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1)

    和她一前一后出门之后,徐立言快步上前和她并肩:“怎么啦?突然生气。”

    周知意似乎是不想说,可她好像也憋不住心里这气,看着徐立言关心的样子,下意识对着他道:“我很不喜欢她。”

    徐立言脑瓜好使,一下就了解了事情的缘由,他对着她询问道:“因为之前那件事对不对?”

    周知意默认。

    徐立言心下叹了口气,对着她又道:“我知道了。那我以后也避免和她来往。”

    他说:“别生气了,嗯?”

    周知意摇摇头:“不用。”

    她对着徐立言认真道:“我不喜欢裴澜,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是我不能要求你也毫无理由的去疏远她,这很不像话。”

    徐立言看她这样子也笑:“可是我本身和她不熟,根本谈不上疏远。”

    他觉得周知意很可爱。

    明明自己讨厌一个人讨厌的要死,却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还会把这件事请认认真真和他讲清楚。

    周知意又说:“其实我知道运动会那件事情并不全是她的错,我只是后怕。”

    徐立言瞬间就明白她的想法。

    周知意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有的时候她的退步和忍让比明月还多,可为什么她偏偏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成一个心结?

    因为生命脆弱,因为人世无常。

    失而复得有时候是痴人说梦。

    “那就记着吧,不喜欢她就不喜欢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徐立言对着她道。

    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忘掉,也不是一切失误都能原谅,有些事情可以,而有些事情变成心结之后,始终不能。

    可是人应该有拒绝原谅的权力。

    拒绝原谅也没什么不行的。

    在这两人坐在图书馆外的长椅上轻声交谈的时候,明月放下了手中的稿子拿着找来的借阅资料向书架走去。

    周阔在一瞬间放下了笔,看着那个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他低头笑了笑。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的起身走到垃圾桶旁,伸手捡起来她丢在那里面的废稿。

    一团又一团,一张再一张。

    周阔耐心的坐在桌旁把它们捋好,平正纸张后,他把这些废稿珍而重之的放进自己的笔记本里收好。

    那些精心找来的习题被他放在桌上,而明月弃之如履的废纸却如华彩一般被他珍重的放在书包里。

    这一刻,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沉迷。

    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做了。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示,好像那本就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就算是时间重来,深思熟虑之后,他依旧会捡起来明月的废稿。

    这是她越来越好的证明,而周阔要在她拥有一切之后,告诉她来时的路究竟多么艰辛。

    他愿意耗费无数时间经历去准备一个惊喜。

    悄悄地。

    悄悄地。

    不要告诉任何人,也千万不要被别人察觉

    这份惊喜,这一生,他只想送给明月。

    在不能重来的少年时代,他想为明月留住这份独一无二。

    他并不觉得这辛苦,相反,他感到很值得。

    你有什么心爱的东西吗?

    这是许久之前盛婉问过他的一句话。

    那时候盛婉沉迷养花,据她说,她要养出全北城最好的玫瑰来做自己的生日礼物。

    当时周阔不理解,明明钱可以买到的东西,她为什么非要费这功夫呢?

    可现在他却懂了。

    不一样的。

    那种心情,那种看着她越来越好,越来越优秀的心情,始终是和旁人不同,只有他能够体会的到。

    远处的身影拿了新的资料出来,周阔看着她低头翻阅,步伐缓慢地朝自己走来。

    周阔隔着这么长的距离,拿起来相机定格了这一秒。

    高大的书架在她的身边,灯影悬在她脚下,她却全然不觉,一心只在黄金屋中。

    明月始终挺直脊背。

    周阔看着那双素手握着的书,却觉得她此刻抓住的,是她自己的命运。

    明月流光(六) 这个傍晚,裴澜对着窗……

    裴澜不知道那些插曲, 明天就是交稿的截止日期了,她看着大家的邮件接二连三的发到自己的邮箱,只觉得一阵急躁。

    原本就卡壳的思绪经她这番胡思乱想后更加的堵塞, 她甚至有些后悔,甚至在想当初尚校长要求她帮忙收稿件的时候, 她出声拒绝就好了。

    可是不行。

    之前的贫困补助那件事还是尚校长注意到后出面帮她申请的补助金,他在学校里他对自己也有诸多照顾, 在他当了理化(2)班的代课老师之后,甚至还对自己有意照拂。

    虽然裴澜知道那是看她可怜, 可是自从裴休生病之后她看遍了世态炎凉, 很少能看见这样的真心了。

    裴澜不想辜负他的任何期望,她也想回报尚校长一些什么,这些关心能让裴澜去做任何事,更何况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

