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1)

    “碧珠那丫头的事,我也很难过……”姜嫔讪讪地道,她知道卫茉现在是如日中天,不能得罪,“卫妹妹可千万别误会,昨天宫宴结束后,我早早就让她回去休息了,哪知道她吃醉酒跑出去闲逛,居然掉进湖里。”

    卫茉缓缓喝茶,一边关注陈照夜的神色。

    还好,少女脸上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似在思考。

    卫茉知道她们姊妹的关系算不上好,但现在人没了,心里总归会难过吧。

    “照夜,你也不要太伤心……”卫茉刚想出言安慰,忽然听见陈照夜问姜嫔:“娘娘,可否让奴婢到碧珠的屋子里看看?”

    “当然可以,毕竟你是她宫里唯一的亲人,她的东西也需要你来清点。本宫这就派人领你去。”

    姜嫔让槐花亲自送陈照夜到厢房前。

    “多谢。”她朝槐花福了福身,推门进去。

    空气中飞舞着细小的尘埃。屋内一应陈设如常,就是乱了些。红褐色的木桌靠窗摆放,上面是一只精巧的花梨木首饰盒,以及女孩子常用的胭脂水粉。

    没有什么问题。

    下药的事情和姜嫔脱不了干系,但陈碧珠溺亡一事,观她方才态度,更像是怕卫茉因为自己的关系迁怒到她。

    还是李黛做的。

    按照时间推断,应该是在离开望舒宫后,李黛又回去专程布置了人手。

    “宫中的女子,真是……”

    陈照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没有本尊的记忆,关于这对同父异母姐妹的点滴,还是靠从卫茉及其他宫女口中拼凑得来,总之是关系不睦,处处争锋相对。

    可到底是血脉至亲,这样凄凄惨惨的死了,她是该当着外人的面哭一哭的。

    “陈姑娘节哀。”槐花道。

    灰暗光线下,她看见陈照夜眼睛里干干净净,没有一滴眼泪,只顾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屋子里的东西,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我去外面等你。”槐花觉得里面阴恻恻的,不敢多呆。

    屋子里没什么值钱玩意,不过几两碎银和妆奁里那些首饰。陈照夜很快整理好,用布包起来,准备遣人带去给宫外陈家。

    首饰盒抽屉没有扣紧,露出叠好的纸张。

    她以为会有什么线索,抽出来看,上面唯有几行并不美观的小字——

    “娘,这是我新得的金手镯,就当做您今年寿辰贺礼。还有件事要告诉您,我已决定要去陈照夜宫里了,她待我挺好的,我觉得,她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陈照夜关门离开,带起一道轻风。

    桌上那根灰黑的鸟羽被吹得翻了个滚,不知落到了何处。

    ————

    祁溪信守承诺,并没向景帝透露自己被人下药的事。

    卫茉顺利操办宫宴,得到景帝与太后的赞许,风头更胜。正逢皇后有孕,身体不适,后面几日招待辰国皇子公主游玩,景帝便都让卫茉过去帮忙。

    “长公主似乎病了,这几次都没出现。”

    卫茉赴宴归来。她近来忙得没时间陪女儿,淑宁大多时候都是由陈照夜陪着。

    窗下熏风宜人,陈照夜一手搂着淑宁,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提按,扭头朝卫茉笑,“估计是被您的气势吓住了,不敢再来。”

    “说什么呢。”卫茉佯装要打她,“长公主没来,那位辰国皇子好像挺上心的,还说要亲自去公主府探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多半是我们景国长公主容色姝丽,让他动心了。”

    “兴许如此吧,”卫茉继续道,“不过,那位萧知公主对咱们陛下也很在意,这几日陛下走到哪,她都要跟着。”

    “是么?”

    辰国这对皇室兄妹,还真是牢记和亲的使命呢……

    深春时节,晌午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

    今日的酒宴由皇后做东,摆在凤仪宫外的花园里,应邀而来的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世家贵女,说是为了替刚及冠的礼王选正妃。

    祁溪下朝后,与户部、吏部两位尚书商议了一些事务,正欲回府,景帝身边的如意公公请他过去,想让他一同帮礼王把把关。

    “宴席上还有哪些人?”祁溪问道。

    如意回想须臾,“礼王、赵王二位王爷都在,陛下与皇后娘娘自不用说,此外,像卫容华、柳贤妃这样受陛下宠爱的娘娘也会过去。”

    “好,劳烦公公带路。”

