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1)

    “睡吧。”

    封越将布政司得来的财务清点了一下,按照往年向朝廷进贡的税收与物品,能顶上三年。

    封越将田庄铺子接管到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免了他们三年税收,一时间广陵的百姓只要一提到广陵王的名号都是赞誉与敬意。

    当地的百姓实诚得很,每天都有许多自发来王府做免费工的,但王府一律管饭给工钱,他们心里怀着感激,干起活来格外尽力,王府的布置一天一个样儿。

    等到了五月份,新的广陵王府格局布置已初见成效。

    这日封越正与魏晓枫在王府的凉亭里赏景吃甜汤,都指挥衙门的徐长天求见。

    封越也没避讳,让人将他带到了凉亭里。

    徐长天恭敬行了礼。

    若之前对封越只有畏惧,那现在却是打心里的敬畏之情。

    他并非是滥杀的暴君,来广陵不到半年,接手田庄的第一件事便是免了百姓三年赋税,试问这样的仁君哪里去寻得?

    如今,他似乎还有心要将海匪遗留下的祸患彻底解决。

    广陵能得这样一位王,也是气数未尽。

    “徐副都司匆匆行来,有何要事?要不坐下来一起吃碗甜汤,议了事再走?”

    徐长天受宠若惊,笑着摆了摆手:“不了,王爷,衙门里还有许多差事,这次过来,确实有一件急事禀报,还请王爷明示。”

    “可是京里下派来的新都司即将来广陵任职了?”

    徐长天怔愣了下,“对!听说人已经到了东阳郡,不日便可抵达。”

    这次派来的人,定然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好不容易将太后的爪牙拔除,皇帝不会这么犯糊涂任太后私敛财物。

    “此次前来他带了多少兵卫?”

    “探子来报说,足有一个营的兵。”

    “看来是领皇命前来的。”

    “王爷的意思是,这次上任这新都司向皇帝的投名状就是剿灭水匪?”

    封越不由失笑:“先别轻举妄动,便让他来罢,管他是庸才还是天才,来了自有对策,他若真能剿匪,倒省了咱们的事,若不能……”

    徐长天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杀意。

    “下官明白了,便不打扰王爷与王妃清闲,下官告退。”

    魏晓枫似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却是将刚才的话全听了进去。

    他私心倒是想这个新都司是个能干的,这样阿越就不用亲自涉险跟那些穷凶极恶的水匪较量。

    五月的楚庭正值雨水季节,这暴雨已经连下了十几天,一直未见停歇。

    水涨上了江岸,封朝穿着斗笠蓑衣,站在桥上看着两岸的百姓正在迁移往高地,水部司联合当地的布政司衙门搭了临时避难的帐篷,每日发放物资,等着水患过去。

    农田庄稼已经淹了不少,但损失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殿下,这雨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先回衙门去,附近的百姓迁移得差不多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临淮劝说着他,不过才几个月,就消瘦得脱了形,最近的胃口也不好,再这样下去,临淮真怕他累垮了再也爬不起来。

    防洪救灾时刻都在准备着,待过了这段时间,水利图完成,便可以开始施工修堤建坝,没个年,他怕是回不了京。

    也不知京中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封朝也觉着有些不大舒服,声音有些虚弱:“先回罢。”

    临淮扶着他走了两步,封朝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昏倒在地,若不是临淮早已有准备,用心搀扶着他,这一跤怕是摔得狠。

    “殿……公子,咱们先去那边屋檐下避避雨,马车等会儿便过来了。”

    “嗯。”封朝难受的紧蹙着眉,任临淮扶着走到了巷子的屋檐下。

    这里的景色充分展现了何为水乡柔情,古桥两岸的杨柳垂落在水面,一艘小渔船在水面飘荡,房屋多为白墙黑瓦,被雨水冲涮的青石板地面更为光滑,深沉而古朴的颜色在这抹柔情中增添了几分冷酷与坚毅。

    封朝瞧着这景色,眼皮却越发沉重,看来这副破身子,真是不堪折腾。

    此时前来避雨的人越来越多,封朝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起初他也没在意,直到他发觉那人一直在打量着自己。

    他有些恼怒扭头瞪向那人,却见一张熟悉俊逸的面容映入眼中。

    彼此都显得有些错愕,眼底却又有着翻涌的情愫与惊喜。

    “是你啊褚大夫,好巧!”

