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1/1)

    连纤细的脖颈都被缠住。

    唐柔神情平静,恍若未闻。

    像被蛛丝粘住的蝴蝶,对即将被吞噬的命运一无所知。

    “柔,你们的相处模式……”阿瑟兰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柔摸着少年清瘦美好的背脊,问了另一个问题,“怎么这么黑?”

    她什么都看不见。

    “还没天亮呢。”

    阿瑟兰无奈,“你……保护好自己,他们都是独居变温生物,而且,都是终身伴侣制度,不允许自己的地盘被别的生物侵犯。”

    唐柔的行为在她眼中无异于走钢丝。

    稍有不慎,掉下来就是粉身碎骨。

    “阿瑟兰,我需要他们。”

    唐柔回过头,循着她的声音望过来。

    可需要,是喜欢吗?

    他们的表现,甚至远超出喜欢的范畴,他们深爱着她,远超她自己的判断。

    雪白的手指爬上唐柔的脖颈,勾着她的脖子。

    少年躺在一片烟雾般细腻的丝线中,像被醉酒的主人抛弃的小猫,不愿意醒来的她被分走一点注意力。

    唐柔轻笑一声,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

    “怎么回事,现在连你也学会争宠了吗?”

    靛蓝色的眼眸潋滟湿润,像泅了水。

    少年说不出话,羞赧地缩了缩,一只手摸着她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揉动。

    心里的委屈因为她的纵容消失了一点。

    唐柔揉眼,却觉得还是太黑了。

    一丝一缕光线都看不见。

    “阿瑟兰,既然天还没亮,你喊我干嘛?”

    “还不是你的小男仆!”

    说到这个,阿瑟兰嘴角抽搐,“他一副天塌了的样子,抱着你要往海边拖,我怕你被溺死只能喊你!”

    “往海里拖?”

    唐柔坐在他怀里,肚子被轻轻地揉着。

    像被揉了肚皮的猫咪,懒洋洋地摊着,“你想拖我进海里?为什么?”

    月当然没办法回答她。

    “他干嘛天天揉你肚子?”

    “个人爱好吧?”

    “那为什么……一副羞涩不已的样子?”

    “月本来就害羞。”

    唐柔忽然觉得不对。

    眼前的世界还是很黑,透不进一丝光。

    唐柔皱眉,想起了后半程的梦,问阿瑟兰,“你酒醒了?消炎药吃了吗?”

    “什么消炎药?”

    “牙疼的药?”她眉头皱得更深,“因为这个我们没有去找牧师。”

    “唐柔你是故意的吧,拿死去的记忆攻击我。”

    阿瑟兰恨恨地说。

    “你故意想让我想起他,念他的好对不对?”

    “什么念他的好?”唐柔更加困惑,“你不是蛀牙吗?”

    “我蛀牙三年前就没了!”

    阿瑟兰激动到破音,“我刚和萧宁在一起就被他拉走看牙!你敢想吗?第一次约会他竟然带我去看牙医!往后三年都不许我吃甜食,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

    “什么?”

    唐柔猛地坐起来,头部出现沉重的眩晕感,随即被抱住。

    冰凉的手摸上她的脑袋,按摩她的太阳穴,很舒服。

    “可昨天晚上我们不还一起找药店……”

    声音戛然而止。

    唐柔脑海中的回忆多了一段。

    耳旁是阿瑟兰的声音,“你昨晚不是说喝多了难受,坐在门廊下面吹风吗?那个兔儿乐手还给你清唱……”

    “你酒后还跟那个叫喻清的乐手说,你想要他帮你忙,让他帮你接近牧师,你都没看见他的脸色有多难看,我第一次看见有人露出那么难过的神情……”

    不对。

    全乱套了。

    唐柔靠在少年的怀里,头疼到发胀。

    月贤惠地给她按摩额头,靛蓝色的眼中满是担忧,倒真是很像阿瑟兰形容的小哑巴男仆。

    脑海中多出的回忆,像另一个平行时空发生的事情。

    她在同一时间段,有两段记忆。

    一段是唐柔在酒吧里砸了一个男人的头,因为他满嘴污言秽语,激怒了她。之后阿瑟兰牙疼,带她去买消炎药。

    另一段,是她和阿瑟兰在角落里听完了一整夜的曲子,看到卸掉一身叮当作响的装扮的喻清,被几个人架到二楼。

    楼上弥漫出悲伤痛苦的气息。

    唐柔站在楼下,被那种气息淹没。

    某一瞬间,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衣衫不整的喻清从楼上跑下来,与她对视上的瞬间,脸上血色尽褪。

    “我……”他想要解释什么。

    唐柔却打断了他,温声说,“我知道你和那位牧师关系匪浅,我需要你的帮助,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

    ……

    记不清了。

    唐柔闭着眼,感受着月轻轻按摩她太阳穴的动作。

    蝴蝶效应吗?

