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1)

    他此刻正陷着,没有注意到危险的到来。

    两道纷乱的脚步声正慢慢靠近,眼看就要往这个院子里来。

    幸亏萧程的耳力较好,他回头瞧见灯笼的一刹那,人已经在墙外了。

    可他离开的动静没有加以掩盖,屋内警惕的人开了门。

    曹远对着那两个提灯的下人大骂:“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靠近这里吗!”

    下人们抬头一看自己竟是来到了这里,瞬间吓得跪下来求饶:“小……小人一时走岔了,再也不敢了!”

    曹远一挥手,那两人立刻跑得没影了。可是屋里另外一个人明明听见了那道声音是在这两人之前发出来的。

    看来,有人按捺不住动手了。

    萧程没有着急离开,倚在曹府附近的某棵树上理清刚才偷听来的信息。

    他能确定的是曹远进京不是正常的任调,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交易。还有不能常见面,和谁不能常见面呢?

    “谁在那!”

    糟了!

    萧程一看是巡防营的人,懊悔自己想得太过认真,完全忘了自己还身着一身夜行衣,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灯光下。

    他迅速朝不远的暗处跑去,巡防营的人见他逃走赶紧追了上去。

    萧程一边躲避一边处理身上的东西,他把易容的面具摘下来随手一扔,再把刚脱下来的夜行衣扔在不同的地方。

    俨然已是一副质子府世子的模样了。

    他判断自己所在的位置离朱雀门不远,便加快脚力朝人潮的地方涌去。可巡防营的人如影随形,怎么也甩不掉。

    临近朱雀门的方向,他看见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正朝他的方向走来。

    “徐学士,小心。”他见人差点被一块小石头绊倒,疾步上前扶住了人的肩膀。

    徐遗此刻脑袋晕乎乎的,两颊红润,一身的酒气飘入与他贴得很近的萧程鼻腔里。他双眼看什么都是重影,感觉到有人扶着自己,便一个泄力顺势靠在对方身上。

    真重。

    萧程心想。

    林文凡想要上前搀扶的手停在了半空,一看来人是萧程,面上有些惊讶。

    “世子?”

    萧程瞥了他一眼还未回答,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原来是萧世子啊。”邹荣被两人架着,脚步虚浮,看来是醉得不轻,即便如此也不忘逞口舌之快,“世子今晚没来真是遗憾啊……不过没关系,徐遗已经……替世子罚过了。”

    说着邹荣嘲笑起来,指着徐遗就吆喝:“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不能喝!手下败将……”

    真吵。徐遗想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感觉到怀里人挣扎了一下,萧程一使力将人按了回去。

    萧程一挑眉,问:“罚什么?”

    林文凡恐邹荣再说出什么,赶紧抢过话头:“都是醉言,世子无须在意。”于是转头示意其他人将邹荣送回去。

    “今日是我让大家扫兴了,既然如此,不如日后由我攒个局,与诸位学士再好好相聚。”

    霎时间,众人都怔愣着,一下子不知该回答什么。

    “世子安排即可,夜也深了,下官就先送盈之回去,世子请便。”语毕,林文凡伸手就要接过徐遗。

    不料想,萧程没有当即松手,两人就僵持一会儿。当巡防营的人从他们身侧走过时,他放手了。

    日上三竿。

    宿醉后的头疼还在席卷徐遗的精神,他闻了闻衣袖,还余些轻微的酒味。虽说昨日喝的酒不怎么烈,但也架不住每个人都要到他面前举杯对饮。

    他拍拍脸慢慢挪到书房门口,正要唤冬枣,就见萧程在他的院子里射箭。

    他无需唤人,只因对方正持着拉开的弓弦对准他,金属制的箭镞在晨阳下闪出光泽,很是刺眼。

    萧程的眼里没有情绪,连同他的衣袍、弓箭看起来都是冷冰冰的。

    徐遗觉得这种感觉实在怪异,他走下台阶,一步两步。他看见萧程双眼微眯,透露出一丝狠厉,视线仍旧在自己身上,但箭镞却转上,果断地射了出去。

    一片飘动的树叶在接近徐遗前被萧程射落。

    “学士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仍然是没有情绪。

    “昨日……”

    昨日徐遗依稀记得自己倒在一个怀里,听见那人的声音,尤其是说话时胸膛的震动。

    “昨日细想一下,发现不赴约似乎不太礼貌,谁成想赶到的时候学士已经醉了。”

    “世子不得空,无法赴约是人之常情。”

    徐遗还没完全清醒,那双好看的眼睛似乎还在迷离。

    “他们因为我为难你了?”

