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1)
“施荀有邻国人的血脉,如果让施荀当太子,就进一步证明邻国人在本国是有地位的,将来邻国人可能就会做一些对本国人不利的事。”
何逸钧问道:“为什么皇后是邻国人?”
施清奉道:“建国后,邻国国王认为我国国力薄弱,于是发起了战争,谁知败的是他们。皇后为求和平促进两国之间的友谊,自愿嫁给了圣上,得到了邻国国王的恩准。时隔多年,友谊碎裂。”
“皇后嫁过来之后,有人在后宫发现皇后在教施荀学邻国国语,怀疑皇后并不遵守承诺。”
“那份承诺便是‘做我国的国人,不讲邻国国语,只学我国国语’,大概是这样。”
“直到立太子那一天,圣上还想着立非长非嫡的子嗣,可那天刚好来了一封信。”
“信是由邻国国王亲自撰写的,上面写着,圣上应该要恪守嫡长子继承制。”
“不然他们就会在我国国内到处
说圣上不公不法,又在他们国内到处说我国国人不公不法。”
“圣上这才明白邻国国王的真正目的,为了和平不再打仗,圣上就立施荀为太子了。”
“很快,太子失踪的消息也传到了邻国,邻国人因为这件事开始憎恶我国。”
“圣上就解释说有人想篡夺帝位,不想有指定的人去继承它,太子才会被杀,并说这件事与圣上无关。”
至于前太子失踪的事情与谁有关,在何逸钧心中已经有明确的答案了。
一定与圣上有关。
何逸钧认为圣上为了让自己的人品公正,恪守嫡长子继承制,只能立施荀为太子。
但是施荀又是混血之子,所以不能让施荀当太子。
于是圣上就把施荀弄失踪了。
这样,圣上不仅恪守律法,又能顺利让自己喜欢的儿子当上太子。
何逸钧认为他这个猜想是对的。
但是他并不想跟施清奉说,因为他害怕施清奉发现他认为圣上在自导自演,施清奉就会去告诉圣上从而活擒他。
他还要杀圣上为郁家和郑爷报仇,不能那么快让施清奉知道他当他的明卫是有意近之。
但是何逸钧觉得施荀没有死,可能是因为中书令之死这件事与施荀有关。
甚至他还觉得施荀现在也在皇城,只是不想遇见他。
施清奉看见何逸钧好像在思考什么,就笑着问道:“想他了?”
声音轻飘飘,听得人耳朵毛毛的。
何逸钧反应过来,面色惊诧:“啊?什么?想谁?”
施清奉道:“施荀。”
何逸钧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有些念旧小时候有人找我玩的时光,没有施荀就没人跟我玩了,而且你又不来……”
最后三个字说出口时,声音很低。
施清奉微微笑,话中有话:“就是不来找你,也没见你来找我。”
何逸钧没再说话,瞥头去了,好像还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当然他是知道的,施清奉不来找他可能是因为什么事,但这段日子他确实把施清奉遗忘了很多,连性格都给遗忘掉了。
如今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
也不知施戎在殿中跟圣上说什么, 总之很久才从殿中出来,这让众人在殿外等了他许久。
他出来时身边的两个太监已经换成了两个重臣,并说,典礼正常举行, 不改期, 不更时。
然而这又是一番漫长枯燥的等待。
等得寅时都过去了、双腿都站麻了, 才等来一声声如雷灌耳的钟鸣,响彻八方。
这就是象征典礼开始的钟声了。
此时, 刚从东山头冒出来的红日却被钟声吓退到了密云中去了。
渐渐地, 天际飘来越来越浓的密云, 将整座京师都压在底下,伴随着的是一阵阵凉风,好像快要下雨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会有个“吉日”的说法。
外来的客人要在钟声之后排列成两列长如河流的队伍, 排列在过道两侧, 而这两侧之间的道路就是车队要经过的道路了。
而这个车队呢,就是陪伴太子升辂的车队了。
在大家都站好之后, 远远的人流那头就开始响起了豪迈的奏乐声。
乐声一起, 就证明车队开始从人流的那头, 往人流的另一头走过去了。
人群的另一头是大殿,也就是授予绶与玺的地方,即册命太子的地方,所以整个过程都要保特肃穆庄严。
整座皇城好像一方神圣的天地相连之祭坛。
大巾小巾站在一起, 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车队的到来。
奏乐声朝他们这儿靠近,一点点地靠近,越来越近。
何逸钧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见见车队的样子, 是有多宏伟?
