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潮未央[破镜重圆] 第14节(1/1)
李佩央转而去拿水杯,“遥遥,喝水。多喝一点。”
母女之间的默契,遥遥立刻懂了,还对着她的耳朵偷偷问她,“妈妈,这个不可以说吗?”
她很努力压低声音了,但这病房就他们三个人。
“能啊。”李佩央一边说能,一边朝她眨了下右眼。
小遥遥收到“暗号”,乖乖咬住吸管,喝了两口,又偷偷问:“那游泳教练能说吗?”
李佩央对她眯眼笑,最好也不要啊,宝贝。但说都说了
果然,她听见某人幽幽地来了一句,“挪威运动项目那么丰富,怪不得不想回来。”
“拳击可以防身,游泳是求生技能。”李佩央不想他误会,认真地解释,“遥遥学一点挺好的。”
小遥遥用力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我最喜欢的运动是滑雪。是妈妈教的。”
“滑雪?”周庚礼乐了,他抬头看李佩央,“你妈妈教的?”她一个恐高得连高级道都不敢上去的人。
李佩央知道他想说什么,板起脸反问:“周先生,我教我女儿滑雪,有问题吗?”
“没有。”他笑得毫不收敛,摸摸遥遥的头,“她这个年纪,你还是能教的。”再大点,就不知道谁教谁了。
“我滑得很好的!”遥遥以为他不信,抓住李佩央的手,“妈妈快给爸爸看我滑雪的视频!”
李佩央犹豫了一下,时间有点晚。
周庚礼突然说:“我想看。”
好吧。李佩央无奈,看在他们俩今天过生日的份上,“我找一找。”
她把电脑连上隔壁房间的小电视,随便找个了背景是雪的视频放出来。
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平稳滑行的“小团子”,用手比划了下,“她那时几岁?怎么这么小?”
“三岁半吧。”李佩央答。挪威冬天很长,没什么玩的,遥遥会走之后,她就开始带她去滑雪了。
“滑得很不错。”他笑着评价,给遥遥竖了大拇指。
“我很厉害的!”遥遥坐在他们俩中间,非常自信地说,“我以后要当滑雪冠军!”
“嗯,一定可以。”李佩央满眼都是女儿,鼓励她,“遥遥做什么都很厉害。你最棒了。”
遥遥搂住她,在她脸上“吧嗒”亲了一口,“妈妈也棒!你也是最厉害的妈妈。”
李佩央抱着她笑,笑容很幸福。
这些年,没有他,她们母女俩应该也过得很快乐。周庚礼看着她俩想,李佩央到底有没有跟女儿提过他?提起他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
视频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胖胖的外国人,像是被遥遥可爱到了,走到她们这边夸赞鼓掌,“awe!little girl!”
他看向李佩央,“you are her other?where’s her dad?”
她还没回答,地上的“小团子”倒先奶声奶气地问了句,“ai,what&039;s dad?”
画面戛然而止,周庚礼快速地倒回,又听了一遍稚嫩的童音——what&039;s dad?这次他听清楚了。
李佩央看向他,他在看向女儿。她看见周庚礼的嘴唇动了动,可能是想跟女儿说什么。
小遥遥先伸手捧住他的脸,笑得开朗,“oh!daddy is here!”
男人身体僵了一瞬,下一秒,周庚礼将女儿抱进怀里,眉心凝重。
“dad will never leave”
闭上眼,他在女儿耳边认真承诺,珍重地亲了下她额头,“i love you,y little girli love you uch”
李佩央拄着头,静静看着他们父女,这些年她其实有跟遥遥提过他,但很有限,也没说过名字。因为她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如果他结婚了,那她到死都不会告诉女儿这件事。
她会把他当作秘密,带进坟墓里
时间差不多了。李佩央抱过孩子,“你该睡觉了,遥遥。跟爸爸说晚安。”
“爸爸晚安。”遥遥跟他挥手。
“晚安,遥遥。”
她们出去后,周庚礼揉着鼻梁,一个人在房间里沉默了许久。
过了会儿,等他再次拿起遥控器,想继续看下去时,李佩央刚好进来。
她听见电视里,她自己平淡的语调在说:“哦。he is gone。”
电视外,沙发上的周庚礼视线慢慢转移到她身上,目光充满无奈,“我死了?”她就这么和别人说?
