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1)

    沈惊又眯了一会儿醒来,看见俞昼搬来张椅子,面对着沈惊的方向坐着。

    alpha两条长腿交叠,双手搭着膝盖,姿态闲适而放松,眼神眷恋而温柔,像是在欣赏一副价值连城的名画。

    但他看着的不是什么画,而是狼狈又邋遢的沈惊。

    沈惊盘腿坐起来,隔着笼子和俞昼四目相对。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并不好看,衣服裤子皱巴巴的,头发乱死了,脸上都是泪痕鼻涕痕,没刷牙没洗脸,形象要多差有多差。

    沈惊指着自己鼻子问:“哥哥,你在看什么?看我吗?”

    俞昼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微笑。

    沈惊屁股往左边挪挪,俞昼的目光也随之往左边挪。

    沈惊屁股又往右边挪挪,果不其然,俞昼的目光仿佛黏在了沈惊身上,也跟随了过来。

    服了,还真是在看他。

    沈惊抓抓额头,被俞昼眼光中的缠绵烫得脸颊微红:“哥哥,你先别看我了。”

    他现在又不好看,万一俞昼看着看着,觉得他是个丑八怪,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俞昼原本充满温柔爱意的双眼中忽然满是戾气,唇角肌肉紧绷,以不明显的弧度微微抽动。

    ·

    沈惊心脏猛地一跳:“哥哥?”

    又怎么了?他说错什么了?

    俞昼冷冰冰地问:“沈惊,你不让我看着你,是想逃走吗?”

    沈惊揉了揉太阳穴,很无奈:“你这笼子焊得死死的,我怎么逃啊大哥!”

    俞昼骤然从椅子上站起身,由于力道太大,椅子向后滑动,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沈惊仰起头看着俞昼,视线自下而上,扫过俞昼两条笔直有力的长腿,垂落在身侧的手掌,青筋凸起的手臂,精瘦的窄腰,形状分明的喉结,最后是那张轮廓分明、线条锋利的脸颊。

    俞昼薄唇微张:“你在叫谁。”

    沈惊眨眨眼,懵了,他刚才叫别人了吗?

    俞昼紧盯着沈惊,仿佛要用视线将沈惊锁死:“你在想谁。”

    沈惊张了张嘴,想起他刚刚那句话里确实有个称呼——“大哥”。

    唉,哥哥病了,完全丧失了幽默感。

    俞昼胸膛开始出现不明显的起伏,嗓音沉得要滴出水:“沈惊,你在向谁求救。”

    沈惊搓搓脸蛋:“哥哥,我在叫你,我没想别人。”

    俞昼紧抿着嘴唇,额角紧抽了几下,而后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撒谎。”

    沈惊第一时间辩解:“哥哥,我没有!”

    “撒谎。”俞昼喉结攒动,唇角一点点往上扬,“沈惊,你最擅长撒谎。”

    明明想逃,却骗他说不想;明明害怕,却骗他说不怕。

    俞昼的面部肌肉在笑,眼底却一片森冷,有种毛骨悚然的违和感。

    沈惊也急了:“哥哥,我没有撒谎,你不能这么冤枉我!”

    俞昼一只手“啪”地攥住栏杆,上半身弓起,眸光凛冽而犀利,像一只失控边缘的野兽:“沈惊,你不是说只有我知道你的秘密吗,不是说只有我知道你喜欢蔷薇花吗,不是说只有我能看见你的过去吗,你骗我只有我们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你撒谎。”

    ·

    从俞昼身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沈惊完全笼罩。

    沈惊跪坐在笼子里,身形瘦削,巨大的体型差距让他显得格外弱势,仿佛一只即将被野兽吞噬的小动物,无助且柔弱。

    弟弟呆愣的模样让俞昼感到了奇异的满足,没错,就是这样。

    养花就是这样,恐惧和厌恶是最好的养料,弟弟越害怕、越绝望,就会变得越漂亮。

    这点早已在他的母亲身上得到了证实,俞昼从小就知道。

    俞昼笑了:“沈惊,我知道你想逃,你想离开我。”

    沈惊眼圈再次泛红。

    俞昼看着弟弟的双眼,笑得更加开怀:“沈惊,哭吧。”

    灌溉花朵需要眼泪,而他也做好了准备,他会用相机记录下弟弟哭泣的样子,把这些照片贴满所有墙面,作为他的私人珍藏。

    沈惊没哭,他用力眨了眨眼,眼泪没有流出眼眶,只是湿润了鸦羽般的睫毛。

    接着,他缩进薄毯里,在地毯上笨拙地滚了几圈,让薄毯将他的身体整个裹住。

    最后,沈惊的脑袋钻出薄毯,顶着毛茸茸的脑袋笑眯眯地说:“哥哥,我把自己变成一只蚕宝宝,这样我就逃不了啦,我的手和脚都不见了。”

    俞昼做出吞咽的动作,喉结不住滚动。

    沈惊费力地挪动着身体,把自己挪到靠近俞昼的位置,又裹着毯子艰难地坐起来:“哥哥,你站那么高干嘛,我都看不到你了,我想亲你一下。”

    俞昼吐息沉重:“沈惊,你是装的,你又在撒——”

    “哥哥,你蹲下来呀,”沈惊撇撇嘴,打断俞昼没说完的话,“你不想亲我吗?”