于是他一直听着这奏乐,观察声音离他们还有多远。
渐渐地,他发现有点不太对动,皱起眉头。
因为声音没有再往他们这边过来了,仿佛停在了原地。
可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半路中止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何逸钧左顾右盼,发现周围人的神色还是跟之前一般的,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发现这个奇怪之点而已。
施清奉还在他前边站着,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何逸钧下定决心,要独自去车队那边看看什么情况了。
这次就不叫上大三巾了吧,因为这只是自己想去,总不能干什么都要叫上别人跟自己去吧。
于是何逸钧就自己悄悄从人流后方走了过去。
排在后面的卫兵看见他溜走了,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当作看不到。
到了响起乐声的地方之后,何逸钧果然看见两道人流之间夹着的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
车队是由十余匹骏马排列而成的,最前排的那匹拉着的轿子是最华丽的,是最大的,远观好像是用金与玉来做成的。
轿子旁边还站着与马车同步而行的十余名卫兵以及官员,队伍最后面的则是乐队。
而他们却在这里停住不前了,众人都往他们那儿看去。
何逸钧只好站在人流最后一排观察情况。
但是他身高有些矮,前面又有那么多人,他要踮起脚尖才能看清情况。
然后他看见在车队前面居然还站着一个穿着华服的女人。
女人面向轿子,身边有几位宫女,想必这位女人就是皇后了。
皇后在阻拦马的去路。
宫女们左一个右一个地扶着皇后,轻轻将皇后往人流方向扯,纷纷劝道:
“娘娘,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这里有好多人,都在看着我们,您身子娇贵,不适合来到现场拦截他们,不如另外想办法取消这次的典礼。”
“是啊娘娘,我们也不是想跟您对着干,我们也是在为您好,您这么站在这也不是办法,这里也没有我们的事儿,如果圣上知道我们在这里闹,肯定会不悦的。”
“您就听一次我们的吧,让他们尽快到正殿,别让他们耽误时间了,圣上……啊,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就在这时忽然倒在了地上,双臂撑着身子,一幅颓废了的模样。
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以为皇后是得了什么病才倒下的。
宫女们刚想上前扶皇后起来,却听皇后硬着口气道:“本宫不回去,死也要将他们拦在这儿,谁也别想扶本宫回去,谁敢扶,我就让谁好看。”
原来皇后是自己倒下的。
倒在这个位置,马车也过不去。
于是施戎在车内小声呼唤了一下卫兵,卫兵点点头,把车头方向扭了扭。
皇后知道他们想绕过自己,于是趁众人不注意时连忙爬起来,在车头前面的空位躺了下去。
在众人的惊呼中,卫兵勒住马,才没使马蹄踏在皇后身上。
宫女们又开始劝着皇后,扶皇后起来的宫女都被皇后扇了一掌。
施戎从车舆中下来,问道:“我当太子是圣上的选择,而不是依靠我的花言巧语,您又为什么执意要拦我?”
皇后对着万里乌云的天穹哭喊,心里已经哀痛欲绝,说出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一定是你杀了我的儿,你为了当上太子,什么阴事都能做得出来,杀嫡杀长,竟然也能得到圣上的信任,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是因为赋了一首破诗,关心了一下山水村的居民,圣上就这样不怀疑你。”
施戎道:“我没有杀他,他是自己死的。”
皇后道:“不可能,就是你杀的!你杀的!”
施戎这时一眼瞥到了人流之中的何逸钧。
何逸钧正伸长脖子看着他。
施戎道:“怎么又是你,出来,拜托你一件事。”
何逸钧知道是什么事了,但还是道:“说。”
施戎:……
没礼貌。
施戎道:“今早我救了你,这次就由你来劝劝皇后娘娘,我已经劝不动了。”
何逸钧一脸语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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