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1/1)

    “好。”

    “你喝完药先好好睡一觉吧……其余的我来想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背着床榻胡乱抹了一把脸,匆匆向外走去:“但反正你养好身子前谢镜泊都不许过来,他今天能把你亲晕,你又向来纵着他,谁知道过两日他又能对你干出些什么——”

    他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神情间闪过一丝无奈。

    房门被小心轻轻关上,燕纾慢慢下了床,抬手捧起桌案上那碗汤药,定定看了几秒,却是忽然一扬手,将那苦涩的药汁悉数一点点倒到了窗外。

    窗外有鸟雀被惊到猝然飞起,燕纾闭了闭眼,无声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养不好了。”

    ·

    樾为之说不让谢镜泊过来那话仿佛是动真格的,一整天燕纾在房间里醒醒睡睡,却都没看到谢镜泊的身影。

    他一时有些难过,樾为之不让他过来,他难道不会偷偷溜过来吗?

    下午时燕纾本想强撑着再等一会儿,没想到这个孱弱身子撑不住,到底还是昏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时天色已是全黑。

    桌案上的药碗被暖水温着,苦涩的药香萦绕了满怀,燕纾在床上呆呆坐了一会儿,到底慢慢翻下床,端着药碗一步步走到雕花木窗旁。

    窗外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燕纾恍惚间也没注意,只一把推开窗户,下意识便把端着药碗的手往外一送。

    下一秒,“砰”的一声闷响,似乎窗几撞到了什么东西上,紧接着便是低低的“嘶”的一声。

    燕纾瞬间被吓了个激灵,一下把手缩了回来:“谁在那里?”

    下一刻,他看着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跌坐在窗沿下,捂着额头,有些无奈地望向他。

    燕纾怔了怔,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出了声。

    ·

    “你大半夜的跑到我窗户底下做什么?”

    燕纾将人拉到床上,小心将药膏抹在他额间那处撞红的地方,指尖轻缓,声音间却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师兄……”

    谢镜泊无可奈何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燕纾轻咳一声收敛了笑意,靠着他也坐了下来。

    “怎么白日里不来找我?”

    “樾公子不让我过来。”谢镜泊顿了顿,低声开口。

    燕纾眉心挑了一下:“他不让你过来你就不过来,小时候我教你的那些招式你都忘了——”

    “他说若是我早些来,你定强撑着精神不肯好好休息,而且我也确实做了那番不好的事……”

    谢镜泊低声开口,燕纾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这和他半夜翻窗子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不让你白日来,你就夜深人静偷偷来翻我的窗户?”

    谢镜泊沉默了两秒:“樾公子说过了第一日便可以了。”

    ——而他等不及到第二日天明,只急着确认燕纾是否安好。

    燕纾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沉默了几秒,忽然屈指在他额间轻轻弹了一下。

    “下次想来,便直接走门——不用管樾为之说什么。”

    燕纾不紧不慢地收回手,轻笑一声,“但若这般再被樾为之看到,我也百口莫辩。”

    谢镜泊捂着额头迟疑地点了点头,见面前的人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气色确实比第一日好了不少,心中终于隐隐松了一口气。

    “那师兄先休息吧,我先回去,等明日……”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话还没说完,手臂间一股大力忽然传来。

    谢镜泊踉跄一步,蓦然跌坐回床榻,紧接着便感觉怀里一沉。

    “死木头,都敢半夜翻窗了,还不敢留在这里陪我过夜吗?”

    燕纾笑骂一声,身子已自然地往里靠了靠,放松地蜷缩在谢镜泊怀里。

    靠坐在塌间的谢镜泊身子僵硬。

    他有心想要起身,却又一时不知道碰哪里,半晌听着怀里的人不舒服地翻了个身,不满地嘟囔着让他放松些不然硌得他后背疼,紧绷的肌肉才一点点缓了下来。

    “师兄……”

    “嗯?”燕纾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尾音黏糊,透露着几分慵懒。

    “怎么了?你也躺下来陪我一起睡吧,这般我有点冷……”

    他放松地蜷在谢镜泊怀里,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头顶那人迟疑的声音传来。

    “师兄方才半夜开窗户……是做什么?”

    燕纾瞬间一激灵,立刻清醒了大半。

    ——他忘了他方才没倒掉的药了。

    “我……房里有些热,我开窗户凉快一下。”

    他有些心虚地扬起一抹笑意,冷不丁窗外一阵微风袭来,燕纾控制不住,瞬间打了个冷战。

    谢镜泊眉心立刻皱了起来。

    他翻身上床细细将人裹到被子里,望着桌案上那碗几乎未动的药碗,忽然低声开口:“师兄方才不会是想把那碗药倒掉吧?”

