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百姓 第16节(2/2)

    “方校长看上我的拳术，让我教学生们打拳。”春妮打了个勾拳，表示自己有真功夫在身。

    方校长忙道：“小顾老师，学校经费紧张，你，你帮帮忙。”

    春妮一时失言，心里也懊悔。听方校长训她半天不歇气，脾气渐渐又上来了：“那我是为了我自己？那五十块钱有多少钱是我的？我辛苦一场有我卖半天凉粉的利多吗？我就知道，人做了事就得有报酬！”

    “那……那

    春妮傻了：“那，那学校不是双城政府出资支持的？”她一直觉得，这么大规模的学校不可能有人单独办得下来，背后肯定有大势力的授意。他们想跟倭国人打擂台，才便宜了他们这些穷人，不可能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

    方校长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把两位先生跟地主老财比，地主老财操心你读不读书？地主老财免费给你建学校，叫你上学？”

    “那更不能做白工了。咱们学生的家境您是知道的，一点工钱说不定能吃一碗饱饭，从某些方面来看，比上学还实惠。要是这点钱都不给，那不是白占人便宜吗？不付工钱，谁会认真给你做事？有劳有得，这不是你们这些学问家在报纸上倡议的吗？”春妮不客气地说。

    最后，张先生去看常先生：“你那里能拿出多少钱？”

    春妮没想到，两位先生听说她会打拳，比刚才听说她会做木马还新奇，拉着她问了半天，差点连底裤都要被他们扒掉。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春妮并不是很想跟方校长计较这笔得失。

    春妮犹豫了一下，说：“校长让我用杂物间放东西。”这么一说，她的确是有点亏啊。

    “我帮忙啊。”春妮说，“我都愿意放下摊子做木马了，还不算帮忙？不能叫我做白工吧？”

    本来以为体育器材的问题能够靠学生们解决，但春妮说的也是实情。尤其张先生曾经在德国留学，那些发达国家请人做什么都要钱，现在春妮跟他谈钱，他除了窘迫，也觉得这样才是正常。

    方校长瞪眼看她，都被她气笑了：“人家常先生可不是出而反尔的人，你不想要，人家也不会往回收。”

    学生们三天能做三十八只木马，那是因为他们自己受惠。现在上边两嘴一张要人做白工，就算学生们愿意，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就连春妮自己愿意白做木工，也是因为校长愿意给她免费的杂物房呢。

    最后常先生边笑边说：“方校长一分钱不花就请了位高手看门，还给学生们教授绝学。搞半天，校长你才是最厉害的啊，刚刚该让你跟小顾老师议价的。小春妮，你这回怎么没找校长谈工钱呢？”

    常先生问：“哦？这事方校长你怎么没说？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好像没看见发俸单上有姓顾的老师啊。”

    张先生和常先生离开后，方校长送完两位先生回来，对她叹了半天的气：“小顾老师，做几个木马又不费事，五十块钱够付多少个□□的薪水，够买多少条桌椅板凳，真没必要问两位先生张口。”

    “双城政府倒是想得博这美名！他们也配！”方校长冷笑一声，接着道：“我明白跟你说，这几所学校都是两位先生牵头，拉下脸皮找善心人士通过各种渠道，一点点在商行，在街头在学校募集来的经费，这些钱来得多不容易啊，你是个懂得世情的孩子……哎！这些善心人士抱着先生们将钱投入穷人教育的希望捐献来的，这五十块钱，能多做多少事，多收多少个难童入学？结果……”

    方校长又说：“不用一百天这么长，就照你之前的法子，发动学生们做，要不了几天。”

    常先生苦笑：“我那里的钱昨天全付了城西的房租，你忘了？”

    他语重心长：“小顾老师，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说你收钱是错的。做了事付钱是天经地义，我知道你也很缺钱，可谁不缺钱呢？方老师我现在住在学校，连妻儿都没办法接过来团聚。我不缺钱吗？韩老师为了来我们学校教书，放弃了去洋行工作，他不缺钱吗？还有夏老师……春妮，咱们这个世界，不是遇到什么都要谈钱的。总有比钱宝贵的东西，你得承认吧？”

    春妮根本没给他张嘴的机会，面向张先生：“您要我一个一个亲手给您做，一百个我要做一百天，这一百天里我吃什么喝什么？”

    这时，春妮插嘴道：“那一只工钱是多少？”

    张先生则惊奇地说：“小春妮，你还会打拳？你还会些什么？”

    方校长脾气好，春妮一向跟他有什么说什么。除了上回春妮说他的教学内容有问题，他急眼一回，这回……这回是第二回 。

    “方校长怎么会想到请一个小姑娘当体育□□的？”

    最后几人商量，木马的料子由方校长和他们想办法，工钱是一只五毛钱，先送货后付款。

    ，我那份不要了？”春妮小小声。算下来没多少，她要不要关系不大。

    方校长想说，你的摊子有我们看着，耽误不了你做木工。

    在末世，等价交换是第一黄金定律。别人付出了劳动，他就得有报酬。这是春妮认准的，最朴素的道理。

    如果木马还按她先前那样的做法，她也就是个上胶水的。这活很轻松，占不了半天时间。春妮表示同意。

    春妮完全没有意见，这两位先生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不会赖掉他们那点钱。

    “什么东西？”春妮脑子被方校长说晕了，这些道理，以前从来没人跟她讲过。她好像有些明白，但又不是很明白。

    方校长脸都气红了：“来，我告诉你，张先生是负两千块，常先生是负一千块！人家把自己每个月的薪水捐出来给学校当经费用，要是事事都论报酬，两位先生你要付人家多少钱？”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所有的事情商量完毕，常先生想起来问：“我听方校长叫你小顾老师，这是为什么？”

    两位先生在一边商量半天，同春妮道：“我们得过一阵子才有钱给你们，这钱先欠着怎么样？”

    这都不像她了。

    “那还有假？”张先生笑说：“常先生可是我们学校的财神爷，我说给你发薪你可以不信，常先生要给你发薪，那就是十足的真了。”

    常先生说：“罢了罢了，你不叫学生吃亏，我也不好叫你吃亏。这样吧，方校长把小顾老师的课时统计出来，下个月给她按正式□□发薪水。”

    春妮就知道他心里拧着，不乐道：“不费事就要干白工？我们老家地主都不用这个理由使唤人呢。”

    春妮高兴极了：“真的？我也能领薪水？”

    两位先生相视着哈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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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酬报酬！你张口就知道报酬，那我问你，你知道两位先生操劳一场，学校接受近五千名难童入学，他们的报酬是多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