    “阿瑟兰,你没有蛀牙。”

    “对啊。”阿瑟兰凑近了一些,发现唐柔过分呼吸急促,看起来很痛苦。

    “你怎么了,别吓我。”

    她用手搭着眼睛,轻声问,“天亮了吗?”

    “快亮了。”

    车子停在城市边缘。

    地平线处亮起一抹白,将天空和海洋一点点渲染成深而重的蓝。

    阿瑟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柔,你的眼……”

    有过一次经历,再来第二次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唐柔坐直了一些,细细感受着身体上的异样。

    她又回到了过去。

    无心之举,让她改变了一部分未来。

    比如阿瑟兰的蛀牙,比如昨晚的遭遇,一只南美洲热带雨林的蝴蝶翩跹飞舞,振翅的气流引发了得克萨斯的飓风。

    所以,她见到的是真实的,四年前的萧宁。

    没想到梦境的后半程,她竟然回到了过去。

    “我没事了。”唐柔按住月的手,却无意间摸到某个东西。

    冰凉的,长而圆润的。

    她睁大了眼睛,瞳孔骤然缩紧。

    “这是什么?”

    “你说这个?”阿瑟兰拿起她手里冰凉的物件,对着窗边微弱的光线端详,“这个是你睡醒后从手里掉下来的东西,我还想问呢,你怎么拿了个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唐柔又问了一遍,声音有些发抖。

    “看制式很像巴别塔的东西,叫什么来着……”

    阿瑟兰思索半天,一拍手说,“培育皿。”

    尤利西斯

    唐柔呼吸急促。

    重新把培育皿拿回手上,细细摸索。

    从盖子,到光滑的瓶身,又托举在掌心,测算重量。

    整个人像被打了一棍,恍惚地坐着。

    阿瑟兰疑惑地说,“虽然是试管,但这个很不符合规范,我们的试管塞口处有三层封口和刻度表,这个没有。”

    “还有,这个材质,好奇怪,不像玻璃……”

    她从唐柔手心将东西拿走,拖了拖,评价,“太沉了,不是玻璃,玻璃没有那么重。”

    唐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寻到月的手,握住,妄图找回一点安全感。

    “有点像水晶?”

    阿瑟兰喃喃的声音传来,“可这么大的水晶,要多少钱啊?怎么会做成培育皿?”

    嘀嘀咕咕良久,她转头,

    “柔,你为什么不说话。”

    唐柔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她低声问,“幻想中的产物,能带到现实吗?”

    阿瑟兰把材质未知的培育皿放回她手里,“当然不可能了,还没醒酒啊?”

    对啊,幻想中的东西怎么可能被带进现实。

    可是,梦中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的世界?

    如果说萧宁那个符合逻辑的世界是某一段真实的过去,唐柔无意间回到过去引发连锁反应,甚至改变了现在,是可以说得通。

    但是那个荒诞无人的诡异世界,绝对不可能是现实中存在的。

    最起码不是人类见过的现实世界中会存在的东西。

    那绝对,是一个被凭空创造出来的现实。

    无穷无尽的火锅店,在水里游动的兔子,巨大的穿着银色制服的巨人。

    被遗忘的梦境重新回到脑海里。

    唐柔握着手里的培育皿,眼中出现了一道影子。

    坐在车窗后,穿着雪白干净的校服,翻看着一本《尤利西斯》。

    那是她在那个世界唯一可以看懂的文字。

    是温楠,也是路西菲尔。

    他被留在了一个诡异的世界里。

    唐柔好像一个无意间窥见井外世界的青蛙,看到了更大的天地,却不相信那是真的。

    人的梦境中总会出现自己见过的东西,在潜意识中稍加改编,处于放松状态下的大脑便会把它们编织成梦。

    梦是没有逻辑的,却处处都充斥着曾经见过的东西,与现实的某些部分接轨。

    唐柔终于知道了前半程梦境中,她去过的那个世界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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