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1)

    &esp;&esp;马匹嘶叫一声，躲过突兀砸下来的碎石。

    &esp;&esp;“奚吝俭……”

    &esp;&esp;苻缭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被一节节拆散，还要将他浸泡在刺骨的冷水中。

    &esp;&esp;“我在。”

    &esp;&esp;清晰沉稳声音环绕在耳边，安魂定魄，似是冰天雪地里忽然冲出的一股热泉，让他觉得只是将死之人的黄粱一梦。

    &esp;&esp;“我知道那处屋子。”苻缭紧紧抓着他的手，“我让祖娘把他的书信都整理出来了，都在屋子里，还有他虐待家眷之事，不能继续挂着宠妾灭妻的名头……”

    &esp;&esp;“我知道。”奚吝俭陡然打断他，语气藏着一丝不耐。

    &esp;&esp;苻缭一愣：“我是说那些书信，他们先前被吕嗔带回去了，还有祖娘……”

    &esp;&esp;“我知道。”

    &esp;&esp;奚吝俭的声音又近了几分，压在他耳廓上，呼吸的热气驱散冰冷片刻，一时的刺激教苻缭忍不住颤了一下。

    &esp;&esp;“所以，闭嘴。”

    &esp;&esp;苻缭抿起唇。

    &esp;&esp;好像真生气了。

    &esp;&esp;与以往那般自然地盛气凌人的气质不同，有股说不上来的违和感，致使苻缭并不怎么害怕这位正愤怒着，又杀人如麻的摄政王。

    &esp;&esp;反而，这样的奚吝俭让他更安心地窝在胸膛里，感受他实打实心脏的跳动。

    &esp;&esp;他知道？苻缭有些迷茫。

    &esp;&esp;对奚吝俭来说，那份与其他官员的文书通信才是最重要的，他可以一并拔除许多滥吏赃官——虽然他自己也是残暴无道。

    &esp;&esp;“殿下！”

    &esp;&esp;殷如掣的声音从侧方传来，苻缭看着他在马上，俯低身子。

    &esp;&esp;“疏散人群！”奚吝俭打断他的动作。

    &esp;&esp;殷如掣有些犹豫，似是低头再看什么，眼神闪烁几下，才应了声，策马朝前去。

    &esp;&esp;苻缭感觉到奚吝俭的脊背由挺拔变为俯身，前压，声音重新附在他耳边：“坐稳。”

    &esp;&esp;同频共振的抖动教苻缭的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狠狠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esp;&esp;已经能看到终点了，那块堵在屋前的巨石在大雨的冲刷下摇摇欲坠，前前后后有各种石块泥水滚落。

    &esp;&esp;如果持续向前，很有可能撞上那块巨石。

    &esp;&esp;奚吝俭的马匹率先通过终点，立即向一旁跑开，他们二人紧随其后，奚吝俭拉紧缰绳，两人猛然向后倒去，苻缭觉得没有那一刻如此漫长过，长到他有些不愿离开这暖和的温床。

    &esp;&esp;马儿稳稳地停在了巨石前，稳步走向安全的区域。

    &esp;&esp;苻缭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回味着方才在马上的时刻。

    &esp;&esp;奚吝俭的身子动了动，因雨水沾湿而黏在一起的衣裳固定着他们，也让苻缭回过神来。

    &esp;&esp;“多、多谢。”他有些慌乱，想从马上下来。

    &esp;&esp;奚吝俭放开手，苻缭还在疑惑他怎么不出声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不会下马。

    &esp;&esp;身后没有笑声，苻缭感觉到胸腔微微地震了一下。

    &esp;&esp;“坏心眼。”苻缭小声道。

    &esp;&esp;他的身子不知所措地转了几下，但两人此时还贴在一起，看上去颇像是在撒娇。

    &esp;&esp;“殿下，与世子的比试结束了。”孟贽的声音忽然出现，“先前的规矩是，哪位先过线便算胜……”

    &esp;&esp;苻缭心脏一沉，眨了眨眼，没有回头。

    &esp;&esp;发丝被雨水打乱，将两人的发丝缠在一起。苻缭没什么气力，缓缓地将他与奚吝俭纠缠的发丝区分出来。

    &esp;&esp;素手在发丝间流连，苻缭的注意力集中在指尖的发丝上，殊不知奚吝俭长睫下的眼眸在他身上巡了一圈又一圈，落在他抖动的睫毛，下垂的眼尾，与微微张着的，被雨滴打湿的唇上。

    &esp;&esp;唇上还有几滴仍在滚动的小水珠，似是在邀请他做些什么。

    &esp;&esp;“既然孤的马先过终点，而世子之人先过终点。”奚吝俭幽幽道，“这场便算平局了。”

    &esp;&esp;苻缭一时愣怔。

    &esp;&esp;手里的发丝猛然被扯了一下，他吃痛地连忙解开，又听见奚吝俭开口。

    &esp;&esp;“不过，世子。”他盯着苻缭的眼眸，“季怜渎，你是别想带走了。”

    &esp;&esp;苻缭皱起眉，想要说话，刚一开口便打了好几个喷嚏，又猛烈咳嗽起来。

    &esp;&esp;奚吝俭望着远处，见有个身影一深一浅地朝着他们过来，本想下马，苻缭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esp;&esp;虽没什么力气，奚吝俭还是没再动弹。

    &esp;&esp;“想说什么？”他看见苻缭不断发着抖的身子。

    &esp;&esp;定是要发热了。

    &esp;&esp;“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苻缭将不安分的黑发挽在脑后，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esp;&esp;奚吝俭见他嘴唇张张合合：“没了？”

    &esp;&esp;苻缭的眼神四下闪了闪，挺身想贴着奚吝俭的耳朵。

    &esp;&esp;奚吝俭动作一僵，苻缭已经靠近了。

    &esp;&esp;趴在他身上的人没了力气，连唇都贴在了他的耳廓。

    &esp;&esp;软软的热气萦在耳边，呼出几丝水雾。

    &esp;&esp;“殿下，以后不要对季怜渎说‘闭嘴’这两个字，他不喜欢的。”

    &esp;&esp;第10章

    &esp;&esp;奚吝俭眉头骤然压低。

    &esp;&esp;耳边人因着受了寒，行动有些迟缓，与他的距离没有拉远，竟还有些期待地望着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esp;&esp;奚吝俭只觉得一股道不明的情绪积压在胸腔，砸下的雨水越是冰冷，体内的热意越是肆意膨胀，怂恿他做出反应。

    &esp;&esp;偏生这个罪魁祸首了无惧色，一呼一吸逐渐归于平静，像早知道骂了也是对牛弹琴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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