    燕纾心中一跳。

    他自知再遮掩下去怕是瞒不住了,叹了一口气,到底慢慢撑起身子,将那药碗拿过来一饮而尽。

    “当然没有……我只是方才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等一会儿再喝。”

    他轻咳两声,将空碗轻轻往桌案上一放,似笑非笑地扭头望向身后的人:“这下可以了吧?”

    谢镜泊沉默两秒,抬手将那淡白的唇上一抹药渍一点点拭净,低低“嗯”了一声。

    “师兄喝了药……才能好好养身子。”

    燕纾也没说话,低笑一声,重新躺下身将头枕在他腿间。

    暖阁内一时安静下来,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均匀,似乎不过这一会儿便已睡了过去。

    燕纾向来浅眠,身子不好后入睡也是极难。

    谢镜泊心中闪过一抹疑惑,下意识抬手去按他的脉搏,却忽然被睡熟的人翻手抓住。

    谢镜泊动作一顿。

    他静了几秒,确认燕纾似乎确实睡熟了,尝试着抽手想要去拭燕纾额间的温度。

    但他挣了一会儿,怀里人不但紧攥着不放,甚至手指越收越紧。

    谢镜泊一时有些无奈。

    他一手被燕纾拉着,一手方才哄人时又被压在他腰间,迟疑了一会儿只得慢慢俯下身,用唇去探他到底有没有发烧。

    怀里的人呼吸沉沉,因为心肺不好胸口憋闷,口唇无意识微张着,小口小口地吸着气。

    谢镜泊喉结不自觉微微动了一下,明明是正经的事情,他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紧张。

    小院青砖缝里钻出几茎野兰,让夜露浸得发亮。树枝斜曳过檐角,将疏影碎在窗纸上,风一动,便摇碎了满地的月光。

    谢镜泊一点点俯下身。

    床畔的烛火在墙上映出两人重叠的轮廓,燕纾散在枕上的白发缠在他腰间,恰似鹤颈交缠。

    烛芯≈ot;噼啪≈ot;炸开一朵灯,在谢镜泊双唇将将要碰到他眉心时,忽然却听怀里的人懒懒开口。

    “……我知道了。”

    谢镜泊心中一颤,倏然直起身。

    他一时以为燕纾知道了他龌龊的心思,迟了一秒低下头,望着那人依旧平静地合着眼,好半晌才有些紧张地应了一声:“什么?”

    “师兄……知道了什么?”

    燕纾慢悠悠睁开眼。

    他声音懒塌塌的,像缠乱的一团毛线,却带着无尽的笑意。

    “我知道你当初……是怎么知道我没有失忆的了。”

    谢镜泊愣了一下,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心跳又急促了起来:“师兄说什么……”

    “之前洞穴里,我意外入梦时那个幻影……是你吧。”

    燕纾低声开口,琉璃色的眼眸一派澄净。

    “那个幻境里,所有一切都是假象……只有你不是。”

    他以为是他自己把自己拉出了梦境,但其实从那时起,便一直都是谢镜泊在默默护着他。

    谢镜泊无声地张了张口,却看燕纾仰起头,静静望着他:“为什么那时不揭穿我?”

    谢镜泊沉默了两秒,垂下眼轻轻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开,低声开口:“不是揭穿。”

    “是庆幸。”

    燕纾神情微怔。

    “我确实有过生气,但更多的是知道师兄身体无恙后的……欣喜若狂与害怕。”

    燕纾一时没反应过来:“害怕?为什么……”

    “我怕师兄知道我知晓你没有失忆后……又突然不告而别。”谢镜泊低低开口。

    “师兄若不愿意说,我可以等,反正两年都已等过了,不差……那一会儿。”

    只要燕纾还在他眼前,一切他都可以不计较。

    房间内一时无言,燕纾心跳声怦然作响,几番想要张口,却忽然听到谢镜泊微哑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师兄坠崖后的那两年……是怎么过的?”

    燕纾眼眸闪了闪,回过神,紧接着又一瞬笑开:“能怎么过……不过就是吃药,养病,那两年记忆太过混乱,已不太记得了。”

    他这很明显是故意避了过去,谢镜泊也没有追问,只继续轻声开口:“那扶摇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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