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夺姝色(重生) 第70节(2/2)
只是世事流转之间,皇帝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太子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过顺风顺水了?
谢怀琤十分惶恐:“儿臣才疏学浅,只怕会有负父皇的期许。”
她回想着方才看到的那几首诗的字句,只觉得迷雾渐渐散开,自己好像明白了谢怀琤密语的含义。
她动了动唇,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他,却尽数堵在喉咙之中,只能无措地眨了眨眼,不舍地望着他。
可她知道,谢怀琤既然留下了那些字,就意味着一定别有含义。她凝神细看着,将那几首诗反复念了念,一时间却无头绪。
无奈之下,她只能决定先将这书册带过去慢慢品读。
致远阁内,日光浮动,映出无数跃动的细小颗粒。
南巡前夕,谢凝玉不慎染恙,因此没能同去。回宫后,姜清窈也已经许久未曾见她。听宫人这么一说,她便提起裙裾登上了阁楼,然而走过几处书架都没有看见谢凝玉。
“让父皇担心了,”谢怀琤咳嗽了一声,“儿臣已无大碍。”
皇帝挑唇不语,心中却如明镜一般。谢怀琤根基不稳,自然对这些朝臣之间的暗流涌动懵然不知,因此不敢轻易出言表明立场,只怕无意得罪或是触怒了哪一方。
姜清窈轻叹了口气。唯一的安慰,大概是他们虽不能自由自在地见面,但总归是同在皇宫之中,同看每日的朝霞与夕阳。
“你这一病,便拖了这么些时日,朕看你的脸色依然不好,”皇帝端详着他,连连摇头,“在父皇面前还逞什么强?”
半晌,皇帝才笑道:“既如此,致远阁藏书甚多,你可前去一观,看看能不能拿定个主意。”
转念一想,或许四公主此刻只想独自一人待会。姜清窈便不再多想,只专心致志地去找那本书。
皇帝心中尚在思索着祁慎所说之事的可行性,沉默良久,吩咐梁有福道:“传五皇子来。”
书阁内静悄悄的。看守的宫人道:“姜姑娘,这会子书阁内应当只有四公主在。”
以。”
她略平复了心绪,却听见书阁外传来了不甚清晰的说话声,似乎不止一人。姜清窈忙将那卷书拿好,匆忙起身欲要离开。
少年藏在模糊字句中的话,终于得以显露。
散朝后,启元殿。
“多谢姜姐姐,我已大好了,”谢凝玉轻轻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道,“我因身子不爽利而没能去江南,想来总是觉得后悔。姜姐姐,江南的风光是不是极好?”
皇帝摆手止住两人的争论:“祁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兹事体大,朕要好好思量一番才是。”
循着记忆,她果然找到了那本书。
谢凝玉又同她说了几句话,便又返身回去翻书去了。姜清窈一颗心怦怦直跳,顿时没了回去的心思,寻了处书架旁的软凳坐下,一点点将那几首诗的首末字拼凑在一起。
梁有福应了声,转身便离开去传旨。不多时,谢怀琤便来到了殿内,躬身请安。
姜清窈点头,见她满眼期待,便顺手将怀中的书取了出来翻开,指着上面的诗道:“我眼中所见之景,正如文人诗中所言。”
皇帝一摆手:“不必多言,朕说你能够做好,你便可
谢凝玉凑近,默默念诵着那几句诗。她的声音又轻又柔,一字一句地将那诗的每一个字都用绵长的语调念了出来,姜清窈静静听着,忽然心中一凛。
御案上堆积了不少奏折。皇帝随手拣出几份翻了翻,道:“各地呈上来的奏报确如祁慎所言,今岁雨水明显枯于往年,朕也吩咐了钦天监的人多加测算和观望。琤儿,你以为,浙东等地有没有发生旱情的可能?”
她虽不知谢怀琤打算如何去做,但得了他这句话,便陡然生出了无尽的勇气和坚定,任凭山高水长,前路未卜,绝不会胆怯退缩。
姜清窈缓缓舒了一口气,心尖好像被轻轻叩击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静。她将那卷书册缓缓按在心口,好像这样便能够将他的话牢牢地镌刻进心底。
谢怀琤迟疑半晌,显出为难之色:“父皇恕罪,儿臣对水利之事见解甚是浅薄。儿臣觉得祁侍郎所言乃是从长远考虑,但户部周侍郎的话也不容忽视,他也是心忧国库,才会出言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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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这孩子一向有主意,”皇帝招手令他坐下,这才道,“先前江南赈灾,你与范绍同去,可曾留神到那边的情形?”
“四公主如今的身子如何了?”姜清窈关切问道。
太子涉政多年,朝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他身为帝王,看得清楚,但也不欲干涉什么。毕竟谢怀衍身在储君之位,培育自己的人手也是人之常情,这也足以证明他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因此,只要太子不犯上作乱,不试图危及如今的朝局,皇帝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清窈怀抱着那册书从书架后走出,恰在转角处遇见了谢凝玉。
他的嗓音依旧有些沙哑,整个人瘦弱不已,面色苍白。皇帝瞧着他,叹气道:“琤儿,身子如何?”
“姜姐姐,”谢凝玉露出一个笑,“我今日恰好得了空,想起夫子在课上所说的那篇文章,便想着来这里翻找几卷书。”
周安噤了声,怨怪地横了祁慎一眼。
谢怀琤浮起一个笑:“父皇前几日亦病着,今日却依然如期上朝。儿臣怎能因一时病痛便疏懒起来?”
“儿臣遵旨。”谢怀琤俯身谢恩。
“你远离朝局多年,如今年岁渐大,也是时候替父皇和你皇长兄分忧了,”皇帝注视着谢怀琤,语气微微低了低,“你三皇兄本也是个聪颖之人,奈何他一颗心只念着那些诗酒风雅之事,反倒对朕从前交办给他的事情不以为意,不甚上心。”
谢怀琤道:“儿臣随范侍郎一道行走江南几座县城,发觉当地的水源确如他所言极为丰沛,因此每年雨季便极易水位上涨,淹没河堤,进而造成涝灾。且不少地方的堤坝经了此次的冲击,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破败。儿臣以为,为防止日后再有黎明百姓受涝灾之苦,不如先设法将这些堤坝加固。”
皇帝颔首:“那祁慎之言,你如何看?朕觉得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周安却不赞成。若不是朕拦着,只怕这两人会针锋相对起来。”
多日未见,谢怀琤面上的病弱之气尚未完全褪去。他浓眉舒展着,眼睫轻轻翕动,清亮深邃的眸光缓缓落向她眼底。
姜清窈对照着谢怀琤传信中所写的那几个字,逐一翻到了书册的那几页。巧的是,每一页都是一首诗,只是诗的内容和情致迥然不同,乍一看毫无关联。
她知道,他回宫后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以至于在萤雪殿都甚少见到他。姜清窈定定看着他,目光逡巡着他瘦削的面颊和苍白的嘴唇,心好似被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有难以忽视的疼痛。
刚刚迈出一步,书架尽头转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她一惊,下意识后退,却在看清来人时陡然失了言语。
谢怀琤垂眸思索片刻,方才开口道:“父皇,不知可否容许儿臣翻阅些古书典籍,了解过往浙东等地的情状。否则,儿臣断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