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 第2节(1/1)

    好在谢家规矩虽严,谢晏严苛律己,但不会殃及他人,至少不会约束刚过门的新妇。

    若换作厉害的人家,恐怕不会这么任她折腾。

    这样造作下来,人人都以为秦知宜傲慢无礼,可此时她给谢晏递核桃仁,那声“夫君”唤得又那样软甜。

    甚至,有几分天真。

    谢晏摇头拒绝后,秦知宜并无失落,自己把核桃仁吃了,又喝了一杯热花茶。

    空落落的肚子有了东西,娇贵的秦知宜总算舒坦了,站起身由婢女扶着,向内室走去。

    “好了,咱们歇息吧,不早了。”

    屋里等着伺候的一众人,这才仿佛冰封处解了冻似的,纷纷动身,各忙各的。

    谢晏亦起身,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穿过层层叠叠的红幔与珠帘。

    正墙头案上的一对红烛,已燃了一截可以分辨的高度。

    烛火丰满安定。

    如今正值寒冬腊月,有地龙和熏炉,内室温暖如春,馨香染人。

    秦知宜从容地坐在镜前,由婢女卸去头面和面妆,过程有些繁复。

    待她完备,谢晏早已只剩中衣,坐在喜床上静静等待。

    方才,秦知宜坐在梳妆案前,一直能从镜中看到谢晏的举止,她这位夫君,似乎是难得的正人君子。

    若在平常,非礼勿视是人品贵重。

    可是二人已经成婚,他看向秦知宜的次数,却不超过三回。

    秦知宜并未多想,她没少听人说过谢晏此人清贵不凡,少年老成不苟言笑。

    如云中月,如山巅雪,让人望而生畏。

    所以在她看来,谢晏这样待她疏离客气,很正常。

    去除这份新鲜的夫妻关系,两人只有点头之交,一时转变不过来是人之常情。

    秦知宜没放在心上,除去婚服后,自己走到谢晏身边坐下。

    婢女们放下拔步床前两层床帐,红烛帐暖,一室旖旎。

    秦知宜爬到里面,坐在谢晏身后,牵了他的胳膊抱在怀中。

    既然已经成婚,就要慢慢习惯夫妻之间的相处,秦知宜一向想得简单,知道该怎么样,或是心里怎么想,她就会怎样去做。

    不多纠结,不多犹豫,是个心宽乐活的人。

    和她的坦荡相比,谢晏如同一个误入此地的人,当秦知宜去牵他胳膊时,他的眸光甚至有一瞬不合时宜的警惕。

    身体也僵硬不知如何反应。

    像是反感她的接近。

    自五岁开蒙之后,除去日常需要,谢晏很少与人举止亲昵。

    谢家人,无论是长辈还是手足,都知道谢晏不亲人,待人疏离,是深植于骨血中,天生的冷情。

    陡然与女子贴得这么近,且还是并无感情的人,谢晏心生抗拒。

    可秦知宜似乎一无所查,又或者不介意他的冷淡,她钻进他怀中,和他抱了一会儿。

    见谢晏没动静,只是没有推拒,秦知宜猜他是困了。

    她又牵着他躺下,一起钻进被窝中。

    男子的身躯结实而火热,比汤婆子好用得多,秦知宜又心安理得地贴过去,靠着谢晏取暖。

    她向来体弱怕寒,手脚冰凉,谢晏是她的夫君,帮她暖身子天经地义。

    他虽不主动,却也不曾回避过她的亲近。

    所以秦知宜安心地将一双脚踩在谢晏腿上,怀抱胳膊,身子也贴紧。

    徐徐不断的温暖,舒服得她徐徐叹了一口气,唇角弯弯。

    谢晏平躺,如一道笔直松木,甚至僵硬也如木头。

    秦知宜像是攀援大树的藤蔓,柔软散漫,无处不在,令他平静无澜的一颗心,如同碎石投湖,不断泛起涟漪。

    圈圈层层,跌宕不息。

    秦知宜闭着眼,默默地想。

    出嫁前,母亲和嬷嬷给她看了册子,里面图文并茂,细说了新婚夫妻的洞房夜会发生什么。

    她以为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所以主动抱他,一起躺下,但是谢晏似乎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也好的,今日太晚了,秦知宜没了饿的感觉,只剩下困。

