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1)

    “从那以后,身体只是一个载体。而这个载体既然还能继续呼吸、行动,那就是另一个人的人生了。过去的,已经过去,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它属于谁。”

    叶云樵抿了抿唇,依旧不能释怀:“可是,这样不觉得不公平吗?对原主来说,他的一切都被另一个人接管了。”

    “不公平?那对寄魂者来说又公平吗?”

    “阿樵,继承别人的一切并不轻松。这不是一场幸运,是另一份沉重的责任。”

    “责任?”叶云樵看向秦知悯。

    “对。”秦知悯继续看着远方,“因为继承的不仅是他的生活,还有他未竟的遗憾。他想守护的人,他想完成的事,都成了你肩上的一部分。如果你做不到,那才是真正的愧对。”

    不自不觉中,秦知悯的称呼从“他”变成了“你”,但陷入沉思的叶云樵并未察觉。

    路灯的光影在车窗上缓缓掠过,叶云樵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些有关“叶云樵”的过往。

    他低声问:“那如果……他做不到呢?”

    秦知悯唇角的弧度稍稍拉平:“那就是你自己选择了辜负。”

    车子停在红灯前,秦知悯转头看向叶云樵,语气忽然变得轻松了些:“不过,如果是你,我倒觉得你不会辜负任何人。”

    阿樵总是把所有事情看得比他自己重要。

    在京城如此,在北雊亦是如此。

    所以选择了义无反顾地奔向死亡,哪怕死亡的方式是万箭穿心。

    叶云樵一愣,秦知悯却已经转回头。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驶向前方。

    他刚说些什么,却无意间扫了眼窗外,发现这条路似乎并不是通往秦家的方向:

    “秦先生,这好像不是回去的方向。”

    他没敢直说秦知悯可能走错路了。

    秦知悯却好似知道他的想法:

    “没走错路,我要回公司一趟。正好,带你去看看。”

    车辆停稳,叶云樵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深秋的江北多了些凉意,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哈了一口热气,仰头打量起面前的大厦。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大楼线条流畅,玻璃幕墙反射着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

    与满是历史厚重感的考古所不同,这里灯火通明,但明明人来人往,却冷漠得像一块没有温度的钢铁。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叶云樵回头,见秦知悯已经绕过车头,朝他走来。

    手中还拿着从后座取出来的东西——一条围巾。

    “风大,别冻着了。”秦知悯开口,随即动作利落地打开围巾。

    叶云樵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我……”

    话还没有说完,秦知悯已经走上前,长臂一伸,将围巾绕在他的脖子上。

    秦知悯的手势很轻,手指划过他的皮肤,一路带着围巾向下。

    柔然的羊绒触感瞬间包裹住了脖颈,带来意外的暖意。

    “现在昼夜温差大,出门多加点衣服。下次记住了。”秦知悯一边说着,一边低头调整围巾的位置。

    叶云樵的身子骨很弱,每次生了病都要好些日子才好。但他还是记吃不记打,总是穿的很少。

    叶云樵微微仰头,目光落在对方低垂的眉眼上。

    秦知悯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冷峻认真,但那双修长的手却动作轻缓,仿佛怕将他弄疼。

    “这点冷不碍事。”叶云樵笑笑,抬手想把围巾往下扯,“谢谢秦先生,不过真的不用……”

    “别动。”秦知悯不轻不重地按住他的手腕,“戴着,别逞强。”

    呼出的热气打在围巾上,又散在脖子周围,莫名带着几分炙热。

    叶云樵突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垂下眼帘,低声道:“那多谢秦先生关心了。”

    秦知悯整理好围巾,站直身体:“不用谢。走吧,我带你上去。”

    叶云樵连忙跟上。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穿过大厅。

    最终带着叶云樵来到一部专属电梯前。

    秦知悯从容地刷卡开门,然后微微侧身,示意叶云樵先进。

    叶云樵点头,走进电梯,站到中央。

    秦知悯紧随其后,按下两个楼层。

    电梯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大厅的灯光与人声。

    随着门关上的瞬间,空间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电梯机械运行的低鸣。

    叶云樵忍不住环顾四周,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

    然而还没有等他看够,电梯忽然启动,一阵失重感突然袭来。

    他猝不及防,身体本能地一晃,下意识地抓住身旁秦知悯的手腕。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

