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1)

    “李德子,在里面?”

    谢婴指了指院门。

    “可能死里面了。”

    “咳啥?死里面了?”

    明成才收了伞,就被自己的口水大呛一口。

    他一点儿都不想进去,二度凶宅啊!

    “你怎么知道刘成不是沈娣杀的?奇怪,这门怎么打不开了”

    “啪!”

    谢婴一脚便踹开了院门,但依旧神色淡定地与沈雁回说话。

    “谢大人真乃大力士也。”

    沈雁回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院门,朝着谢婴竖起了大拇指。

    “沈娣也没说刘成是他杀的呀。”

    沈雁回踏进院门环顾四周,“沈娣也没说过自己是僵怪呀。”

    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雨早已将院中的血迹冲刷干净,似是从未发生过案子,只不过院中的落叶许久无人打扫,显得十分凄凉。

    “僵怪杀人,自始至终都是李德子一个人在说。除了李德子,无人见过。”

    谢婴忽然一顿,恍然大悟。

    她好聪明!

    他怎么就没想到!

    她怎么不走仕途?大雍的女子可以走仕途。

    届时,给她提溜到汴梁去。

    他俩若统一阵营哼,那帮腐朽老登,全都回家种地去。

    谢婴心里嘀嘀咕咕,一时忘了自己眼下是位八品县令。

    “要不你去考个童子试,再考个秀才?”

    谢婴转变了话题,对沈雁回的仕途之路格外上心。

    “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考试。”

    沈雁回白了谢婴一眼,心底默默呐喊。

    你知道要她考了多少场试才当上了法医?

    你知道两天两夜不睡觉研究案子,在写报告的时候猝死的痛苦吗?

    这辈子已经莫名其妙地走上二次法医路了,再也不想考试了。

    做做菜,吃吃喝喝当咸鱼,安稳一生。

    “你再考虑考虑?”

    “你还想不想要找李德子!”

    沈雁回大喝一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格外明显。

    后厨有什么东西碎了。

    “啊!什么声音!”

    明成原地起跳三尺。

    他的胆子极小。自打跟了谢婴,净做些风雅事。点茶、研磨、听雨、赏荷

    来了青云县看验尸,摆摊子,探凶宅

    好想回汴梁。

    “是,李,德,子还是刘,成呢略略略。”

    沈雁回双手揉着自己的脸,一边朝着明成扮鬼脸,一边语调恐怖地说话。

    “大人,小的想回衙门。”

    “衙门有刘成的尸体。”

    好想回汴梁!

    “李德子,李德子,李德子!”

    沈雁回朝着厨房大喊三声。

    谢婴扯了扯她的袖口,又仔细看了一眼她的双手。

    “谢大人,您干嘛。”

    “看看你的葫芦藏哪里了?”

    “”

    在沈雁回喊了十声李德子后,忽然有个白色身影,提着刀从厨房跑了出来。

    这身影穿着白衣,头发,脸全是白的。

    当真僵怪!

    “妈呀!”

    明成全身汗毛倒竖。

    登时在那白色身影离沈雁回与谢婴还有五六尺远的时候,将它踹飞。

    那身影在空中作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而后在地上扑腾。

    地上有水潭,那身影脸面朝地,直直扣进了水潭里,将那泥水变成了白色浆水。

    “这咋还,掉色?”

    明成将靴子使劲蹭了蹭地面,想将鞋底的白污给蹭掉,“怎么都是面粉水。”

    “李德子,你想要用杀刘成的方式,杀本官吗?”

    谢婴的威严气势说来就来,方才还问你有没有拿葫芦,眼下这一嗓子霎时让李德子浑身一震。

    “原先沈小娘子说你半夜与刘成争吵,你死咬着不松口。未曾想你竟趁押你的捕快小解之际,偷偷逃走。如今沈小娘子就站在你面前,你还能不认吗?刘成,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李德子将脸趴在水潭里,就是不抬起头。

    桃枝巷审周兰他没出门,公堂上了案件他也一概不知。

    在他的眼里,谢婴

    客来楼要死要活上吊的狗官。

    “你不承认吗?”

    沈雁回一改玩闹的神色,上前一步,一脚踏上李德子的背上,而后拉起他的两条胳膊往上一抬。

    其中的一只胳膊上,赫然有三道血痕,是抓痕!

    那伤口虽已慢慢结痂,但因抓得用力而极深。

    短时间内是好不了的。

    “刘成的指甲里有皮肉,说明他在死前,又或者是与人争吵时,将对方抓伤。你既然说你没有见过刘成,那你的胳膊上,为何有三道血痕?你别跟我说是野狸子抓的!”

