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1)

    他是真的打算跟他退回到最最普通的朋友关系。

    “绒绒。”意识到这一点,裴之澈沉下声,“不要这样。”

    祁绒置若罔闻,率先起身:“今天逛了一天,我有点累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裴之澈跟在他身后,试探道:“今天晚上我们——”

    祁绒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道:“今天晚上自己睡自己的房间。不止今天晚上,以后我们都睡自己的房间,你不要来找我了。”

    裴之澈争取道:“那睡前打视频呢?或者随便聊聊天也可以。”

    祁绒委婉地拒绝道:“在同一个屋檐下有打视频的必要吗?况且普通朋友不会每天睡前都特意联系一次。”

    裴之澈站在原地,沉默地注视着祁绒。祁绒不敢跟他对视,错开视线,一时也没有行动。

    “你不能这样……”裴之澈悲愤地控诉他,“你不能骗我说不是我的错,然后又不停地惩罚我。”

    “为什么这么说?”祁绒惑然,“我没有欺负你,也没有让你去做坏事,我罚你什么了?”

    裴之澈委屈地说:“你罚我什么都不能做。”

    -

    两人回到家,时钟才堪堪转过八点半。

    祁绒径直前往厨房拿杯子接水,裴之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大型随从。

    祁绒倒了一杯热水,他站在厨房里,捧着杯子斟酌了好一会儿:“裴之澈。”

    裴之澈马上期待地看向他。

    “我想回答一下你在餐厅说的那句话。”祁绒慢慢道,“我不是在惩罚你,也没有刻意限制你什么,只是普通朋友就是这样相处的。这件事情其实很好理解,我问你,你跟林赫山或者郑筱,或者任意一个朋友,你们会每天睡前都联系一次吗?”

    “不会。”裴之澈反驳道,“但是这不一样。”

    祁绒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哪里不一样?

    “我们认识得比他们更久,我们的关系当然会更好。”裴之澈努力说服他,“我们比普通朋友的关系好一些不是很正常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面对裴之澈炙热的视线,祁绒几乎要被烫伤:“朋友再好也只是朋友,加多少定语和修饰词都只是朋友。”

    裴之澈倔强地要跟他争个对错:“如果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觉得我们的关系过界,反而是见完贺延之后,你才突然跟我说过界了?”

    祁绒想说其实他考虑了很久,也考虑了很多,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让他将想法说出来的契机而已。

    他的想法其实根本就没有裴之澈想的那么纯粹,或许裴之澈以为他们之间是纯友谊,只有祁绒知道自己的感情早就变质了。

    他需要一个契机去试探裴之澈,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可以用最老套的欲擒故纵去对待裴之澈,将裴之澈推开一次。

    他也明白这样做的下场无非两样,一是裴之澈受不了关系降级,他们顺其自然地袒露内心,二是裴之澈被推开之后就真的走了。

    这样做无异于在赌。

    可想走的人迟早都会走,所以祁绒愿意赌。毕竟早点把暧昧不明的关系厘清,对谁都有好处。

    祁绒的情绪很复杂,面对裴之澈的质问,千言万语最后都化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裴之澈手一抖,手里的陶瓷杯摔在了地上,伴随着很清脆的一声,碎成数不清的碎片。

    “小心!”裴之澈知道自己犯了低级错误,连忙拉开祁绒,以免他踩到碎片,“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碎碎平安。”祁绒安慰道,“一个杯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无论发生什么事,祁绒的情绪永远都很稳定。而裴之澈的情绪内核更像是依附于祁绒生长的,只要祁绒在他身边,他就可以处理好所有问题。

    祁绒碰了他的肩,裴之澈下意识就想去拉祁绒的手,刚牵上几秒钟,祁绒就不动声色地挣开了。

    裴之澈没想到连牵手都会被拒绝,心像被人攥紧了一般,一呼吸就揪着疼。

    要是早知道那几句争执会成为他们关系倒退的开始,祁绒提到贺延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裴之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绒绒。”

    “嗯,你收拾完早点休息。”祁绒没再多言,他捂着水杯,水杯里的热水温暖了他的掌心,他转身离开厨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裴之澈目睹祁绒越走越远,直至他的身影被一扇房门彻底隔绝。

    裴之澈孤单地收拾着满地的碎片,嘴角向下,不可抑制地想着,祁绒是不是完全不想理他了?

