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1/1)

    “不带他们也可以。但……要告诉我去向才行。”

    所爱之人,并非金丝鸟雀。

    他不会被笼子关住的。

    他也向自己证明过许多回,他有自保的能力。

    萧烬安愿意让出独占欲,做点小小的让步。

    只是他未能料到,一点点小权限,都会让白照影像是见到炸开烟花般,充满了喜悦。

    那喜悦差点儿让白照影蹬飞他俩盖着的被子,雕花床被浪翻滚,气浪涌动。

    ——“太好了夫君!最好了夫君!我单方面宣布你就是这世上最最最好的夫君!”

    最好的夫君眼里晦暗不定。

    不是自己好,是王妃好。

    王妃忘记了自己扔过他,欺负过他,吓唬过他,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不愉快,而选择了只论当下,接受现在努力对他好的自己。

    萧烬安无奈地望着天真的王妃。

    浮现起自卑,他视线心虚地偏移。

    他不想让王妃发觉,他也有鼻梁发酸,眼眶红热的时候,王妃是他在世上唯一的家人了。

    他有心感慨片刻。

    王妃却总是不给他伤怀的机会。

    他的王妃太活泼了,叽叽喳喳,小鸟似的:“镜子到底干什么的?辟邪用?还是梳妆的?”

    “……”

    “你得告诉我呀,我怕犯忌讳,在皇宫里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我不能总过得那么惊险刺激。”他话毕用腿去磨萧烬安的腿,足踝缠绕,他小腿很细。

    挠得萧烬安心口火热,呼出口气,扳起白照影的右腿,将它甩在自己的腰上。

    坚硬滚烫,蓄势待发。

    白照影脊骨酥麻,面对面身前相贴,一侧脸就把他即将要被进攻的模样,完全收进眼底。

    他从来没以第三人称视角,观看过即将发生的事。

    这该死的镜子,就是这作用吧?

    白照影小脸一僵,想逃却逃不掉,羞死了在所难免。

    他苦巴巴地商量:“不是,我明白了夫君。口头讲述就行,不用亲自演示的。”

    “晚了,你自找的。”

    “我肚子还疼!”其实早就不疼了。

    “我轻。”

    轻……也有轻的坏处啊!

    轻就意味着慢, 慢时间就要拖长,时间久, 全景在镜子里展示得就更久,账怎么算都亏。

    于是坏事办着办着,变成萧烬安慢的时候,王妃要求加快。

    稍快些又受不了,王妃喊慢,却被磨得不上不下, 犹如蚂蚁挠心,王妃很狼狈。

    狼狈的王妃忍不了,才一次就叫收兵。

    云中郡王本来也不打算折磨他,只是怕他住不惯, 陪他适应适应行宫里面的环境。

    事后白照影窝成一小团,非常难为情,等待成美进来送水。

    成美进屋时,没有挂着那种要笑不笑,暗中吃瓜的表情。

    以前他就觉得这姑娘挺奇怪的, 看着挺正经, 但总觉得她脑海另有一番不可描述的天地。

    成美不敢离床太近, 在门口道:“王妃是否需要润肤的香膏?”

    这是他们之间默认的试探。

    如果要水是想洗手洗脸, 白照影过后就会护肤,涂点什么东西。

    但如果是那个了, 润肤露不太需要, 白照影就会多说要毛巾。

    白照影:“要帕子!”

    成美了然。

    萧烬安亲自跟出去拿, 没让成美进来。

    屋里的气味黏腻暧昧,萧烬安端着水盆靠近白照影,白照影让他开窗户。

    窗户一打开, 这才听见外头越下越大的风雪声,可见佳仁殿的隔音有多好。

    白照影不好意思地想着,恐怕就是自己刚才声音叫得再激烈,也不会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水端过来了,萧烬安简单处理。

    萧烬安已成熟练工,前后没用多长时间,水又端了出去,把两人汗透的衣服也换了。

    白照影又变得干干净净,坐起来,在雕花大床盘着腿。小脸红热道:“这座殿阁真厚实。”

    萧烬安点头。

    “是你让他给我分的?”

    这个他指的是老皇帝。

    萧烬安摇头。

    白照影不太信任,怀疑的探过去。

    “你说话为真,骗我是都督!”