    沈雁回这怒意,也是替她祖母撒的。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这种方法杀刘成!

    “我是与他吵过架,又怎么样,能说明我杀了他吗?”

    李德子兀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沈雁回,眼神狠厉无比。

    是沈家的那个外孙女,他的眼睛瞥向一旁那把掉落的刀。

    多管闲事。

    “杀人剖肚,就为了伪装成相似的案子,嫁祸给别人吗?”

    谢婴眯了眯眼,走到李德子跟前,睥睨着他,“一刀剖开人的肚子,那鲜血势必喷涌而出。李德子,你的血衣与杀人凶器应来不及好好藏吧你当青云县的衙门是吃素的!说,刘成是不是你杀的!”

    “刘成是”

    李德子忽然暴起,冲向那把刀,捡起便朝沈雁回砍,“你这个死丫头,多管闲事!”

    “铛”得一声,刀再次落回了地上。

    李德子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大人这两拳头,这李德子估计断好几根肋骨我说,大人呐。”

    明成才转过身,又转了回来,四处看风景。

    温暖的热意将沈雁回圈住,弥漫着比原先浓重的壶柑香。

    雨也停了。

    什么叫不正宗的农家一碗香?

    今日起不用再摸黑起大早。

    沈雁回的房间有一扇小轩窗, 她将叉竿往窗沿一方,外头的阳光能直接倾洒进来。

    今日的阳光真是鼎鼎的好。

    “雁雁醒了?”

    陈莲瞧见那小轩窗被支开,在院中叫喊道, “将被褥拿出来晒晒,下雨下得里头发潮。”

    秋雨连绵了约莫七八日,又阴了两日, 终于放晴了。

    陈莲将沈家所有的房门窗户统统开着, 恨不得今日就叫那太阳将屋内所有的湿气都蒸个干净。

    有阳光的清晨, 人容易发懒。

    沈雁回顶着被褥走到院子里,那光洒在脸上, 暖融融的。此刻若是摆个藤椅, 泡壶清茶,躺在院中晃晃悠悠, 那日子定是十分畅快。

    院里搭了三根竹竿,晒四条被褥正好。陈莲正用一根棍子敲打着被褥,好让里头的棉花更送些。

    沈锦书平日里裹来裹去的小被子却没了地, 只能搭拉在一旁光秃秃的小桃树上。

    “雁雁懒。”

    沈锦书坐在凳子上,手里头剥着一只橘子,“凤姐儿一早就起来的,雁雁要等太阳爬这么高才起。”

    “你雁雁姐最近都是寅时起, 难得让她多睡会。”

    沈丽娘也在一旁剥橘子,“雁雁, 快去洗把脸,锅里熬了米粥, 煨了芋头, 还给你捂着呢,快些去吃。”

    二人身边摆了一大箩筐的橘子, 已经被剥了大半,却仍然在剥。橘肉放在竹篮里,橘皮则是扔在另一只扁箩里。

    那橘皮被剥成了盛开的花朵状,一气呵成,一点儿都没有断的。只不过“漂亮的花朵”旁也有几棵歪歪扭扭的,许是沈锦书一不小心的“杰作”。

    “就懒。”

    沈雁回用手指弹了弹沈锦书的脑袋,急得沈锦书四处躲闪,“舅母剥这么多橘子,如何吃得完,吃多了舌头上要生疮。”

    竹篮里头剥好的橘子呈金黄色,圆鼓鼓的,瞧着诱人。她伸手去拿了一个,剥了两半放进嘴里,登时皱起了眉头。

    “好酸!”

    酸得她连忙吐掉。

    好虚有其表的橘子!

    “雁雁,这是酸橘子,咱们不吃的。”

    沈锦书咯咯直笑,连手里头的橘子都拿不稳。

    “晒些橘皮等冬日里泡茶喝,天一冷容易咳嗽。那些橘肉回头拿去喂猪仔。凤姐儿别闹了,让你雁雁姐去喝粥。”

    沈丽娘将沈锦书一把捞回来。

    这橘肉若是秤上两斤白糖,混了面粉,还能制成橘糖。

    但这花费可比橘子都贵。

    沈雁回想了想,还是便宜猪仔吧。

    她洗漱好,将米粥与芋头端到院中来吃,摆在小桌上,再夹了一小叠辣脚。

    “好糯。祖母,这芋头哪里买的,一会我从码头回来再买些,晚上淋些香油蒸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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