    “世子多虑,这只是朋友之间的相处而已。”

    萧程拎起弓遥遥扔给徐遗:“学士清醒一下吧。”

    徐遗低头看了会儿,条件反射似的拉开弦,可空有弓而无箭。

    呼吸之间,徐遗觉得萧程在慢慢靠近他,在他耳边吐息,热气打皮肤上,他忽然有些茫然。

    而萧程毫无起伏的声音又让他不得不注意对方在说什么。

    “朋友?我倒不觉得他们拿你当做朋友。”

    徐遗没有办法回答。

    他的视线落在手上,不知什么时候,一支箭已经跟着萧程的手搭在了弦上。

    他莫名地迎合起对方的动作,捏紧箭与弦的相交处。

    萧程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我一直想问学士一个问题,假如你的那些同僚至始至终与你对立,你又有一个机会将他们拉下来,你会这么做吗?”

    一支箭搭在了它该在的位置上,那双手却没有离去。

    徐遗觉得手背上传来一股温热,这个温度经过他双臂到达他身体各处,最后与后背快要紧贴的那面胸膛重合。

    激得他一抖,却被箍得更紧。

    那轻微的酒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浓郁,他的呼吸渐渐发颤,恍了神的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萧程抛出来的问题。

    远处的靶子在跳动,恰如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如果是我,我会。”

    徐遗还未反应这句话里的意思,手上的温热已经消失。

    “啪”的一声让徐遗彻底清醒。

    他循声望去,那支箭已经射出去正中靶心。

    至始至终与你对立,你又有一个机会将他们拉下来,你会这么做吗?

    可是对立二字,是有两种含义可以解释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萧程。

    “刚才教的射箭要领,学士学会了么?”

    “什么?”徐遗怔了怔。

    萧程语气又变得轻快:“不着急,勤加练习即可。”

    他从怀中掏出那本《杂泉饮记》,有些沮丧道:“如今我才发现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可惜这本好书和学士的一番好意了。”

    《杂泉饮记》被他随手放在了院中石墩子上,风一吹,徐遗一暼,瞧见翻阅过的地方都做了批注。

    徐遗走上前拾起它,思索今日萧程有些反常。

    书房里,他翻开细细看了起来,比起诗句,陆邈写的游记像是更为萧程喜欢。

    只是翻到一半,萧程的批注便戛然而止了,他没继续往下看。

    空白的书页上,怎么生起失落了。

    自那日以后,徐遗偶尔会算算日子,已经大半月没见着萧程的身影了。

    陆邈的《杂泉饮记》一直摆在桌上,他总觉得萧程还会再拿走的。

    “公子,宋侍郎的帖子。”

    宋裕敬要于下月初五,大办生辰宴为自己贺生。

    “冬枣,备几份厚礼给宋侍郎。”

    下月初五很快就到,宋府里外已经张灯结彩,隐隐传出鼓乐弦音。

    宋裕敬亲自站在府外迎接宾客,徐遗见门口停了许多马车与轿子,就知这次赴宴的人又比上次除夜宴复杂了些。

    但令他意外的是,林文凡也在其中。

    “长维?”徐遗叫道。

    “盈之!”林文凡喜道。

    “刚才还跟林郎中聊起徐学士,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是啊,二位在太学的时候我们就有所耳闻,写的文章也在朝廷里传阅过,那可真是文采斐然,后生可畏啊。”

    徐遗客气笑应,余光分辨起堂中来的官员都有谁。

    “盈之,借一步说话。”林文凡拉过徐遗找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

    徐遗:“怎么了?”

    “你还记得你醉酒后的事吗?”

    “你是说萧世子?”

    “嗯。”林文凡点点头,又道,“前不久他与邹荣下了赌约,两人好好地比试了一场,你猜怎么着?”

    徐遗心道原来这么久不见,他是去干这个了,然后脱口而出:“世子赢了。”

    “不仅是赢了,还是大获全胜。尤其是从邹荣脑袋边擦过去的那一箭,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林文凡一脸看戏的表情,那日邹荣的气焰可是被萧程一箭狠狠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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