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1)
许泽屿笑着调侃她:“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厉害的朋友?”
明月似乎为他这话感到愤怒,她像个小猫一样在那里撩出爪子:“你瞧不起谁呢许泽屿?!”
明月把那屏幕怼在他脸上,对着他一脸自豪道:“看好了!她叫荆棘,十五岁拿了国内最高规格的芳菲杯金奖,她以后一定会是国家首席的,你不要看不起人。”
音容笑貌响彻耳边,许泽屿把在这个荒唐的夜晚把名字和人对了起来。
许泽屿回过神来,看着她的校牌,对着她笑得温柔。
凌汛也转过头去看着荆棘问道:“这是你父亲的朋友?”
荆棘看了看许泽屿的眼睛,那里面有着一片湖泊,处处平和。
没有暗流,没有漩涡,没有扎死人的冰块,有的只是一片平和。
荆棘看着那笑,莫名的掉下来成串的眼泪。
她对着凌汛毅然决然道:“是。”
荆棘没了办法,此刻除了孤注一掷相信面前这个陌生男人,她别无选择。
她当机立断地望向许泽屿的眼睛,对着凌汛坚定的说:“这是我小叔叔,我爸的忘年交,很多年没见了。”
许泽屿听见这
话眼睛闪了闪,面上噙着笑,望向凌汛的眼睛,对着他道:“需要我给荆远政打电话确认吗?”
凌汛看着许泽屿的眼睛沉默几秒后,挤出来一个勉强的笑:“不用了。”
他伸手把那张卷子合起来,连着笔一同塞到荆棘的手里:“你的卷子,收好了。”
他又披上了那层温和的皮,对着荆棘笑着关心道:“回家之后,别忘了把我和你说的那些仔细想想。”
“好好悟一下。”
荆棘接过来后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许泽屿站在门口,对着荆棘笑着招手。
在她缓步向前的过程中,许泽屿的目光转向凌汛,眼神凌厉,好像要望进他的灵魂里。
许泽屿伸手接过来荆棘那张卷子,对着她笑道:
“没关系。”
许泽屿看着她的眼睛神情严肃。
他弯下腰来,对着她一字一句极其认真道:“不明白也没关系。”
“丢掉,撕掉,烧掉,都没关系。”
他说:“我会给你请最好的,最专业的老师,我相信那些问题,他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明月流光(九) 许泽屿在这片光亮中再……
许泽屿说完后轻微侧过头, 他看着凌汛那双眼睛紧紧攥住了拳头。
如果视线能化作实质性的利刃,那凌汛死了千百回都不为过。
凌汛对着他扬起来了唇角,露出来了一个极其包容的笑。
假面狐狸装着听不懂许泽屿的话, 还一脸谅解的看向他。
许泽屿绷着的弦又紧了两分。
情绪即将失控的时候,荆棘的抽泣让他回神。
他看着那一片通红的眼睛, 转身沉默的陪着她向外走。
在最后一丝霞光消失之前,荆棘跨出来了这间黑暗的屋子。
她跟着许泽屿, 一步一步走出来了那个让她日日梦魇,不得解脱的牢笼。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可许泽屿却带她走进了满堂的光亮里。
荆棘在他旁边依旧在发抖, 小声的抽泣忍不住,眼泪默默在流。
许泽屿悄然缓了脚步,配合她的步伐。
侧身望去,那原来挺直的脊背, 早已不知道弯下去多久,只是她强装着无事发生, 才让人觉得,她依旧是一切都好。
如果没有风送来那阵抽泣。
如果没有霞光在那一刻暗下去。
许泽屿不敢想象,她要忍受怎样的折磨。
原本松了的拳头再次紧了起来, 有血液回流,许泽屿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人生会这样残忍过。
她身上遭受的痛苦,在这一刻仿若有了自己的思想, 一股脑的全堆在了她的身上。
却还嫌不够, 也叫嚣着让许泽屿也尝尝这滋味, 转头跑到他的身上来,让他这个一向能忍痛的人都感到了疼。
他深呼吸许久,对着旁边的荆棘开口道:“我没开玩笑。”
荆棘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望进那双温和的眼睛, 一片萧瑟中,她听见许泽屿的声音出现在耳畔:“我可以为你找最权威的律师。”
这话一出,荆棘的眼泪一同落下,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痛苦,崩溃着问他:“你都看出来了,是吗?”