    凤仪宫内,百花竞绽。前来赴宴的世家小姐个个盛装打扮,容色娇美,更胜园子里的花朵。

    刚做完一场诗会,翰林院编修杜家的小姐拔得头筹,有人把她的诗呈到帝后面前,皇后先拿来看了看,不住称赞。

    “状元郎的亲妹妹,果然不一般。这一手字洒脱老练,竟不像个十六岁小姑娘写出来的。”

    像是注意到帝后的视线,那一边的杜雨微大大方方地转身,略一颔首,朝二人行礼。杏花疏影中,少女明眸皓齿,鬓边插着一朵浅粉色海棠,比旁人更多些泰然自若。

    景帝看了也觉得满意,礼王年轻,能有这样美貌贤德的妻子是福。

    “陛下看什么呢?”

    说话的是萧知。她今日穿了身明艳的桃红色凤尾裙,靠近景帝坐着。见景帝盯着那堆美人目不转睛,少女樱色嘴唇忍不住微微撅起。

    论亲疏,礼王与她是有点血缘关系的。

    “你也来替你允濯哥哥把把关。”景帝笑道。

    “有什么好看的。”萧知哼了声,“差不多得了。陛下选得那么认真,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实际是想给自己物色美人呢。”

    皇后侧眸看了萧知一眼,不做声。

    如意过来禀报,说祁太傅到了。

    并肩行

    “快来这里坐。”景帝特意替祁溪留了位置,正好能看见花园里的光景。

    祁溪分别向皇后与辰国公主见了礼,顺着景帝所指方向看去,一众佳人中,有位簪着海棠的姑娘尤为惹眼。

    “那位是翰林编修的妹妹,杜雨微。爱卿觉得如何?”

    “陛下与皇后娘娘的眼光自然错不了。”

    祁溪心不在焉,与帝后闲聊几句后就寻了个理由先行离席,往园子那边去。

    皂靴踏过小径落花,身着各色裙衫的俏丽少女不时与他擦肩而过,偶尔有人与他短暂视线交错,立刻红着脸把头别过去,跟身旁的女伴窃窃私语道,“看,那就是祁太傅,果然是一表人才……”

    阳光落满外袍,祁溪缓步前行,终于在假山上的凉亭里看到陈照夜的身影。

    风掀起少女萱草黄的裙摆,她独自一人站着,面向远处楼台,眼神安静而遥远。

    祁溪没有出声,直至少女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

    “祁太傅万安。”陈照夜不知道他来多久了,连忙走过来向他行礼。

    “陈姑娘不必多礼。”祁溪道。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那双清沉眼睛里好像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天回去后……您身上还好吧?”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脑子里顷刻浮现出的,是年轻男子胸口处裸露出的大片皮肤,面泛潮红,蹙眉喘息,汗水顺着墨黑头发滚落的模样。

    祁溪面上也红了红,轻咳一声道,“没有大碍。”

    令人尴尬的沉默。

    “那个……那天事出突然,来不及去太医院拿药,只能让问渠原样把您搬回去……像您这样身份的人,府邸中应该有不少美貌侍妾吧?”

    她的脑子忽然乱成一团浆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没有。”

    “什么?”

    “没有侍妾,”祁溪很认真地低头看向她,“一个侍妾也没有。”

    “哦、哦……那您真是……高风亮节。”

    “……

    “祁溪忍俊不禁。

    大概是被春日阳光晒得晕了,满院花香拼命朝她的鼻子里钻。视线中是大团大团的绣球,如云朵般蓬松的花丛,身边年轻朝臣的侧脸渐渐覆盖住记忆中的人影……

    “出来太久,我家娘娘想必要等急了。”

    她也说不出这种窘迫感是来自什么,想找个理由赶紧开溜。

    “嗯,刚才我过来时正好看见她们与几位小姐在一处玩,我带你过去。”祁溪很自然地走到她身侧。

    两人并肩而行,沿途的宫女忍不住频频回头,猜测这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臣子何时愿意与女子那么亲近了。

    花园里,卫茉母女二人与赴宴的小姐们玩在一处。卫茉本就是文官小姐出身,词赋不在话下,陪着玩了行酒令和对诗,这会抱着淑宁看两位小姐作画。

    “画的是什么?”

    人群中冒出一个脑袋,原来是刚换完另一身衣裳的萧知跑来凑热闹。

    她身份尊贵,一直坐在帝后那边,因此在场除卫茉之外的其他小姐并不清楚她的模样,只当她也是哪家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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