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1)

    因为皇宫中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幅老旧的面孔。

    而她喜欢新鲜,迫切渴望新鲜。

    侍卫威风凛凛骑在高壮的马儿身上,那是某天夕阳西下,她第一次见到徐让欢,被困在笼中。

    那日,父皇命侍卫从皇宫外面带回来两个人。

    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和一个眉目冷清的少年。

    那少年生得俊俏无比,人间难得,以至于徐曼月手中的糖葫芦掉在地上都顾不上,赶紧下去瞧他。

    她看到父皇狠狠教训了侍卫一顿,然后把那少年和女人放了出来。接着,父皇对徐曼月说,“以后,这便是你哥哥了。”

    哥哥?

    “哥哥!”徐曼月笑。

    打从第一次见面,她便对他一见钟情,有事没事跟在徐让欢后面,做他的小跟班。

    让欢哥哥可好了,对她很是温柔,只是偶然让欢哥哥身上会沾满血液。

    他说,是处理坏人时留下的。

    他好正义,她笑。

    她想她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总跟着他也不是事儿。

    宫中妃子们时常打趣她,“曼月不会是爱上哥哥,想嫁给哥哥吧?你们可是有血缘关系啊!”

    可那时候的她还小,又怎会明白血缘这种东西?

    她只是皱着眉,看妃子们笑得合不拢嘴。

    真讨厌。

    她在心中暗骂。

    没关系,血缘而已,我不在乎的话,让欢哥哥也不会在乎的,不是吗?

    我只要让欢哥哥陪着我就好。

    血缘什么的,又怎么会拦住我呢?

    她承认,从小到大的畸形思想根深蒂固,她变得有些偏执了。

    她太爱徐让欢了,所以她听到徐让欢婚约之时晕倒过去。

    所以她在徐让欢大婚当日对她的新妇出言不逊。

    可让欢哥哥的温柔不只属于她一个人,她被那新妇伤得体无完肤,让欢哥哥也不帮帮她,这真叫她伤心。

    忧愁过度,于是她去戏楼听戏,喝了一瓶又一瓶酒。

    台上戏子正演到高/潮,声嘶力竭,好不吓人。

    殊不知是醉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徐曼月被吸引了过去。

    在看见台上之人的时候,她温吞的眨了下眼,又揉了下。

    出人意料,台上那戏子的眉眼,居然和她的让欢哥哥有些相似。

    借着酒劲,徐曼月出高价得到和戏子共处一室的机会。

    说实话,那戏子没什么特点,亦没什么擅长,戏唱的一般,舞也跳得一般。

    不过,和其他戏子比起来,他胜就胜在,他的那张脸,长得竟有三分似徐让欢。

    扶着醉醺醺的女人在椅子上坐下,男子不经意间看到她的腰牌,一愣,皱眉,“您是公主?”

    徐曼月点点头,倒在桌上,小脸儿红扑扑的眯眼看他。

    须臾,她伸手指着他鼻梁,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薄唇轻启,“我叫……”

    “算了。”没等他说出口,就被徐曼月打断。

    “管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啊,你就叫让欢。”想起什么,徐曼月神情陡然间变得很是温柔,“让欢……让欢哥哥。”

    她的让欢哥哥。

    就算不能和让欢哥哥长相厮守,和长得像他的人长相厮守,也是极好的。

    可是,戏子终究是戏子,戏子无情,看重的只有她的钱财。

    顶着那张三分像徐让欢的脸,男子凭借他出众的甜言蜜语,让徐曼月沦陷。

    公主就是公主,出手阔绰,居然为他这样一个戏子倾囊相授,不惜亏空家底,也要满足他的喜好。

    可那家伙却不知感恩。

    他欺骗了她,带着她染上毒瘾,从此坠入深渊。

    回想到这儿,徐曼月抿抿嘴。

    对不起,让欢哥哥,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请你,请你千万,不要怪我。

    新帝(三)

    回忆起几小时前与徐馥君的对白,徐曼月只身躲在一群将士后边,见此情状,小脸煞白,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更不敢去看徐让欢的眼睛。

    不知怎的,她总有种错觉,觉得她心心念念的让欢哥哥正看着她。

    事实确实如此。

    目光缓缓从徐曼月身上划过,转回徐馥君脸上,徐让欢面无表情看着准备造反的徐馥君,又垂眼盯着遗诏,反问,“这字迹不像是父皇的啊……莫不是,四妹伪造的吧?”