许泽屿没有回答。
太残忍了。
他说不出口。
他怎么说?
许泽屿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和明月一起长大,这些年风里雨里,吃过的苦咽下的累,他什么没体会过。
凭借自身实力走到行业顶尖,这其中风云诡谲,又有什么没见过?
可是他现在面对荆棘,却给不出一个回答。
他不是明月,却也比明月更痛。
明月的话回响在许泽屿的耳边,那时候她信誓旦旦,说荆棘一定能成为国家首席,到时候她的舞台一票难求,他肯定连票也买不上。
可是现在,在她本应该明媚鲜艳,闪闪发光的十六岁,在她应该轻扬水袖,粉墨登场的十六岁,她却只能红着眼睛,捂着脸崩溃哭泣。
是谁折断了她的翅膀?
又是谁不肯听她讲话?
嚎啕大哭充斥在自己耳边,许泽屿却只能垂下眼睛去看她。
他不能雪上加霜,更不能回答。
他只能蹲下身去,轻声细语的告诉她,有人听她讲话。
原本沉寂下去的对话框有了回响,许泽屿看着那一条条弹出来的消息却怎么也扬不起来之前放下去的嘴角。
人生好像就是这么变化无常,许泽屿在暂时安顿好明月后想要把手机放回到西装口袋里,在那张名片划过他手背留下来不慎明晰的痛感之后他恍然发觉,原来一切自有天意。
从他自北城来到西琅开始,从他见到周阔开始,从他鬼使神差把自己的名片塞进外套口袋开始,从他在办公室外见到祁好和陶修德开始,甚至从他遇见周知意得知明月留在校内开始——
或许是从天空逐渐暗下来的时候开始,一切自有天意。
带着许泽屿温度的外套披在了荆棘的身上,昏黄的路灯下,她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影子,试图想让着一幅变成隐身衣,全世界都看不到她才好。
许泽屿晦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一把粗粒的沙磨过了她的嗓子,又像是千年玄铁无端生锈。
他垂下眼睛,看着荆棘缓慢说道:“回家吧。”
原本已经麻木的的眼泪听见着三个字又开始流,荆棘无惧灯的刺痛,在一阵炫目中直视许泽屿高大的身影:“回家?”
她笑了,那声音比之前更加的绝望,听的许泽屿的心近乎颤抖。
她说:“可这个时间,是他们约的补课时间,我怎么回呢?”
穿了一身高定的人毫不在意的坐在地上,许泽屿的声音来到她的耳边,他在她身旁沉默很久,对着她轻声道:“为什么不说呢?”
荆棘沉默了很久,就在许泽屿认为她拒绝回答的时候,那绝望的声音再次传来:“没有人会相信我。”
不是我不想说。
是在这个学校里,在他苦心经营的形象之下,没有人会相信我。
大家只会觉得我疯了。
我得了神经病。
他支持每一个人的梦想,鼓励大家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不厌其烦的回答学生的问题,为了满足大家的心愿甚至会话很多很多的心思,想方设法也要满足他们。
明明他是那么好的一个老师,不是吗?
不是吗?荆棘流着眼泪心想。
就连她拿到那件舞蹈室的使用权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他明明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师,碰上他,是自己三生有幸。
不是吗?
可是时间扇了她一个恶毒的耳光,打了她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巴掌。
怎么能是呢?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呢?
许泽屿看见她闭上眼睛不肯看自己。
脑海里所有的话语最终被他咽了下去,他坐在荆棘身边,看着天空中那轮升起来的明月回答道:“会有的。”
他抬起眼来,微红的眼睛看向那月亮,对着她轻声道:“一定会有的。”
荆棘在一片朦胧中望向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湖泊似乎起来些许的波澜,可是平和依旧,他的温和依旧。
许泽屿看着她的眼睛,递过去自己出门前塞到口袋里的那张名片。
这名片在他手里握了太久,荆棘接过来的时候,隔着名片感受到了他的体温。
这温度一如之前明月握住她的手企图摩挲生热,竟也想让她更加暖和一些。
荆棘顶着他的名片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那名片上出现大片水渍,她才狼狈的拿着袖子去擦。
许泽屿在旁边心酸笑笑,又觉得这情景太不和时宜,干脆转过身去不去看她,为她留下更多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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