    手腕的触感温润而有力,秦知悯的体温通过接触传来,让叶云樵僵住了片刻。

    他回过神,像被烫到似的松开,脸颊微微发红:“咳……不好意思。”

    秦知悯看了他一眼,眉梢轻轻挑起,声音温和:

    “没关系,电梯启动时会有一点失重感,很正常。”

    叶云樵的双手僵硬地垂在两侧,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轻声应了句:“嗯……”

    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局促。

    电梯内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叶云樵盯着地板,抿了抿唇。

    那种失重感还是让他心有戚戚焉。

    秦知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向前倾身,抬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在安抚什么惊慌失措的小动物:“别紧张。”

    肩膀上的触感并不重,却仿佛有一种无声的力量,将他从失重感的余韵中拉了回来。

    叶云樵深吸一口气,由衷地感谢:“谢谢。”

    秦知悯垂眸,隐隐带着一抹笑意,没有再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待会我先去27楼开会,你直接在36楼等我就好。秘书会带你去办公室。”

    叶云樵点头,又迟疑了一下,“要不我先回去?别耽误你工作。”

    “一会就行。”秦知悯看了眼腕表,估计了一下时间,“会议不长,应该一个小时就可以结束。我结束后就去找你。”

    “叮——”

    伴随着清脆的提示音,电梯楼层到达。

    门缓缓打开,驱散了刚才那种微妙的气息。

    秦知悯迈步走出电梯,又回头对叶云樵说道:“办公室准备了一些茶点和书,你先休息一会。会议结束后,一起回家。”

    他话里那份沉稳,让叶云樵不自觉地答应:“好。”

    电梯门关上。

    助理迎上来:“秦总,其他几位已经在会议室了。”

    秦知悯颔首,接过数据,翻看着里面的内容。

    他神色冷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再不复刚才面对叶云樵时的温柔。

    这是一场小型的会议,人不多,但在座的都是对秦知悯忠心耿耿的下属。

    秦知悯走进会议室后,他们立刻收敛了轻松的姿态,目光一致地投向他,带着几分崇敬与期待。

    “秦总。”坐在最前方的一位部门负责人站起来点头致意,其余人也纷纷起身问好。

    秦知悯在主位上坐下:“会议开始吧。”

    一旁的助理迅速将会议议题投影到屏幕上。

    一位年轻的项目主管开口说道:“我们发现,赵冕和杜荣成立的这个文化艺术品推广公司,和海外的一家拍卖行交易频繁,金额异常高昂。短短两个月内,资金流动已经超过三十亿。”

    屏幕上显示出相关交易纪录和公司信息。

    另一名主管接过话头:“秦总,还有一点,我们发现他们交易的艺术品,很多来路不明,甚至……”

    他还是没有把握确认某个事实。

    秦知悯点头,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是文物,涉及走私。”

    这是拍卖会那天,沈佩兰从方曼仪的话里探到的。

    主管叹了口气:“但是因为对方公司包装得非常严密,一时没有确凿的证据。”

    “另外……”刚才那位部门负责人脸色沉了沉,语气略显愤怒,“张恒和王旭,在您昏迷期间,直接转头转投到了赵冕那边。不但泄露了我们的一些商业机密,还参与了赵冕的计划,对我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话音落下,所有人不免有些怒气冲冲。但隐忍着没有开口,等待着秦知悯的反应。

    秦知悯抬起眼,目光如锋刃,扫过屏幕上的交易数据:

    “张恒和王旭的事情,先不要着急撕破脸皮,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套出话来,然后交给人事部处理。同时尽快对相关权限进行彻底清查,不要让他们留下后手。”

    “至于赵冕和杜荣,继续追踪他们的交易动向,尤其是那个海外拍卖行的资金流向。找出关联证据,必要时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

    部门负责人立即点头:“明白,我这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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