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神君当成渡劫道侣 第151节(1/1)

    暗夜里,紫葵草周身流淌着淡淡灵气,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真好,看来丹卿身上的那道神秘封印,有足够保护他的能力。

    只是,它能坚持到几何呢?

    ……

    泗水之上,青丘境。

    再见容陵,狐帝宴祈的态度较上次温和,但他一想到容陵和丹卿的关系,又实在笑不大出来。

    “你这次有何事?”心思别扭,宴祈的行径也跟着相互矛盾,他淡淡瞥了眼容陵,面上忽晴忽阴,十分诙谐。

    若是往常,容陵定然觉得有趣,如今他却无这般闲情。

    “晚辈今日来,是为了狐帝失忆一事。”容陵抬起头,黑漆漆的眸子里没有波澜,仿佛失去灵魂的木偶,“前辈可曾想过,为何您会独独失去归墟那段记忆?”

    宴祈神色陡变,是啊,他遗忘的仅有归墟那段过去。

    犹记当年,父尊跟他说,同去归墟的唯有他活着出来,这都要感激狐族至宝守护之功。

    大难不死,仅仅失去一段可有可无的记忆,已是天大之幸。哪怕后来莫名有了丹卿,宴祈也从没质疑过这点,他潜意识里认定,失去记忆,不过是桩意外。

    “浮世绘,您定然知晓的。”容陵掌心忽而出现一面精美小铜镜,它像是女子心爱之物,雕刻得巧夺天工,周边朵朵佛莲仿佛即将迎着光惊艳怒放,栩栩如生。“无论身中何种咒法,只要向镜面滴入被施咒者鲜血,都能得到答案。”容陵淡淡道。

    “你怀疑我中了咒?”宴祈震惊片刻,怒目而起,“你凭什么这么笃定?黄口小儿,就算你是九重天太子,也要掂掂自己的斤两,莫要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

    容陵不语,任宴祈如何风雨欲来,他只是默默把镜子推到他面前,一副请君一试的寡淡模样。

    宴祈气也是真的气。

    但他眼底却又极快略过一丝晦暗不明。

    最后怒瞪容陵一眼,宴祈猛地拾起浮世绘,将指尖血滴入镜面。

    不一会儿,原本平静无波的镜面陡然沸腾,似要蒸腾出血黑色浓雾。

    在宴祈瞠目结舌的愕然神情下,浓雾散去,镜面上,如波纹般组成的两个字清晰出现。

    “莫忘”。

    是莫忘咒!

    唯死可破的无解之咒!

    说来倒也讽刺,此咒分明代表的是永失永忘,为何要起这般缠绵悱恻的名字?

    宴祈连退数步,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面,生怕自己眼花看错。

    容陵倒是平静,仿佛自己只是个漠然无情的局外人,他扯了扯唇间,木然笑道:“那日听前辈提到失忆,晚辈就该意识到不对劲才是。”

    “怎会?”宴祈似喃喃自语,又似不解疑问。

    容陵静静望着不可置信的狐帝,此时此刻,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怜悯谁。

    有些事,当局者迷。

    在点破的那个刹那,容陵就明白,宴祈勃然大怒的背后,是惶恐与不安。

    宴祈以前不曾起疑,是因信任。

    但只要轻轻戳开那层窗户纸,那些古怪之处,就再难以忽视。

    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唯死可破的恶咒,是如何施展在宴祈身上?

    上任狐帝早在数千年前寂灭,真相或许也早已随着他的陨落,而彻底消散在了那年风雨中。

    容陵起身告辞。

    这一刻,他的心情,不会比宴祈好受多少。

    如果容陵来此之前,还曾抱有仅剩的期冀,那么在得知狐帝身中“莫忘”咒的瞬间,他为自己编织的美梦便彻底碎裂。

    丹卿的身份,已经不再需要什么证据了。

    寂静中,一道嗓音突然响起。

    “让丹卿回青丘吧,你们不合适。”

    大殿里,宴祈脊背佝偻着,眼神是如此空洞,却又坚决。

    即将迈出大殿的步伐戛然而止,容陵定定站着门侧,没有回头。

    他望着眼前新绿盎然的青丘风光,忽地轻笑出声。

    宴祈还什么都不知道吧!什么源族人,什么归墟,什么上古神气……

    饶是如此,他便已说出这句决绝的话,可见趋利避害,是人骨子里的天性。

    容陵忽地闭目,似是被庭院艳阳灼痛了眼。

    他为何要答应宴祈?

    他难道不该把丹卿放在他身边日夜照看?