    都督就是九皇子养得那条番邦犬。

    萧烬安干脆地点头:“不是我。”

    他不怕变小狗。

    所以,赐佳仁殿给他住,那这肯定就是老皇帝的手笔。

    这老头真不正经!

    不过现在他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余力不正经?

    白照影想想老皇帝病骨支离,又想想他在陈妃跟前,帕子都捂不住,一口一口往外吐血。

    他哪还有余力不正经?

    ——那难道是他年轻时候不正经???

    大兴猎苑可有些年头了。

    老皇帝自己也说过,年轻时,每年来猎苑行猎,也是带着皇室宗亲。

    窥探欲望,人人都有。

    白照影并不例外。

    这个殿宇隔音尚佳。

    白照影探过去鬼鬼祟祟道:“这该不会是老皇帝,以前宠幸妃嫔时用的屋子吧?”

    高大的殿宇暗中似乎有根弦,悄然无声地一紧。

    白照影心思被拨动,他略微锁眉。

    可是异常来源于哪儿?

    白照影具体说不上来。

    他按下那股怪异感,因为相信自己是安全的,将猜测更往前进了一步。

    “老皇帝自以为拥有天下,人人都要听他的,何必再造这种掩人耳目的宫殿?”

    “他想要临幸哪个女子,难道还管人家愿不愿意?小九他娘不就是这么被纳进宫的?”

    他所言自以为并无异常。

    可是萧烬安却越来越异常。

    萧烬安从半躺着,变成跟着坐起身。

    他英俊阴郁的眉眼沉默地向上看,然后左右打量着,看雕花床内的角落,最后目光落在那面巨大而光滑的琉璃镜。

    “……”

    接着,他唇线僵直,瞳孔收缩。

    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

    秘密骤然窥破,他震惊且不可思议,他的身体越绷越紧。

    白照影从没在萧烬安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白照影不由担心地拉拉他胳膊:“夫君夫君好夫君!”

    没有反应。

    萧烬安宛如失魂般。

    那张床刚才是温柔乡,现在犹如坟冢,他惊恐地从床上站起来。

    吓得白照影跟着坐正:“夫、夫君怎么了?”

    往事与现实交汇。

    琉璃镜可以映照方才的鱼水之欢,也可以见证他母亲所承受的奇耻大辱。

    萧烬安喉结颤动。

    他这个样子太让人在意了。

    白照影还以为他犯了病。

    可是他又相信陈大夫,已经治好了的病,不会再反扑回来。

    他从萧烬安的背后,沿着他腰际伸出两只胳膊。

    他抱住萧烬安,小脸贴着他的后背,乖乖蹭了蹭。

    “不要这样,好吓人。”

    吓人……

    几乎崩溃的理智瞬间因为这个词语恢复清明,萧烬安深呼吸一口长气。

    他低头瞧见,王妃在他跟前打结的指端。

    王妃手白白,八爪鱼似的缠着他。

    他被那八爪鱼式的小触手,拨弄的心思融化。

    他渐渐回神,冷静下来,用自己的手,握住了王妃的手,不可以吓到王妃。

    他的王妃。

    萧烬安迟钝地半侧脸道:“没事,就是有点热,我出来站一会儿。”

    “喔。”王妃半信半不信,抱着他的手也没松开。

    萧烬安转身:“狐狐乖。”

    王妃从后抱变成正抱,不撒手了,挂在他身上。

    身体的热度击垮了萧烬安突然袭来的厌世感。

    他被家室牵绊,王妃太黏人了。

    他温柔捧起白照影的小脸:“那也要走一会儿,就是过来安顿你。皇帝身体情况不太好。行宫完全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王妃故意夸张:“那我夫君是好臣子!”

    却不知落在萧烬安的耳朵里,加重了他的心虚感。

    他可不是什么好臣子……

    他只是认为万一皇帝有三长两短,他要在第一时间掌握权力。

    如果不是不便直接送老皇帝上路,仅凭他在佳仁殿的发现,他就可以弑君。

    “那我睡醒去找夫君?”

    “没必要,离明德殿远点,安也不用请,睡醒自去玩。”

    “哦!太好了!”

    他也不想给老皇帝请安。

    他乖巧道:“那也不能总玩,抽空给他们默写一下牵星术秘诀吧?”

    “别累着。”

    白照影摆摆手放夫君走了。

    “王妃!王妃!”

    怎……怎回事……

    还困的,为什么要叫我呀?

    “请王妃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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