    她枕在谢晏肩头,昏昏欲睡地想,也对,未必非要今天,明日也可。

    她们往后是一辈子的夫妻,不急于这一日。

    谁料,正当她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即将沉于梦乡,谢晏却突然离开了她。

    他起身,握住了她垂落的纤细手腕。

    掌心炙热。

    那具宽阔结实的身体里,像是燃了一簇旺盛的火。

    险冲动

    挂着囍字与红绸花的墙面端正安宁,自有一番花好月圆的美满味道。

    红烛烛火跳跃一瞬,又恢复平稳,仿佛那动静只是人眼花的错觉。

    合拢的床帐内,秦知宜仰面睁开眼,入目是谢晏那张沉静无澜的清隽面容。

    他轻抿着唇,面无表情,唯有眸中收紧的神色能教人看出一点不同。

    不过,即便如此,此时的他和方才静坐床前的时候,让人感觉也不大一样了。

    秦知宜又闭上眼:“要行周公之礼了吗?”

    她做好了打算,可心底里对这种事仍是茫然的,纸上得来终觉浅。

    谢晏要主动,她就配合他。

    可就在她问出这句话后,谢晏紧绷的身体反而倏地松懈下来。

    他躺了回去,背对秦知宜。

    “睡吧。”

    轻轻的两个字嗓音微哑,随后是一室落针可闻的安静。

    对洞房夜,秦知宜无可无不可。

    谢晏变了主意,她什么也没琢磨,头一歪,很快没了知觉,意识陷入沉梦之中。

    谢晏的转变是冲动,放弃是理智。

    他听着背后逐渐匀长的呼吸声,一动不动等待本能的冲动冷却。

    对于迎娶的这位新婚妻子,谢晏暂时并未生出特别的情感。

    去除这层关系,二人不过是寻常相识的人。

    印象浅止于知道身份。

    从未对谁萌生过情愫的他,并不懂得什么叫“喜欢”。

    娶妻生子,是必将经历的过程。在谢晏心中,这四个字并未延伸出丰富的憧憬。

    更没有具体的人。

    若非要问,他只希望自己迎娶的女子,聪慧、贤良。

    能担得起主母的身份,安稳内宅,教育子女。

    如同他生母程氏。

    今日,秦氏嫁进来第一天,在新婚夜的所作所为来看,不像是这样的人。

    她似乎还是一个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少女。

    一派天真不提,娇憨简单,心中空空,不藏事。

    这并非谢晏所愿。

    二人没有萌生感情,甚至有不满,以他的性情,并不想盲目地行夫妻之实。

    他待秦知宜平淡,他以为,这个夜晚会相安无事地度过。

    往后的日子,也将相敬如宾。

    谁知,秦知宜非但不介意,还主动来抱他。

    女子的馨香自她散落的发丝散发,染上他的衣襟。

    彼此身体紧贴处,她身上凉凉的,又柔软,和谢晏截然不同,因此显得格外明显。

    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与女子这样的亲近。

    谢晏心中平静,甚至有几分想要推拒的不适感。

    可是他却完全控制不了本能的反应。

    那股冲动推促他翻身而起,紊乱的呼吸似乎都是灼热的。

    可看到秦知宜的面容,听到她的声音,谢晏又陡然冷静了下来。

    并非他假正经。

    只是他不想此事进行得这样仓促,尤其是在他与秦知宜还生疏的时候。

    谢晏自幼受教克己复礼,收敛私欲,早已习惯自我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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