    哪怕有朝一日身份揭晓,他也会站在丹卿这边,九重天不容丹卿没关系,魔域来抢丹卿也没有关系,他会全力护着他,一直护着他。

    本该这样的……

    可为何风平浪静的画面这般美好?

    比起被命运推向修罗烈狱,比起颠沛杀戮身不由己,果然还是这样干净又纯粹的颜色适合丹卿。

    容陵深深看了眼蓝天碧云,重拾步伐。

    最后一片衣袂划过门槛的瞬间,狐帝宴祈听到那嘶哑低沉的声音说,“好。”

    容陵不在衡山的日子, 都是丹卿在照看顾明昼。

    顾明昼的同族亲人皆已陨落,独他活在世上,从前每每受伤, 都有天后、容婵悉心照料。如今出了退婚这档子事儿,顾明昼心中有愧,自然不愿再多麻烦她们。

    出于多方面考虑, 容陵只好把顾明昼带回衡山。

    这些缘由, 容陵都有和丹卿解释清楚, 似是忧心他介意。

    丹卿倒觉得容陵想得有点儿多。

    曾介意他与顾明昼多般牵扯的人, 到底是谁来着?

    且不提顾明昼是他恩人,作为半个医仙,丹卿也没有对病患置之不顾的道理。

    这日晌午初过,丹卿如往常般, 来到顾明昼休养的房间内。

    站定在床榻前,丹卿略施灵力,将紫红色固魂丹碾作薄雾,再引导着,渡入顾明昼身体。

    经过最近些天的调养,顾明昼神魂稳固了不少, 只是人还没醒, 想来应当也快了吧?

    丹卿正这般想着, 榻上男子就倏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与容陵完全不同风格的眸子。

    容陵的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 虽常含清润笑意, 但黑瞳深处, 却是凉薄的、桀骜的。这似乎证明他是个无所畏惧的人,并不会真正把世俗放在眼底。

    顾明昼却与之相反,乍看锋芒毕露、不易接近, 若细心去探寻,在凌厉的背后,明明藏着绵软温和。或许在顾明昼的骨子里,是个向往温暖也珍惜温暖的人。

    目目相触,顾明昼陡然看到站在床侧的丹卿,神情明显怔了怔。

    好半晌,他才垂低了眸,默默不言。

    丹卿也始料未及。

    气氛固然有些尴尬,但丹卿面上的喜色依然真诚灿烂:“顾将军你醒啦?你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顾明昼略微别过头,似乎不敢直视丹卿的眼睛,他低声道:“多谢,我已经好多了,容陵呢?他伤势如何?”

    “他没有受伤……的吧?”丹卿也不蠢,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原先肯定的语气,忽然变作惊疑。一双焦切的眼睛,也直愣愣望着顾明昼,仿佛在等他为他解惑。

    顾明昼一愣,面露苦笑道:“我当时已经陷入昏迷,不清楚后面发生的事,他没受伤就好。”

    丹卿松总算了口气,还好,不是容陵故意欺骗他。

    “容陵他现下不在衡山,顾将军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使唤我就行。”丹卿又贴心道,“将军不如再休养会儿吧,我去给你取些灵露来。”

    顾明昼只有颔首道好。

    目送丹卿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顾明昼无力地扯扯唇,自嘲一笑。

    看来容陵和丹卿的感情,比他想象中都要更好。

    容陵受了那般重的伤,却不肯告诉丹卿,自是怕他忧心。

    而丹卿呢?

    仅凭他的只言片语,他便有所察觉。

    若不是满心满眼都装着容陵,又怎会如此敏锐?

    他终究是彻彻底底的错过了。

    顾明昼闭上眼,心脏仿佛被软刀子切割着,钝钝的疼。

    四周无声,正适合他独自消化这份不甘。

    可不知怎么,顾明昼忽然就想到了在魔域时,屠浮对他说的那番惊心动魄的话。

    他心跳莫名加快。

    越是一遍遍告诫自己,那些都是谎言,是恶意挑拨,可顾明昼心里的疑团,越是不可控制地逐渐扩大。

    对所谓的族人家人,顾明昼并没有任何实质记忆。

    仅有的了解,他都是从旁的神仙前辈那里得知。

    据说,顾氏也曾是极煊赫的仙族之一,他们是九重天最得力的支柱,世世代代辅佐天帝,在天界有着不可取缔的地位。

    顾明昼的父亲顾殊,更是天帝容渊的知己与左膀右臂,在容渊当太子时,两人关系就极为密切。

    这般世族,一夜之间,满门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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