    “不是巧合。”

    “那是?”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封朝呼吸一窒,挤出一个迁强的笑来:“许是一直未能习惯这里的气候,时常失眠导至的。”

    “失眠很严重么?”

    “褚大夫不愧是大夫呀,一见面就开始帮我看诊了。我现在穷,可没那么多诊金给你咯!”

    禇灵峤看着他眼里只有心疼, “你……家里人待你不好么?”

    封朝怔愣了片刻,倒还真没有人问过他这种话,家人……那是离他遥远的,心里曾经渴望, 却从未得到的奢望。

    “我家兄弟姊妹众多, 父亲除了正房, 还有许多姨娘, 姨娘又各有所出, 家业虽大, 但僧多粥少呀,能拿到多少, 还是要凭自己本事的。”

    一阵冷风吹来, 雨滴飘进了屋檐下, 打湿了封朝的鬓发与右脸颊, 褚灵峤抬起袖子替他挡住飘进来的雨,这举止有些暧昧,彼此却没有躲开。

    “公子, 马车来了。”此时临淮撑着伞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看到褚灵峤时心中大喜,“呀, 这不是褚神医吗?来得巧,来得好!咱家公子这病吃了好些药不见转好, 正愁着呢!您就来了!”

    褚灵峤挤出一个笑:“是啊, 很巧。”

    其实也不巧,他关了京中的医馆,来到这里快半年了,每日穿街走巷给人看诊赚取日常开销, 想着有一天,或许能在街上遇到他。

    怀着这样的期许,渡过了一日又一日,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他站在这里,看到了桥上那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不知从这里走过多少回,之前一次都没有遇见过,却偏偏在今日,朦胧雨幕中,无意间这么一瞥,便看到了他。

    原来世间种种,有缘分,有定数,多一分多一秒都是强求不得的。

    “上我的马车吗?”

    褚灵峤悄悄红了耳尖,“好啊。”这么应着,便丢了魂似的跟封朝走了。

    马车不大,两人对立而坐,封朝倒了茶水给他,“我在这里的宅子离桥头只有几里的路,很快便到了。”

    “你……”

    “嗯?”

    “你一个人住?”

    “自然不是。”

    褚灵峤一阵心梗:“那还有谁?”

    “临淮也跟我一起住。”

    听到是临淮,褚灵峤才松了口气,他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有过多少情人?

    或许他不该寻来,他心里清楚,可脑子里全是他,做什么都想着,总是反复梦到与他的那场鱼水之欢,越发的不清醒。

    如今,他已经没什么理智可言,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他,心里也是欢喜的。

    褚灵峤捧着茶杯轻啜着茶水,掩不住嘴边的笑意。

    封朝心想,“也不知乐什么,上了马车后,就一直傻笑,他以前看起来有这么傻吗?”

    下了车马,雨小了许多,阴雨的傍晚,天黑得很快,临淮进了屋,便掌了灯。

    这宅子很普通,正房两边是东西厢房,后屋一个后院与小厨房,前院种了一颗桂花树,树旁有个小池子,池里养了睡莲和几尾小鱼。

    看起来十分简单随意,但处处透着雅致与意境。

    就像这宅子的主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或修饰,却满是优雅与从容。

    褚灵峤跟随着进了主屋,满室的书香墨水气息,案上书架上都是书,乱中有序。

    “你自己随意找处地方坐吧。”

    “好。”褚灵峤放下自己的医箱,在一张竹椅坐下。

    封朝拿了衣裳,走到了屏风后,里面潮湿的衣裳迅速换下。

    褚灵峤只能听到屏风后锦料磨擦时的窸窣声,脑子里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入非非。

    为了停止自己这些龌龊思想,他开始背诵起了素问篇。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封朝换了衣服出来,看他闭目在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不由疑惑,他这一路行来,可是遇到了想不通的事?

    “褚大夫?”

    “嗯??”

    “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没,”褚灵峤看他换了一身轻便的青衫,发冠也摘了下来,只用一根碧绿色的簪子将头发随意挽在了脑后。

    他身形飘逸清瘦,穿这一身真是清灵俊秀得很。

    封朝没再理会他,径自坐到了案前,拿起了一些折子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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