, 他的眼瞳深邃,无法望穿似的倒影着人的面孔,离得近了,嗅到冷冽的薄荷香, 他的气息往往很纯粹干净,没有过多糅杂, 因此她很容易闻到自己在他这里留下的气息。

    尤其是刚吃过奶, 所沾染的沐浴香就更明显了。

    她每天从头到尾的香料要用很多,泡在糖罐子, 久而久之自带奇香, 沁香宜人也容易上瘾。

    “怎么回傅家你更欺负人了。”初梨看自己都快被吃红了,推又推不开, 骂也骂不过,一把江南嗓子据理力争的能力实在微弱,“我又不是问你这个,谁在意你在哪。”

    任她说着怨着,傅祈深就是没将人放下来,拨了一边的发,低头垂眸,薄唇带过耳际,“大小姐真的不在意吗。”

    “不在意。”

    “在里面也不在意吗?”他斯文的俊颜难见情绪变化,嗓音却哑得很,“那剩下的全部推给大小姐了。”

    刚开始是二分之一,再到三分之二,现在是百分之百。

    他其实是极其会把握她的时机和动向的,推的时间卡在日出之初,花露最甚之时,这样时机刚好,不突兀也不拖沓,不过因为不适应,初梨很明显地抬了下,试图摆脱,可那敌得过他。

    笼中之鸟,池中之鱼,去无可去,刚才困意烟消云散,靓丽的指甲没过他肩侧,落下她不悦的证明,但只过一会儿,那不悦便被新的情绪替代,脊背不自觉抬直,纤细对称的蝴蝶骨,栩栩如生,随之浮动。

    五点多的清晨,初梨从未见过,也没有体验过高高在上的感觉。

    傅祈深只领了前方一点路,她就知道怎么走了,就是走得磕磕绊绊,心生埋怨,就算这路走起来舒服她也不高兴,谁让他这么早就喊起来的,还是用这个方式。

    当体会一次被带领走路的感觉,之后她就生出一种自己能不能累死他的恶作剧想法,最好是让他投降缴械,她也很想看看角色对换的剧情。

    可惜事与愿违,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或者低估了敌人。

    她居然幻想一个二十多年来晨起锻炼,严以律己的会被自己坐哭。

    傅祈深不是没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慢条斯理地拨完垂落的长发,“大小姐似乎更喜欢我的全部。”

    “……没有。”初梨拧眉,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不喜欢这种感觉。”

    “哪种。”

    “骑车的感觉……我不喜欢骑车,不舒服。”

    “大小姐。”傅祈深抬手刮了下,指间银丝透着光,“怎么一个嘴硬,一个嘴软。”

    “傅祈深!你!”她气得小脸通红,“我也不喜欢你。”

    他双眸阖上片刻,冷色的肌肤在暗光下透着一种几乎病态的白,薄削的唇抿着,大部分时候他出现在她印象里的多是温文尔雅包裹的外表,做的时候也是,只有这次他再睁开眼,初梨迟钝的感官,捕捉到丝丝异常,他眼底没有聚光,可全是她,唇际耷着散漫的笑,埋在颈间低低闷闷一句:“梨梨。”

    他也很少叫她名字,包括小名,婚前婚后都是,她以为他在和她相敬如宾,又或者调情,总归是没想到像现在这样,像忠臣那般俯首于她,“真的不喜欢吗。”

    真的不能给一点喜欢吗,不要同情,要一点点爱。

    “嗯……”她语气缓和,“骑车的话,太累了。”

    她现在就累乏了,停下来不动,双手搭着他的肩。

    他背是靠着的,可依然高出她很多,她像个无聊的小孩,指甲划过男人的腹肌线条,“也不喜欢被吵醒,早上是用来睡觉的,我不喜欢早上做运动。”

    傅祈深轻笑了声,“不喜欢也没少坐。”

    “那是因为……”她噎了噎,她想和他逞能,结果呢,她累得不行,他屹立不倒。

    “我们梨梨坐得真好。”他虔诚虚心指教。

    “你再笑我?”

    “没有。”

    “就有。”她振振有词,“你就是馋我身子的混球。”

    他“嗯”了下。

    “我没跟你开玩,我说真的。”

    “嗯。”

    “你别老是嗯,你说句话。”

    “我知道。”

    “知道什么?”

    “……”他又无从回答。

    初梨气呼呼的,这个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免疫一切物理攻击,她真恨自己平时不怎么锻炼,不然就应该让他也体会一次被坐麻的滋味。

    气死人算了。

    别人家的老公也这样吗,选择性耳聋和永久性流氓,初梨愈发恼火,腮帮子鼓成河豚,直腰抬腿,从他这辆车下去时,一肚子怨气和坏水无处放,没有直接离开,回头看了眼她刚才用过的马达。

    她没见过别人的,但他的似乎并不像别人说的那般狰狞可怖,虽然不像她肤色粉白,却也不是很皱,成色较为均匀,唯一的缺点是和她的不是十分匹配。

    一大一小,每次做饭时都要先热个锅。

    “老公。”她突然换了个语气,“早安。”

    以往经验之谈,准没好事,傅祈深了然瞥她了下,拿起一旁的衣衫准备盖上时,被她抢先一步。

    初梨率先伸出恶爪,仿佛那种经常拿弹弓敲邻居玻璃的小屁孩,拇指一弯,然后弹了下他的。

    “还有小老公。”她学会了给自己的用品取名字了,“也早安。”

    傅祈深:“……”

    吸了一口冷气。

    他禁得住她叫老公,但是小老公未必就受得了了,熊熊烈火升起,灼烧热烈,火势几乎到席卷不可控制的局面,而纵火之人逍遥法外,笑容纯净无辜。

    她煞有介事分析:“待会要陪爷爷奶奶吃饭呢,小老公这样站起来的话可怎么是好。”

    在傅祈深犀利目光看来之前,她拿时间做挡箭牌,“现在算上洗漱时间刚好能赶上早餐,老公你一个人迟到,不会还要拉着我吧,那我可是要告状的。”

    她这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虽然赖床不是大不了的事,可这到底不像是傅家新家主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说。”傅祈深很淡然走下去,“不过要提醒大小姐,冤有头债有主。”

    “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往洗手间走去,“我还要刷牙洗脸……时间赶不上的。”

    “我帮你刷牙。”他淡淡陈述,“你帮我。”

    “……你畜生吧。”

    初梨没让傅祈深帮她刷牙,她是右撇子,右手拿牙刷左手拿他,几乎不敢看落地镜里的光景。

    “大小姐怎么手也这么小。”傅祈深抓住她的腕,“有点舍不得这么小的手帮我干苦力。”

    她一点没看出来他有舍不得意思,要不是还在刷牙估计右手也没得停歇。

    她不看镜子不看他也不看自己,牙刷着刷着感觉到手心越握越热,不由得满脸酡红,内心暗骂几句。

    “……好了吧。”她不想刷牙了。

    傅祈深没动,“不好。”

    “要去吃饭了。”

    “已经快过去十二个小时了。”他垂眸,“大小姐不想向我打听,昨天晚上我和傅子越说的话吗?”

    “……”她一怔。

    这次无法隐瞒。

    他选在她最没法伪装也疲乏的时刻,斟酌的时间不到三秒,无法给出回应,而她异样的神态足以说明,她什么都听到,却什么都不说。

    听见没关系。

    有关系的是她为什么假装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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