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1)

    巴格理笑容僵了僵,嗤笑一声靠回椅背上。

    等他们刺完了,约格泽昂才出声:“基塔迪。”

    基塔迪会意起身行礼:“是。”

    他抬步走到帕尼迦前面几米处:“帕尼迦少将,军部掌管军事监狱,想来流程你也非常清楚了,交代吧。”

    萨岱霍斯食指敲击着扶手,定定地看着帕尼迦。

    帕尼迦跪在地上,不抬头,也不说话,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一般,只余身上潺潺流下的血液证明着他的存在。

    “……”

    基塔迪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却久久不见答复,他干脆又上前了几步:“帕尼迦少将,所有人都在这儿,难道你要我们都陪着你耗吗?交代吧,说不定你的家族还可以保全一些。”

    “什么?!”“怎么能?”“不可能!”“……”

    此话一出,雄虫立刻躁动了起来,他杀的是君后!军雌杀了君后!

    只是碍于说这话的是基塔迪,场面才没有险些失控。

    那边雄虫激愤,这边原本麻木不动的帕尼迦却突然抬起了头:“家族?”

    审判庭

    基塔迪顿了顿,随即笑了笑:“是的,家族,只要你……”

    “哈哈哈哈哈哈——”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狂笑打断了。

    帕尼迦跪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单手撑在地上,整个人都笑得直发抖,笑声一声更比一声高,裹挟着无尽的嘲讽与漫天的悲痛向上冲去,又在屋顶的强力阻拦下堪堪转了几个弯,朝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扑去。

    基塔迪皱起了眉,强忍着等他笑得没力气了才慢慢张口:“你笑什么?”

    “不知悔改。”底下雄虫的低斥跑过来一声,帕尼迦却像没听见似的,慢悠悠地撑着直起身来:“我在笑,都不在了,还保全什么?”

    “?”

    凌洲倏地抬起头,不在了?

    基塔迪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帕尼迦抬手想将散乱的额发拨到一边,却被链子紧紧捆着,堪堪抬到腹前就扯不动了:“我说,我的家人,都,死了啊。”他松了劲儿,手颓然地挂回原地。

    “?!”

    萨岱霍斯手指蓦地攥紧,抬腕点开虫族居民登记系统,指尖飞速拨着滑到了第三军少将的页面——

    帕尼迦:(资料刚刚修改,待审核)

    他直接打开权限点了进去——

    温森……去世。

    温森……去世。

    温森……去世。

    ……

    温森2882年,雄主精神海突然开泄枯竭,去世。

    温森2887年,虫崽朗卡尔被君后艾瑟·顿特莱格杀害。

    (补充:直系旁系亲属均已去世)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那一行字,朗卡尔?

    凌洲见萨岱霍斯点开光脑后就停滞了,脑子里倏尔跳出那天见面的场景,苍白,青黑,死丧……

    朗卡尔被艾瑟……杀害了?

    他手指猛地一松,险些抓不住扶手,茫然地转头看着帕尼迦。

    基塔迪:“……不在了?”

    帕尼迦半阖着眼:“是啊,都,不在了。”

    军雌那边全都沉寂了下去,雄虫这边安静了一秒后更加激愤了。

    刚刚说话的那名雄虫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大声质问着:“你少来这里博取同情!就算你全家都死光了,那也是他们的命!!是他们活该!!!这关君后什么事?他怎么就成了你的发泄对象?!卑贱的雌虫,你简直丧心病狂!丧尽天良!!!果然你们军雌都是……”

    “哒、哒、哒。”

    萨岱霍斯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军靴踩在特制地板上,每走一步都发出声响,由远而近地落在雄虫耳朵里,莫名透出尖锐与瘆人,话说到一半嘴巴就张不开了。

    萨岱霍斯走到台阶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高挑的身形在顶灯的照射下投出一片阴影,斜斜地将下方的雄虫笼罩其中。

    雄虫抬头对上萨岱霍斯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你,你要,要干什么?”

    萨岱霍斯暼了一眼他身上的配饰,转身对着约格泽昂微微行礼:“陛下,且不论别的,作为侍卫统领,管辖地出了事浑然不知,事后却逮着人一个劲儿地咬,这责任,恐怕有点大吧。”

    “你说什么?!”雄虫登时大怒,“我是因为当时不在,所以……”

    “不在?”萨岱霍斯转身,“阁下这是承认自己,玩忽职守了吗?”最后一句话说得极慢,轻描淡写地将雄虫钉死在了那里。

    “我没有!”雄虫慌了,玩忽职守可是大罪,“你不要搬弄是非,明明是陛下那里的侍卫队出了问题,我担心会出事,才带着人过去的。”

    “出了问题?”旁边的雄虫一脸疑惑,“出什么问题?”

