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1/1)

    窦盛康在先帝的授意下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将一部分粮食卖给朝廷,并协助运输,往北增援。

    自窦升平入窦氏粮行之后,便一直负责这部分的生意。

    “那这么说,仓部那边的官员一直是您在接洽?”

    窦升平点头,因着此事,窦氏与朝廷打交道的所有官员几乎都认得窦升平。

    “你二舅舅主要负责的是江淮以东的粮铺。”

    那日,窦盛康在询问窦知进之时,他主动提出欲负责东边的粮铺,只因那边的收益更好。

    阿笙并未提到窦知进,但窦升平却迫不及待地点了出来。

    面对这番敲打,阿笙却依旧没有理会。

    她继续低头翻看那些文册,未发一言。

    顿时屋内便只有纸张翻页的声音,细致而缓慢。

    待屋内的梵香燃断,阿笙才将那些册子一一合上,对一旁站着的众掌事缓声道:

    “诸位跟着祖父行商多年,规矩什么的便不用我立了,大家只要按照祖父在时的吩咐做事就好。”

    听她这话,十三名管事复才松了口气。

    他们也是打听过这位二姑娘在布行的手段,当时可是辞退了好几位布行的老管事。

    窦升平端倪着阿笙这谦和的态度,不由蹙了蹙眉。

    他听闻,她在布行大刀阔斧地斩断了窦知进的旧党,又放弃了旧有的商贸形式,在合作的商家要求重新议价之时,毅然决然选择不再合作。

    窦氏布行从低敛的成品布转而专与凤仪阁等帝京以及江淮都数一数二的锦衣店合作,玲珑馆这招牌如今响亮得很,这可是让好些同行羡慕。

    她能从窦知进手里将生意抢过来,还能做得这般风生水起,应当是个手腕厉害的。

    但窦升平此时在阿笙的作派中看不到传闻中的雷厉风行。

    窦升平见众管事尚在,再次提点道:

    “还是将知进的人唤来吧,你既要做这少东家,便该将规矩立住了,免得有人仗着辈分为难你。”

    窦升平这话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此刻在粮行便坐在阿笙的上首,凭的可不就是这辈分。

    阿笙哪里不懂窦升平的心思,但这糟心之事她可不接。

    窦知进从根上便与窦升平不同,他极其自私,手段也不见得多光明正大。

    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说得便是他这种人。

    阿笙可不会那般蠢傻,她清楚地知道粮行不同与布行,窦知进对这块肥肉有着必争之心。

    他有着老爷子的偏爱,阿笙可没有。

    如今她这位子还未做稳便与窦知进硬碰硬,难免吃亏。

    在阿笙心里,远还未到最好的时机。

    但窦升平今日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阿笙敛了敛眉目,故作为难的模样。

    她往窦升平那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

    “祖父答应要留一些家业给二舅舅,他老人家并未说明到底要给出去哪些,我自然不好从二舅舅手里抢东西。”

    阿笙顿了顿,缓声道:

    “再说,如今您是家主,我自然也要听您的,这要当真动起手来便是兄弟阋墙,对您的名声也不好。”

    窦升平听完这话才省起,阿笙为何亲自将他请上高位。

    原来自进了这屋开始,阿笙便是算好了。

    她将窦升平这个新任家主架在了她的上首,便是在向众人表达,家主才是窦氏的执掌人,什么事都须他点头。

    无论她做什么,众人都只会读出其中有几分是窦升平的授意,他想借阿笙的手做事,还需掂量再三。

    窦升平省得这个道理后,顿时觉得自己身下这方宽椅似有炙火般烫人,叫人坐得不甚安心。

    见窦升平脸色并不好看,阿笙继续道:

    “二舅舅之事说到底还是家事,若家里没处理好便在这里将人处理了……”

    她这话未说完,只是留了一句,“我怕祖父会有意见。”

    端出了窦盛康,果不其然,窦升平便再无声响。

    阿笙再不看他,而是起身与众管事浅浅见礼。

    “今后还要诸位多加提点了。”

    众人笑得谦和,又多说了一些场面话,便散去了。

    待众人离去,阿笙转身便见窦升平一筹莫展的模样,也不知是在思量什么,直愣愣地看着那断了的香火,不置一语。

    她欠了欠身,全了礼数,便再未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内。

    佞臣

    夏季的雨水总是磅礴,打更人走过白日里人声鼎沸的地段,他手持竹梆,打响黎明前的最后一声锣。

    雨水打在他的蓑衣上砸砸作响。

    转过街角,他抬眼看到几人似醉酒般躺在关了门的清风馆门前,衣衫尽湿。

    他又看了看对街的方向,酒肆的灯火此刻还亮着,他不由叹了口气。

    这年头儿郎们谈风弄月都爱多饮几杯,每年总能遇到几个喝倒在路边的。

    他走上前去,喊了几嗓子。

    “喂!小哥儿些,雨天可不兴在这睡啊!”

    雨声嘈杂,将他的声音掩盖,他不禁走近了些,躬身又喊了几嗓子,但地上的人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打更人将蓑衣往后拢了拢,躬身去推了推其中一人。

    那张煞白的面孔当即让他背脊发凉。

    “该,该不会……”

    打更人伸着哆嗦地手去探几人鼻息,手中的锣当即落地,在雨中砸出一声生硬的动静。

    这几人已然没了生息。

    次日一早,府衙与皇城卫的人同时被惊动。

    城中清风馆外今日一早发现七具尸首,整齐划一,都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这七个人常出入清风馆的都识得,正是那创立明德堂的几人,除去不见了踪影的章明杰,余下七人便都在此了。

    明德堂是天家承认民间结社之权后,成立的第一间民社,在清流当中颇有名声。

    他们立社至今,向朝廷几番谏言,其中一两则都被天家纳受。

    有传言,明德堂正在策划,请求天家彻底整改恩科制度,废除建官制,还天下学子一个公平的前程。

    如今立堂的八人中,七死,一人失踪,众人心中有所猜测,却没人敢宣之于口。

    七人被害,而尸首却丢到了清风馆外,这其中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清风馆也因此今日闭馆一日。

    馆内,一众清流学子聚集在一起商议对策。

    “可有人知晓章兄如今身在何方?”

    “他们既然敢杀了七人,便不可能放过他,今日馆前不见他尸首,人如今应当尚无事。”

    “他们八人可谓是我等的先驱,定不能让人将章兄也害了呀。”

    这话一出,众说纷纭。

    此时一个人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我怎么觉得咱们这是被人当刀使了呢?”

    这话一出,众人回首,便见到一个颇为面生的书生。

    见众人都看向他,那书生脸瞬间就红了,他撇开眼,不敢直视前方的人。

    “无妨,我们这里向来畅所欲言,这位兄台还请直言。”

    得了这话,他才继续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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