李佩央:“”
其实,永远不见面的话和死了,也没差吧
“这个给你。”她进来,是刚刚忘了给他东西,“生日礼物。”
周庚礼瞥了眼她手里的香水,“我现在不过生日了。”
“哦。”李佩央睫毛眨了眨,“那算了。”
她刚要拿回,东西被他一把抽走。
“不是生日礼物,是你咒我‘死了’的补偿。”
李佩央看他这副德行,扭头翻了个白眼,无语哂笑。都一把年纪了,傲娇个什么劲儿。她不能理解。
视频还在播,李佩央也拿了杯水,坐在沙发另一端,怀念女儿的成长。
周庚礼看着电视,故作随意问:“你是不是给她录了很多这种视频?”
“是。”李佩央答,“孩子成长很快,这段日子很值得纪念。我怕自己忘掉。就录下来了。”他要的话,她可以给他一份。
怕忘掉。
男人的眸光渐渐暗沉,片刻后,他忽然开口:“那我们呢?我们之间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李佩央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她心脏一紧,手上一松,玻璃水杯掉落在地上。
一地碎片。
周庚礼垂眸想,这就是他们的曾经。
夜潮
“别动。”
李佩央刚要起身,就被他叫住。
周庚礼抱起她,旱地拔葱似的,将她人放到沙发另一边。
李佩央看着他拿起扫帚收拾残局,动作生疏。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拿扫帚。
地上水痕还在。他草草扫了两下,东西放到一边。
“明天让人清理。我先走了。”
他拧开门锁,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过去太久了,忘了很多,但没有全忘掉。”她轻声说,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一直很感谢你。”
“尤其是,我妈妈的事。”
那一年,他不仅给了她一笔救命钱。在他们认识的第三个月,她妈妈独自跑出了病房,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断了胳膊。
而当时李佩央在上课,没有接到医院的电话。等她跑到医院时,他人已经站在那里了。
“别担心,都处理好了。”男人摸摸她的头,“你妈妈的手术刚做完,好好养会痊愈的。我助理留在这,你有事就跟他说。”
周庚礼是忙里抽空来的医院,见到她之后就要走。
说不感动是假的。李佩央当时怔怔看着他,感到眼前一切都非常的不真实。
她十三岁开始,就一个人照顾母亲,上学养家。她遇见过好心的老师和同学,但他们的帮助非常有限,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一个人扛下来的。她害怕一切的未知、突发,天上随便掉下来的一根稻草,都有可能把她压垮。
还是第一次,有人用一句话、一个动作就抚平了她的恐惧。
“周先生。”她伸手牵住他的衣角。
周庚礼回头,“怎么了?”
“谢谢。”
他笑了声,“别怕,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潇洒地离开,她驻足凝望他的背影
怎么会不心动呢?
医院病房,李佩央抱着膝盖,深吸了一口气,仰起脸,等待眼底溢出的湿润再次干涸。
她当时年纪太小,还傻乎乎地把喜欢当成了感激。自欺欺人过。
然而,这些年,关于他的一切就像夜里泛起的潮水,在一浪又一浪中,淹掉她的脚踝,占据她的胸膛,吞没她的所有。
—
凌晨两点,男人还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上闪烁的光影。
这是今晚离开前,李佩央给他的遥遥的成长日记。比起那瓶香水,周庚礼觉得,这倒更像个礼物。
他看着视频里,遥遥每年的生日视频。
一岁,她还不会说话,戴着纸做的生日帽在傻笑,李佩央在旁边给她唱生日歌。这歌她也给他唱过。
三岁,小姑娘会说话了,会自己唱生日歌了。那时候,她应该很忙,他想。视频里,李佩央的眼下有一些浮肿,但她还是温柔地笑着,任由女儿将奶油涂在她脸上。
五岁,房间的背景换了。背后的落地窗外是天空,看起来是高层。屋里也不再只有她们母女俩,地上有很多气球,许多小孩子围在遥遥周围,跟她一起吹蜡烛。
小孩子很爱乱跑,但她的镜头永远都追随着女儿的身影。
最后一幕,别人帮忙拍的,李佩央对着镜头整理好齐肩短发,笑着拥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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