    诚然,他压根儿不相信徐胜那个终日温饱思淫/欲的蠢货会留下遗诏,毕竟在他那颗自私迂腐的脑袋里,除了他自己之外,皇位落到谁手里都一样。

    徐让欢此话一出,徐馥君还没慌,徐曼月就先自乱阵脚。

    女人心头一紧,手中鼻烟壶一抖,直接落地打碎成片。

    清脆的声响很快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

    无异于不打自招。

    空气凝固,至静到一根银针落地都听得到。

    徐曼月将脑袋埋得更低,俯身去捡时,小小声嗫嚅着,“我一时手抖……失、失礼了。”

    届时,薛均安居高临下,俨然一副东宫女主人的做派,冷冷说,“太子殿下说的没错,现在遗书真假不明,我看何人敢质疑太子殿下之位!”

    看看薛均安又看看徐让欢和段尧,徐馥君不甚在意的耸肩,“罢了。”

    她将遗诏塞回腰间,笑,“看来今日的和谈是失败了。”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徐馥君牵起马,一跃而上,吩咐身边随从道,“我们走!”

    她是一位合格的女将军,可细细想来,却并不适合委以“皇帝”的重任。

    大臣们面面相觑,最终没有跟上徐馥君的队伍,“四公主,老臣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追随太子殿下。”

    是啊,相比将六岁不谙世事的少年捧上高位,还不如让温文尔雅无陋习的太子殿下成为新一代明君。

    “你们!”没想到忠臣反水,徐馥君气极反笑,“哈哈哈!好啊,一群老不死的东西,这个时候当墙头草?”

    大臣们没敢抬头。

    “好好好,那就随你们吧!”徐馥君大吼道,“愿意听我号令者,我们走!”

    最终,一半一半,两方势均力敌。

    徐馥君走后,老臣们赶忙向徐让欢献媚,“太子殿下恕罪,微臣本就是站在太子殿下这一边的,微臣早就发掘那遗书有诈,特意潜伏在四公主身边找线索。”

    “是吗?”徐让欢问。

    其实他根本不信他们的话,假得很。

    但他还是微微笑着,“多谢各位大臣们。”

    “若是徐某继位,日后定少不了诸位大臣的好处。”

    “是。太子殿下就算是不说,老臣们也会尽力而为。”听到想听的话,大臣们纷纷喜笑颜开,“那老臣们且先下去了?”

    “嗯。”徐让欢点点头。

    再然后,偌大的东宫陡然间从人声鼎沸变成空无一人。

    徐让欢眉目淡淡盯着薛均安瞧,“夫人真好,竟会在旁人面前为我说话。”

    这话里藏着几分甜蜜,但偏偏语调语音和“甜蜜”二字可以说是毫无关系,反而听出几分讥笑嘲讽的味道。

    薛均安有些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愣了愣,说,“那是自然。夫君的事便是妾身的事。”

    徐让欢面无表情,似乎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她想了想,又说,“妾身爱之入骨,自然要在外人面前护着夫君些?”

    缄默一瞬,徐让欢转过身去。

    他老谋深算,藏匿极深,

    薛均安略逊一筹,也就没能注意到,他嘴角勾起的那抹浅浅笑意。

    距离徐馥君造反之时过去没多久,徐曼月被邀到东宫坐坐。

    段尧说,太子殿下有事要和她商议。

    徐曼月去了。

    可准确来说,徐让欢让她去的地方并不是东宫,而是东宫附近的一间密室。

    如今地牢被发现,总要找个新的的。

    直白的说完想说的话,徐让欢漫不经心逗起黑尾蝶。

    留徐曼月一人坐在椅子上,面露难色,“让欢哥哥你……”

    两根葱白手指交织在一起,充分暴露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真的没有串通皇姐假造遗书。”徐曼月如坐针毡。

    话音落下,男人缓慢的转过身来,笑得异常温柔,“哦?是吗?”

    他缓慢靠近她,俯身,修长手指勾起女子因害羞而垂下的下颌。

    四目相对,男人温温柔柔的问,“五妹好像没能搞清楚状况。”

    “什、什么意思?”他那双桃花眼实在勾人,徐曼月愣了愣神,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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