    他故意将自己的嘴唇舔得湿润,明晃晃的引诱。

    俞昼垂眸,表情冷漠:“沈惊,别再装了。”

    别再装出一副爱他、需要他、依赖他的样子。

    沈惊脸颊贴着冰凉的栏杆,撒娇般小声喊:“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俞昼有一瞬间的失神,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弟弟迭声的呼喊中缓缓蹲下了身。

    沈惊笑得眉眼弯弯:“哥哥,你亲我。”

    俞昼没有动。

    沈惊咂咂嘴,苦恼地说:“隔着笼子怎么亲嘛,我讨厌笼子了。”

    俞昼攥着栏杆的手指骤然收紧,指骨发出可怕的“咯”声。

    沈惊在心里叹气,完了,装可爱装过头,又说错话了。

    俞昼说:“沈惊,你讨厌笼子,是因为”

    ——是因为你想逃走吗?

    但俞昼的下半句话没有说完,因为弟弟正在亲吻他的手指。

    沈惊倾身,轻轻咬住了俞昼发白的骨节。

    他喜欢俞昼的手,第一次看到就喜欢,干净、白皙、修长、有力,一双属于上位者的手。

    沈惊柔软的嘴唇贴住了俞昼青筋绷紧的手背。

    后来,沈惊发现俞昼的手藏着秘密,手链遮住了难堪的伤疤,但沈惊还是喜欢。

    发丝从他额前散落,将俞昼眼底的冷厉全部打散。

    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沈惊不再被俞昼的阴影笼罩,他们的影子揉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俞昼冰冷的手在唇舌的抚慰下变得温柔,沈惊悄声说:“哥哥,我不喜欢笼子,但我喜欢你。笼子关不住我,只有你可以。”

    俞昼的眸光有一瞬间的颤动。

    ·

    沈惊在金丝笼里挺怡然自得的,就是觉得自己有点脏。

    金丝雀不都是柔柔弱弱、香香喷喷的吗,他总觉得自己脏脏臭臭,想刷牙,想洗头,还想泡澡。

    沈惊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俞昼,就连上厕所都是俞昼抱着他去的。

    第一次去厕所,沈惊暗暗观察,灯光昏黄,他看不清这个空间里的所有陈设,只能判断出这地方似乎是别墅的地下室,而地下室里居然建了一个简易的洗手间。

    沈惊在心里不知道多少次唾骂俞守泽这个变态,修了这么个地方想必就是用来困住俞昼母亲的。

    他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吃饭、睡觉都是在地下室里进行的,俞昼陪着他,时刻看着他。

    直到有一天,俞昼拿来了一沓试卷,是暑假作业。

    沈惊没有参加期末考,没领暑假作业,学校直接派人送到家里来了。

    在地下室里不知道多久了,沈惊第一次尝到了崩溃的滋味。

    怎么会有人被关住了还要写作业啊!

    沈惊在笼子里发癫,焦躁地走来走去,把试卷扔得到处都是,嘴里恨恨地咬着水笔。

    俞昼目光沉沉:“沈惊。”

    沈惊立刻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哥哥,你肯定认为我是受不了想逃了,我知道你现在急着想冤枉我,但你先别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到底为什么要写作业?”

    到底谁家的金丝雀要写暑假作业啊!

    作者有话说

    强制爱了,但是没有完全强制

    暑假作业,好几本,叠起来有小腿高。

    沈惊抱着胳膊冷笑:“俞昼,恭喜你,你成功了,你让我害怕你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俞昼神情寡淡:“沈惊,你终于承认了。”

    沈惊指着地上那摞作业本,质问道:“俞昼,你都把我放笼子里了,你还让我写作业,你什么意思?”

    俞昼毫无波澜地说:“我认为,你会想与外界有一些接触。”

    他记得当年的母亲就是这样,俞守泽偶尔会施舍般的带进来一些外面的东西,一卷舞蹈录像带,或者是一本书,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会让母亲激动很久。

    “”沈惊两脚把作业本踹翻,大声嚷嚷,“你就这么让我和外界接触?你根本就不懂我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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