    雄虫恼怒地转过头:“不是你们自己蠢被人暗算,这才叫我过去的吗?”

    旁边人顿时火了:“你骂谁呢?我看是你得幻想症了吧,我们今晚好好的,出什么问题?自己出了岔子就别怪到别人身上!!”

    “你!”雄虫气得脑子发晕,粗喘了几口气才没有晕过去。

    凌洲缓了缓心神,冷笑着刺过去:“统领,你的同事怎么说的和你不一样呢?”

    雄虫:“本来就是,我……对了,伯恩,是伯恩叫我去的,伯恩大人!”

    他满怀希冀地看向站在约格泽昂身边的伯恩。

    只有伯恩大人能证明我的清白,证明我是无辜的,我……

    “你在说什么?”伯恩奇怪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叫你过去了?”

    雄虫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明明就是你说陛下那边出了事,求着让我过去的!”

    伯恩感到好笑:“统领,我这一晚上都不在皇宫,怎么去通知……哦,求你?”

    “?!”

    雄虫眼睛瞪得死大,仅剩的一点理智让他明白了。

    阴谋,阴谋!都是他们的阴谋!!!

    希冀化为愤怒与杀意,他扯着嗓子大吼着,四肢并用地向前爬去:“陛下,陛下!阴谋!有阴谋!是他们联手害死了君后啊陛下!是军雌和伯恩!他们要谋逆!!!是……啊——”

    萨岱霍斯一脚踩在了他的手上,生生打断了他的高吼,改造军靴整个压在了他的手背上,不断增加着力道。

    “咔嚓。”“咔嚓嚓。”

    几声闷响,指骨碎了大半,残片深深陷进了肉里,痛得他再也嚎不出声音。

    萨岱霍斯声音依旧平和:“阁下,议事阁重地,请不要高声喧哗。”

    他稍稍弯下了腰,似是劝慰:“冷静一点儿,不好吗?”

    旁边人惊恐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凌洲坐在椅子上,刺了句话后就没怎么注意那边,满脑子都是朗卡尔帕尼迦……

    小白面团子,死了?

    帕尼迦少将……

    艾瑟……

    所有线一齐窜进了神经,搅得神经扭成一团,发疼发痛,却又不得不顶着噩耗强行梳理出一条路——

    曼斯勒安的律法,帕尼迦……

    萨岱霍斯直起身看向约格泽昂:“陛下?”

    埃度坐在那旁观着那边的大戏,看着侍卫统领的灰发绿眸,突然反应过来,哟,这不是科米加的吗?

    他余光暼了一眼旁边的巴格理,他想起来了,当初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顿特莱格的一个雄虫的,结果任命书都快下来了却被科米加随便找了个理由截和了。

    报复的心思一起就收不回去,他转头看向约格泽昂:“陛下,这种玩忽职守还胡乱攀咬人的,留在哪里都是祸害,更何况还间接害死了君后。”

    他玩味儿地盯着巴格理:“我认为应该立刻处决,以警示他人。”

    “?!”埃度的声音故意放得很大,雄虫听了双目睁大,挣扎着就要起来,却被萨岱霍斯踩着动弹不得,只能哀求地看着巴格理,不住地摇着头,“唔……唔唔。”

    巴格理翘起的腿放了下去:“埃度族长,什么时候曼斯勒安的雄虫可以不经审判就私自处死了?”

    埃度一脸惊讶:“哦?巴格理族长这是同意将他送去审判庭了?”

    “你……”巴格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不屑地嗤笑一声,“嘴上功夫。”

    埃度无声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继续靠回了椅子上,将视线转向了约格泽昂。

    约格泽昂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蓦地开口:“伯恩。”

    伯恩低头:“陛下。”

    约格泽昂:“你说的,是真的吗?”

    伯恩右手扶肩:“是的,陛下。”

    约格泽昂抬眸,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那就送去审判庭吧。”

    伯恩:“是。”

    雄虫一听,登时白了脸。

    审判庭归军雌掌管,用于刑事要案审判。雄虫因为地位崇高,不管干了什么只有家族族长同意了才能被送进去,而通常来说都不会同意,因此那个地方对于雄虫来说基本形同虚设,这也是他们多年来肆无忌惮随意辱杀雌虫的一大所谓“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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