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1)

    “他不一样,”我说,“年纪大了想有点特权想偷懒,我能理解。”

    严靳低头凑到我耳边,轻言细语地恐吓我:“年纪大不大,仁者见仁,但我能肯定的是,有人今晚别想偷懒了。”

    我朝他伸了下舌头。

    他像是见不得我这副表情,捂住我的眼睛,推着我往前挪:“走吧,停车场还有人在等我们。”

    严靳说有人等在停车场,我下意识认为是他助理或秘书,他是没有司机的,我知道。然而走到停车场一看,严靳的奥迪旁边停着一辆路虎

    ——半年前跟我追尾、打架、闹到派出所的路虎。

    黄洪飞看到我们,从驾驶室跳下来,要帮严靳拿行李,严靳没让他拿,亲自把我的行李箱搬到了车上。

    黄洪飞走到我面前,搓了搓手,他笑容洋溢地说:“我跟严律是在飞机上碰到的,他说要等易小姐一起,我想这不正好吗,上回就说要请您吃饭赔礼道歉,可给我抓到机会了。”

    我对他露出个笑:“上回啊,上回是什么时候来着?半年前?”

    黄洪飞尴尬地笑笑,又唉声叹气:“被家务事耽搁了,这事儿一直放我心上呢。”

    我说:“劳黄老板挂怀了,本来就只是微不足道的事。”

    上车之后我问严靳:“黄洪飞要请我吃饭,你怎么不告诉我?”

    严靳说:“请客是他的事,我为什么要代劳?”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就送你回家。”

    我舔了下嘴唇,看向窗外,忽然觉得黄洪飞有点可怜,我想他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在严靳手上。

    黄洪飞带我们去了一家不对外营业的私房菜。严靳告诉我,黄洪飞是这里老板。

    我抬眼打量四周,装潢用的都是极好的材料,摆件也是古董居多,左侧的屏风我在彤彤的家具买手店里见到过类似款式。

    这家私房菜一定做的是赔钱买卖。

    我问黄洪飞:“黄老板平时做什么生意?”

    黄洪飞意外地笑了下,他想了想说:“算是娱乐行业吧?”

    “影视还是音乐?”我说完看了严靳一眼,他正在低头喝茶,脸上没什么表情。

    黄洪飞讪笑两声:“哎呀易小姐,娱乐行业的范围很宽的嘛,”他说话的时候左右手都喜欢上下摆动,看起来像在指挥,像在演讲,“什么夜店酒吧啦,洗浴按摩啦,大学门口的小吃街啦,能给人带来快乐的,都是娱乐行业,对吧?”

    我忽然明白过来,严靳为什么破天荒带我跟黄洪飞吃饭了。

    上回竹蜂跟龙哥闹翻,等于是丢了老巢,平时只能东西南北游荡,四处去顶乐队演出的空缺。

    我跟严靳嘟囔过两回,我说世道不公,好人没好报,他说你才知道吗?我说老天爷好没道理,只给人才华和梦想,不给人发挥的空间和机会。

    他用力、咬、我的嘴唇,让我多积口德。我扯着嘴角笑,我顺着他的力道回亲他,我吮、了他的舌头,我说感谢严老师言传身教,我说:“噢,原来这样就是‘积口德’。”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身边……

    我对黄洪飞换了副好面孔,很认真地问他:“黄老板,你那些地方,是正经地方吗?”

    黄洪飞摸了摸鼻子,说:“世界很大,易小姐想要正经地方,自然有的是嘛。”

    我也不跟他多兜圈子,我把竹蜂的遭遇告诉了他,我说如果黄老板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安排,我就替朋友们谢谢你了。

    那天晚上黄洪飞发了个ppt给我,里面是酒吧的名字以及介绍。第二天上班我把ppt发给小蜜蜂,让她自己挑个顺眼的,她咬着手指思考了好一阵。

    我探出头问她:“一个都看不上?”

    小蜜蜂抬起眼皮,她说:“榕城能叫得出名字的高端场所,几乎都在这里了。”我动了下眼皮。黄洪飞似乎比我料想的更有本事。

    下班前,小蜜蜂终于下定决心,她想去hroo。

    我给黄洪飞打电话,把小蜜蜂的意愿告知他,顺便捧了他几句。

    我说:“黄老板厉害啊,搞半天榕城人民的娱乐生活都被您承包了。”

    他说:“易小姐哪里话,没有严律就没有我的今天,易小姐以后还有什么地方用得上黄某,尽管开口就是。”

    我跟黄洪飞说,我跟严靳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黄洪飞说他知道。

    我说:“你知道什么?”