    裴澜看着面前的草稿纸低下头去, 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裴休。

    太阳正烈,可裴澜觉得图书馆是真冷啊。

    冷的就像是大雪纷飞的冬日, 也像是父亲冰冷的手。

    这一刻心酸窜进了她的脑海,眼泪控制不住落下,裴澜在艳阳下无声哭泣, 而她躺在重症病房的父亲,在黑暗里不愿意睁开眼睛。

    为什么人间疾苦总是发生在平凡人身上呢?

    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笑过了,这段日子里, 她不停的在忙, 疲惫早在她脸上扎了根。

    在学校里准备演讲比赛期望赢下来高额奖金, 在课下瞬间没了人影,第一时间跑去兼职单位为了赚那一小时十几块钱。

    早上五点钟起床去早餐店帮忙打下手,六点四十的时候在老板娘不情愿的眼神下拿个包子边跑边吃, 赶在七点

    之前匆匆到教室。

    每天下午五点就不知所踪,回到家的时候,往往都是凌晨。

    很辛苦吗?

    可是她凌晨回到那间出租屋的时候,自己的母亲江娉还没有回来。

    不算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有的时候,睡在书桌前也浑然不觉。

    为什么不回家呢?

    因为她的家成了别人的居所,为了支付父亲的高昂的医药费,她们母子二人倾家荡产,早已一无所有。

    此刻她坐在图书馆心想,自己上一次来图书馆还是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父亲没有生病,自己也有时间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哪里会是像现在,把时间排的很满,如同立在万丈深渊旁边一刻都不敢放松,一点都不敢停下。

    就连来图书馆也是因为贪心征文比赛那两万块钱的奖金,才按下性子来不得不学,妄图给自己求的一线获奖的可能。

    可现在这情况非但没让她冷静,还让她隐隐有些崩溃的势头。

    慢下来的时光让她有时间喘息,也让她心里布满了无数的绝望。

    为什么人生难关来临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哪怕她拼尽全力做到最好,可依旧如同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这种悲哀不亚于凌迟。

    可她在这痛苦之中却觉得这样的生活依旧是有一些期盼。

    万幸的是裴休还活着,哪怕原本稳定的情况更加恶化,他陷入昏迷,可好歹还是活着的。

    裴澜趴在桌上挡住了那双流泪的眼睛,只要是活着,就有痊愈的可能。

    连片的湿润出现在她的衣襟,这泪水在过去出现在父亲身边的时候,他总是会笑着替她拭去,温和的告诉她说,这算是什么难关呀?

    裴澜一阵颤抖,在昏沉中要紧牙关对着自己说道:“是呀裴澜,这算是什么难关呢?”

    她起来拽了纸巾擦了自己眼里的泪,之后毫不犹豫的撕掉了自己的草稿纸。

    她知道这次获奖无望,那在这比赛的答卷上,也请允许她再次回到父亲的身旁。

    挥笔疾书,泪落如雨,短短千字却让她觉得大梦浮生。

    裴澜收笔的那一刻恍然惊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

    自从他转去了重症监护室,江娉就再也不允许自己去看他。

    裴澜依旧记得她那时的神色,无尽的冷漠下隐藏着的是数不清的崩溃,可她依旧在裴澜面前强撑着,说爸爸最近情况不太好,但是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时裴澜第一次意识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一句屁用都没有的空话。

    而她的母亲,想凭借一己之力用那瘦弱的身躯为她撑起来一片天。

    裴澜只是听话的点点头,伸手抱住了她。

    交颈相拥的那一刻,她发现江娉头上有数不清的白发。

    巨大的痛苦涌现在她眼前,裴澜面色不变,红着眼眶强撑着对江娉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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