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1/1)

    明明在他眼中,师尊是天底下第一和善温柔的大好人。

    他也不想问起师尊的伤心事,只能走到师尊院中的大棵槐树下,粗厚的枝干下,悬吊了一处秋千。

    祈怀月有些开心地问道。

    “师尊以前也喜欢坐秋千吗?”

    诸承渊没有过多情绪地看了那处秋千一眼。

    “二弟小时候喜欢,所以在我院中建造的,已经多年没有人坐过了,可能有些松动,我带你上去。”

    祈怀月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没有自己的院子吗?怎么非要在师尊的院子里建秋千?”

    看着少年被气得微红的雪白面容,诸承渊虽然不对此事有过多情绪,却还是因为少年这种“护短”的话语,心脏中流淌出陌生的,温暖的情绪。

    原本到口中的“无碍”二字,莫名变成了其它的语句。

    诸承渊平淡道。

    “他从小就不喜欢我。父母赠予我之物,即便先前已经给了他,他也想再拿走我的那一份。”

    祈怀月已经被自己脑海中想到的师尊小时候被家里人欺负的模样,委屈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看着祈怀月眼中盈出的泪水,诸承渊心中微动,他分不清楚心脏中抽痛的情绪从何而起,却不想要再看见他的弟子,再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也仅此而已了。真正的我想得到之物,我从不会让给他。所有我让出去的,都是我不介意的杂物。”

    祈怀月却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可是,那,那也太委屈师尊了。”

    如果不是顾念着诸安乐是他师尊的亲弟弟,他简直要忍不住当众殴打这个熊孩子一遍了。

    而看着祈怀月变得咬牙切齿的神情,诸承渊克制不住地低下头,手轻轻捧起少年的面颊,指腹如同留恋般从少年脸颊上擦过。

    “无妨,凡人寿命不过短短百载,也许我下一次回去,他的寿数就将尽了。”

    不仅是诸安乐,哪怕是他的父母师友,这世上的一切之物,在诸承渊眼中,都是年岁有限,一眼可以望穿尽头归期的随时可能消逝之物。

    所以他不在意诸安乐愚蠢大胆,还自以为他不知的小动作,就如同他不在意脚边叫嚣的蝼蚁一样。

    诸安乐没有碰及他真正在乎之人,他就能将这个名义上的弟弟,视作将死之人,不与他计较。

    只是诸安乐如果让他的弟子难过了……

    “若你不喜欢他……”

    只听前半句,祈怀月就能瞬间满脑补到,师尊下一句会说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他立刻捂住诸承渊的嘴,心中泛起一些古怪的哭笑不得的情绪。

    他明明是为师尊委屈,可师尊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以为的“委屈”,相反却格外在意他是否看诸安乐不顺眼。

    这么看来,也许师尊真的是没有将这人,还有这人曾经做过的小动作放进眼里吧。

    祈怀月突然释怀了不少。

    “不,不用了,师尊,凡人可经不起您一剑啊!石头也不行!”

    虽然不喜欢熊孩子,可祈怀月也不想他师尊因为这个熊孩子,而闹得连家都不能回的程度。

    诸承渊没有半点挣扎的动作,感觉到少年的手心贴在他的唇上,他甚至有些渴望的,想要一点点亲吻少年的手心,直到手腕,甚至……

    青年剑尊的声音有几分低沉。

    “好。”

    祈怀月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师尊垂眸时,他掌心与师尊面容接触的地方,有点烫得惊人。

    祈怀月心虚地收回手掌。

    “不知道,师尊要回家拿何物?”

    诸承渊想起祖父母的和蔼目光和叮嘱,顿了顿道。

    “祖辈的一些遗物,他们从小照顾抚育我,此次回来,我想去他们坟前拜祭一趟,你——”

    青年剑尊的目光看向祈怀月。

    “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去?”

    诸承渊的瞳眸黑如深海,在某一刻,祈怀月能感觉到师尊带着淡淡期盼的心情。

    他还没有遇到过师尊希望他做什么事的时候,祈怀月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好。”

    祈怀月的脑子有点乱,他不知道自己以什么名义去师尊祖辈的坟前祭拜,也因此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诸承渊轻轻地笑了,繁密的树影下,青年剑尊唇边一闪即逝的淡淡弧度,比月色更加淡薄无痕。

    “不用。”

    青年伸出手,将他用力揽在怀中。

    一阵失重感后,祈怀月发觉自己被师尊抱在怀中,坐在秋千上。

    秋千无风开始摇晃,带起一点夜间的凉风,伴随着林间的蝉鸣声,月色凉如流淌的流水,师尊的胸膛,将他抱得很紧密,紧到,他甚至能听到师尊如同擂鼓般稳定却快速的心跳。

    师尊,也会感觉到紧张吗?