    黄洪飞说:“您和严律是什么关系不重要。只要您这人对他重要,我就心甘情愿把您当菩萨供着。”

    我笑他,我说:“黄老板,严靳救过你的命啊?”

    黄洪飞笑了:“差不多吧。”

    这人看上去粗枝大叶,说话却很有分寸。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半个字没吐露。

    -

    竹蜂的日常演出很快步入正轨,小蜜蜂每天都在跟我说hroo的音响有多么好,灯光有多么漂亮,她每天都在感谢我,每天都在邀请我去喝酒、去看演出。

    可惜最近我都没有空闲,不是在陪彤彤逛街,就是在严靳家里睡大觉。

    我跟严靳说谢谢你,没想到黄洪飞这么靠谱,竹蜂这回算是因祸得福。

    严靳站在锅边给我煮酒酿汤圆,他说:“口头谢过就完了?”

    我走过去,缠住他的腰,歪着脑袋问:“不然你还想怎样?”

    他拿出瓷碗给我盛汤圆,他说:“以后不要再提玩游戏的事。”

    “为什么?怕我跟你太合拍?怕你自己爱上我?”

    严靳点头,点得很敷衍,很没诚意。

    我不理他了,我靠在冰箱门上吃汤圆,烫得直吹气,白雾短暂阻隔了我的视线。我咬开汤圆外皮,黑色的芝麻馅沿着白瓷勺往下流,滴到碗里,飘在汤面上。

    -

    打收到彤彤订婚请柬那天起,我就没见过方玉珩,也没跟他通过一次电话。他的声音和脸都快在我的脑海中褪色了。

    好奇怪,过去几个月甚至半年不见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订婚宴这天,我在一楼大厅的水晶灯下,看到穿西装打领结的,挽着彤彤手臂的、笑得绅士又得体的方玉珩。

    他的左后方站着他父亲,右后方站着我小姨,小姨可能又做了什么厉害的项目,唇红齿白,皮肤透亮,跟上次见面比起来,又年轻了不少。

    我是跟着爸妈出席的。我爸昨天打电话给我,他说这种场合一家人还得像一家人。

    我跟在我爸后面,走到那对新人面前,方玉珩含笑的眼睛划过我爸我妈,他跟我们打招呼,他说:“干爹、干妈。”他说,“休宁,好久不见。”他根本没看我。

    仪式开始前,严靳才跟着三叔姗姗来迟,甚至比老头还晚了几分钟。听说是和三叔一起,去早教中心接三叔母和弟弟了。

    人家接老婆孩子,他倒是跟得紧,还真挺不拿自己当外人。

    严靳和三叔、和老头、和我爸我妈相谈甚欢,几乎也不怎么看我。我真觉得奇了怪了,在今天这个场合里,我就像一团火,谁都怕多看我一眼,生怕引火烧身。

    不过也有例外。

    晚宴中途,我在长廊尽头靠着柱子抽烟时,碰到了彤彤的美术班好友,也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不记得这俩人的名字了。

    她们应该是刚去上了洗手间,看到我,就停在我斜后方三米不到的地方,用十分赤裸的眼神,直勾勾地打量我。我面前的玻璃窗倒映着她们倩丽的影子。

    我耳朵里,传来了分贝恰到好处的“悄悄话”。

    她们说:“她怎么来了?不是被赶到英国去了吗?”

    “是英国吗?我听说是法国呀?”

    “无所谓吧,不过也真够可怜的,勾引了方玉珩这么多年,最后被表妹截了胡。”

    “方玉珩对她家知根知底,知道她不受待见吧?我都怀疑啊,她不是亲生的!”

    “你这么一说倒是清楚了,我看她手里的birk也是假的。”

    “对对对,一眼高仿货。”

    我吐了口烟,转过头去对她们笑:“哈啰,好久不见啊。”

    她们异口同声地说:“休宁,好久不见。”

    我点头“嗯”了声,我说:“不好意思,你们的名字我记不住了。”

    其中一个抽动嘴角翻了白眼,我又说:“不好意思哦,你们刚才的‘悄悄话’太大声,我都听到了。”

    我走到两人跟前,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包,我拿出打火机重新点了根烟,我把香烟塞到左边那人手里,又把皮包捧到她面前,我笑嘻嘻地说:“烧烧看。”

    她怔在原地没动,我等得不耐烦了,抓住她的腕子就要往皮面上怼,我说:“反正是假的嘛,烧烧看,烧烧看嘛。”

    她尖叫了一声推开我,烟头落到地上。

    我看向她旁边的矮个子,我说:“要不你来?销毁假货,为民除害?”

    矮个子往后退了两步,她大声骂我:“你干什么!?你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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