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1)

    她打车去了机场, 临时买了张去滇省的机票。

    她就是想找一个, 没有那么冷的地方待几天。

    最早的航次要早上六点, 林鸢也不觉困, 在过夜区的座椅上挑了个位置坐下。

    旅游软件上随便选了个口碑不错的民宿, 订了两晚,等待起飞。

    凌晨时, 去洗手间擦掉妆, 洗了把脸,换上眼镜, 登机。

    嗡鸣的高空, 终于有了困意, 极其不安稳地睡了片刻,空乘分发早餐, 林鸢木愣愣地塞了点,接着闭上眼。

    辗转到了落脚点,已经快中午。

    一处内陆湖边的独栋小院, 还没进去, 林鸢已经觉得整个人放松了几分。

    院子大门敞着,林鸢羽绒服外套搭在臂弯, 往里走。

    院子里青石小砖铺就, 零散地摆了几副茶褐色木桌椅,一株未到花期的木棉格外惹眼,支阔地越过斜瓦檐顶, 疏淡树影映落到每个犄角。

    她订的时候,客服机器人提示,如果行李多或是找不到这里,可以联系店家接送,林鸢没什么东西,就直接来了。

    只是没想到这里位置还有些偏,人也见不到两个。怪不得这么清静。

    林鸢茫然然地穿过院子,终于听到点动静。像液体在金属里摇晃的声音,又不轻不重磕到了木桌上。

    终于是见到了活人。

    长吧台后面,一道瘦削但肩背挺阔的高挑背影,罩了件宽宽松松的

    长袖黑卫衣,正抄着兜微仰头,看着整面酒墙沉思。唇边一截细长的,没点燃的烟尾若隐若现。

    仿佛一位正在挑选颜料的忧郁油画大师。

    院子里零星鸟鸣啾啾,艺术家明显是没有听见她进来的动静。

    林鸢眨巴了下眼,看了眼吧台上调了一半的酒,也不是很想打断他的艺术创作,但还是开了口问:“你好,请问住宿登记是在哪里?”

    那道瘦高的身影,似乎在听见她的声音时有一瞬停顿。明明他本来就停在那里没有动。

    林鸢也没在意,只以为他找配酒找得专心,被吓了一跳。于是又说:“我在跳蚁上订的。”

    艺术家接着沉默了几秒,终于慢腾腾地转过身。

    噢,他叼的不是烟,是棒棒糖的纸棍。林鸢似乎还闻到了空气里,酸酸甜甜的橘子味儿。

    他也不是艺术家。

    他居然是那位,“以德服人”的顾老师。

    现在社会大哥的就业范围,已经这么广泛了吗?放个寒假,还要跨省打工?

    有这样吃苦耐劳的精神,他们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林鸢不知道顾老师有没有认出她,他只是撩了她一眼,薄唇勾了勾,笑得毫无异样,很客气的,对待客人的态度:“是早上订的那位吗?林鸢?”

    只是念她名字时,“林”字有些不易察觉的延音,片刻停顿,接着才是带上上扬疑问的,简短的“鸢”字。像在确认什么一样。

    对方显然不想叙旧,可能是怕她打着“熟人”的名义要求房费打折?

    林鸢唇角微翘,也只当没见过,自然道:“对。”

    “行。”他没再去管他调了一半的艺术品,低头,拿出嘴里的纸棍,扔进脚边垃圾桶,抬头对她笑了笑,“跟我来吧。”

    狭长上扬的凌厉凤眼,眼尾微弯,露出浅浅的两道卧蚕,和左颊明显的酒窝。

    林鸢挂上客套的眯眯笑,点点头,跟着他穿过餐吧区,进了另一道开放式的木门,经过一道檐廊。

    檐廊旁边也是处小院,绿植那头是一楼的客房。有的门大敞,可以看见房间里延伸出去,直通那片淡水湖。

    来到接待区,长台上摆了两台电脑,他站到接待台后面,微俯身低着头,一手敲着键盘,一手搭着桌沿儿。手指很长,骨节有些明显,对她说:“林小姐,麻烦身份证。”

    林鸢将一早准备好的身份证递过去,他拿过扫了眼,微挑了一瞬眉。

    “您的电话号码是139……”他报起一串数字,“在跳蚁上预留的这个吗?”