    这么一想,祈怀月好像就不那么紧张了。

    “怀月,我不会再将此院的秋千,让给任何人。”

    师尊声音冷淡平静,却有种说不出的沉稳平静感觉。

    祈怀月仰起头,他看进师尊如深渊的沉黑眼眸,如同有霜雪为之融化。

    他隐隐间有所察觉这个问题背后的答案,却还是小声问道。

    “师尊,为什么?”

    诸承渊低头,仿佛是轻嗅,却又是温和吻着少年鬓边的柔顺墨发。

    诸承渊缄默许久,才低声回答道。

    “此后我坐在此处,便会想起你。”

    如果祈怀月终有一日会离开,至少他可以留住每一件铭刻着他们度过时光的凭证之物。

    祈怀月刚想说,师尊不用睹物思人,他永远都不会离开师尊……

    然而进入界壁前,自己与师尊的承诺犹在耳边,祈怀月到嘴边的话语又有些些迟疑。

    此刻专注注视着他的青年,真的是他的师尊吗?

    无数困惑在脑海里缠成一团,祈怀月最终只能说道。

    “我,我永远不会主动离开师尊的……即使真有被迫分离的那一天,我想要见师尊的心情,也和师尊想念我的心是一样的。”

    诸承渊的心弦被触动了一瞬,他的弟子,或许并不是被未来之他逼迫,才对他如此亲近,依赖……

    少年脖颈的柔白肌肤下,一抹墨绿色光芒一闪而过。

    诸承渊突然感觉到些许心脏微窒的异样。

    “怀月,这是何物?”

    祈怀月从衣襟里拉出一枚花纹古朴墨绿的玉壁,认真答道。

    “这是师尊临行前送我的宝物,能帮我抵御攻击,它叫……”

    祈怀月没想起更多的法宝介绍,他不好意思地朝诸承渊笑了笑。

    “我之前忘了问师尊,这法宝叫什么名字了。”

    ——命玄双玉珪。

    诸承渊脑海中浮现出清晰的法宝名称。

    在他初次炼制储物戒之时,他就在宗门至宝箓中,看见过命玄双玉珪的记载。

    刻有命玄至理,颠倒阴阳的至宝,是修真界绝顶的炼器宗师为爱人炼制的护命至宝。

    然而在更隐秘的传闻中,命玄双玉珪,也是那位炼器宗师为了圈禁住本不爱他的道侣,而炼制出的能悄无声息改变人心志喜好的邪器。

    命玄双玉珪的下壁玉珪在祈怀月手上,那么上壁玉珪在何处,就是一个答案再浅显不过的问题。

    仿佛心中一个难以解开的疑惑,得到了再合理不过的答案,诸承渊忽略了祈怀月说的“临行前”三字,他久久不言地看着祈怀月,如同看着被自己强行拉落,又占为己有的皎洁明月。

    “怀月……”

    祈怀月疑惑地抬起头,却发现喊着他的师尊,将他拿出的玉珪,再轻轻放入他的衣襟中。

    诸承渊的声音飘渺轻缓,仿佛融入院中的阴影。

    “这是宗门至宝,不要……让旁人看见,这处法宝在你手上。”

    祈怀月没想到这件法宝竟然这么贵重,他认真地点点头,少年乌黑的眼瞳满是对眼前人的信任。

    “我知道的。除了师尊,我谁都不给看。”

    诸承渊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他缓慢低沉地应道。

    “好。”

    祈怀月躺在诸承渊怀中,在秋千稳定的摇晃和师尊温暖的怀抱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色中,注视着毫无防备的少年依赖面容,诸承渊心中暗涌席卷。

    若是他能拿到多宝阁中命玄双玉珪的上壁玉珪,那么……即使祈怀月对他的爱是外物引致的幻觉,他也甘愿沉溺于这般幻象之中。

    第二天,祈怀月睁开眼的时候,发觉天竟然已经亮了,他躺在雅致宽敞的古床上,师尊不知道去了何处。

    祈怀月看向窗外,看见了练习着基础剑诀,如同游龙飞凤般游刃有余的师尊身影。

    “师尊!”

    “怀月,过来。”

    诸承渊收起剑,朝祈怀月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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