    收拾完厨房,裴之澈回到房间,独自躺在宽敞的双人床上,自己一个人盖一床被子。

    夜色渐浓,气温一点一点降了下去。

    被子很厚,可是一点都不暖和。

    如果祁绒在这里就好了。

    他好想祁绒,想得心脏又闷又痛。

    一开始裴之澈觉得这件事最大的过错方是祁绒,因为祁绒跟贺延走了,所以他想要祁绒主动跟他道歉。

    后来祁绒真的跟他道了歉,抱歉的话语落入耳朵里,他非但没有变得高兴,反而更加惶恐。

    他不知道自己想听的到底是什么。

    他只知道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希望祁绒给他一个可以回到从前的台阶,随便什么都好,他马上就可以哄好自己,像以前那样高高兴兴地贴上去,绝对不会让祁绒的话落在地上。

    可是祁绒刚才离开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

    就好像他们之间再也谈不上以后。

    裴之澈沮丧地拿起手机,给祁绒发了今晚的最后一条微信——

    【绒绒,我今天问过了,绿色的冰沙是青苹果味的】

    引诱

    裴之澈躺在床上, 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祁绒的聊天小窗,手指悬在“视频通话”上,纠结了半天也没敢拨出去。

    他又点开了聊天框, 找了半天表情包, 也没找到一个合时宜的。至于打字, 他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头。

    祁绒明确说了不要过度联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点开小窗聊天框的动作。

    裴之澈内心好憋屈,他们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凭什么要减少交集?

    不允许睡前联系,裴之澈就开始往上翻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

    裴之澈从来没删过他和祁绒的聊天记录, 从十三岁时他们第一次开通社交账号并加上好友开始, 每一条记录他都能找到。

    这些记录从他的第一部手机拷贝到第二部手机,以此类推,一直不断地延续下来, 近乎十二年的记录在手机里占据了极大的内存。

    每一段聊天记录都能勾起他的一段回忆。

    他们互相分享漂亮的天空。

    他们约好一起去喂流浪的潦草小狗。

    他们过节时看见的满天烟火。

    ……

    时光再往前回溯。

    他们在高三月考之前装病逃了一天课。

    他们在美术集训基地的门口一起吃了蛋糕。

    他们讨论了一晚上七天六夜的旅行计划。

    他们毕业时青涩的合照。

    ……

    裴之澈越看越难过。

    他的心碎成了好多瓣,一瓣一瓣地掉在地上。

    裴之澈熄灭了手机屏幕,抱着被子去嗅上面残留的黑醋栗香气, 可香气太浅淡, 他无法被安抚。

    翻来覆去了好半天,最后裴之澈决定去找祁绒。

    他安静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来到祁绒的房间门口。

    幸运的是祁绒没对他设防, 房门没锁,可以直接打开。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来到祁绒床边。

    房间的窗帘没有完全合上,窗外的月光斜照进来,恰好落在祁绒鼻尖上, 他的睡颜很乖,看得裴之澈心动。

    裴之澈俯下身,克制不住地用鼻尖轻轻点了点祁绒的鼻尖。

    随后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愈渐失速。

    真切的喜欢几乎要从心尖上溢出来,裴之澈的内心恍若有什么不可言说之物在催促他更进一步。

    眼神向下,祁绒暴露在空气中的颈脖纤细白皙,颈窝映出阴影,浅淡的黑醋栗香气从后颈的腺体散出,似乎在无声地引诱alpha去探寻更多。

    裴之澈的视线从祁绒的眉眼一路向下,到唇珠、到锁骨,再延伸到被睡衣领口盖住的地方。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渺小的几厘米。

    alpha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可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因为祁绒之前说的那些话,他甚至没有躺上床,更不必说抱着祁绒入睡。

    他怕祁绒知道,更怕祁绒对他失望。

    裴之澈只敢坐在铺了一层软毯的地板上,上半身趴在床边,虔诚地牵住oga的手。

    他让oga的手指贴在自己脸边,这才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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