    “对,没错。”林鸢点头。

    “好。”他颇专业地走着住宿登记的流程,核对妥当,将身份证和房卡一起交给她,扬起职业微笑,“您的房卡和身份证请收好,后续有什么需要随时来前台找我们,或者加一下管家微。信,给我们留言。”他说着微抬手,示意了下接待台上还放着个二。维。码立牌。

    林鸢看了眼,说了声“好的”,却没有去扫。

    “需要帮您拿行李吗?”对方也没强求,又问。大概是有些客人会把行李先扔门口。

    “谢谢,不用了。”林鸢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眼镜,说,“我就这点东西。”

    顾淮一顿,微笑:“好的。那祝您入住愉快。”

    “好,谢谢。”林鸢点点头,拿上房卡和身份证揣进兜里,转过身。

    他刚刚不着痕迹地扫了两回她眼睛。或许更多。

    机场洗手间,她照过镜子,上下眼睑都有些肿,眼底血丝明显。很容易看出,是哭过一场的样子。

    林鸢倒也没觉得丢人,只是莫名有些好笑。

    怎么好像自己每次出糗,都能遇上这个人。跑这么远,都能精准对接。

    也难得这位跨省打工人顾老师见多识广,没有表现出任何大惊小怪的模样。

    进了客房,林鸢放下外套和背包进沙发,看着那片从窗子里望出去,就能看见的寥廓淡水湖,长长吁了口气。

    踏出窗子边的小木门,是个二楼的两三平米见方的小阳台,表面竹木的结构,放了两张小藤椅,很是自然惬意。

    林鸢好像有点儿理解小说里女主失恋,要去马尔代夫水屋无边泳池喝着香槟哭一哭了。

    那么点儿眼泪掉进这么宽广的水域,的确仿佛什么事儿,都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起来。

    林鸢撑着阳台,眯着眼睛身体前倾,感受絮风刮起水汽,翘了翘唇角。

    没看见阳台下面,她眼中的跨省打工人,下意识地微抬了下胳膊。又在看见她离开阳台后,有些好笑地低头轻哂了声。

    林鸢关好门窗,进了客房,洗了把热水澡,竟然困极。

    迷迷糊糊入睡前,好像看见江随给她发了条消息。实在太困了,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回,甚至不记得他发的是什么,就那么懵懵然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半睡不醒地坐起来,肚皮不给面子地嘀咕了一声。饿了。

    拿过手机想看下具体时间,才看清临睡前江随给她发的消息是:【那你这两天,是在家还是去哪里?】

    昨天晚上,林鸢没有拉黑他。

    突然就觉得那样,也没什么意思。仿佛为了证明,他还会千方百计找自己一样。

    再看到这样的消息,难得情绪也淡淡的。谈不上多难过,只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总有人说,大部分人的成长,其实就在一瞬间,只需要某个契机,他们可能就突然长大成人了。

    否则,只是披着成年人外皮的孩子。

    或许感情这种事也是一样的,某个契机之后,如同狠心将长久未愈的伤口上的腐肉一刀剜去,即便痛极,却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这点惦念良久,甚至已经成了执念般的隐疾,终于能放下了。

    甚至,不用刻意回避这个人,都能做到风恬浪静。

    只是她也不想过多地,和他有什么接触和交集。

    毕竟,新鲜的伤口淋漓,正努力凝着痂,总要给它时间休养生息,长出新的皮肉。

    退出界面,林鸢没有回,起身简单洗漱了下,看了眼镜子里红肿消了大半的眼睛,想了想,换上隐形,出了房间。

    下楼,经过一楼前台时,终于看见了顾老师以外的工作人员。

    “林小姐。”前台笑容甜美的圆圆脸女孩叫住她,“您稍等。”

    “嗯?”林鸢抱着笑好奇,“有什么事吗?”

    女孩子笑起来:“是这样的,入住我们民宿的客人,只要是生日月,就有免费的客房布置和生日小蛋糕,想问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给您安排一下。”

    林鸢没想到这里也还有这种服务,想了想,笑道:“客房布置就不用了,要不,我明早来领个小蛋糕吧,方便吗?”

    “可以啊,没问题。”女孩子说,“那您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水果有什么忌口的吗?奶油方面喜欢动物奶油,还是起司奶油,或者黄油奶油、慕斯之类的。”

    林鸢扬眉:“就最简单的草莓蛋糕就行。”这家确定是民宿不是甜品店吗?

    “好的林小姐,”女孩子又再三确认,“真的不用客房布置吗?”

    林鸢再次道谢说真的不用,对方终于相信。

    她又问了问哪里有吃的,才知道前面的餐吧已经开始供应晚餐。

    摸了摸骂骂咧咧的肚子,林鸢赶紧准备过去。

    结果,在穿过那道檐廊时,看见中午那间直通湖泊的房间里,沉沉一声扑通,似乎……落下去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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