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1)

    “我再说一遍,乱葬岗东南角,一个没刻名字的墓碑。”

    “为什么要再说一遍?”

    “加强记忆,因为你马上就要晕了。”

    “什……”么字没说出来,沈云竹一个手刀,伍小六双腿一软就往地上倒。

    怕伍小六磕到脑袋,沈云竹还贴心的扶了一下,让人在地上躺好。

    不过几个小动作,沈云竹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缓了好半天,才扶着墙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走。

    这会儿正是饭点,囚犯们都在吃饭。

    最先看见沈云竹走上来的是御史大夫江河远。

    江河远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因为当堂骂了皇帝几句,就被关进了昭狱。

    俩人离着近,沈云竹平时无聊也会和江河远聊聊天。

    此时,江河远嘴里还塞着馒头,他看见自己牢房外站着的穿着囚服的青年,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可是李四贤弟?”

    “正是,今日终于是见到兄长了。”

    沈云竹对着江河远还作了一个揖。

    江河远也没丢了礼数,扔了手里的馒头,扫了扫身上的灰也给沈云竹回了一个礼。

    互相寒暄完,江河远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李贤弟,你怎么出来了?”

    “我越狱,江兄,你要一起吗?”

    沈云竹说的云淡风轻的,唇边还挂着浅笑。

    “越狱?”

    江河远人都懵了,他瞧着沈云竹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下意识摇头。

    “越狱就算了,愚兄还想多活几年,只是贤弟,你,你怎么出来的?”

    “打开门就出来了。”沈云竹说着晃了晃拿着钥匙的手。

    “哦对了江兄,之前我没跟你说实话,我不叫李四,我姓沈。”

    “我就说嘛,谁家好人能叫这么敷衍的名字。”

    “呵呵。”沈云竹讪笑,想着自己还有正事,还是不要耽误太久。

    “江兄,你有什么口信要带给家里人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那就,那就跟我老母说一声,说儿子在里面一切安好,等皇上他老人家想明白了,就放我出去了。”

    “行,我记住了,我就先去越狱了。”沈云竹再次做手礼。

    “那,贤弟小心啊。”江河远扶着牢门,看着沈云竹那消瘦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或者,他在做梦。

    这什么地方,这是昭狱,神仙进来都出不去,更何况是一个整日吐血的病秧子。

    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江河远眼泪都快被自己扇出来了。

    这也不是梦啊,这是真的!

    紧接着,他就听见上面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铜铃声和嘶喊声。

    “来人啊,有人越狱,有人越狱,来人啊……”

    随后,两个黑衣狱卒竟然从台阶上滚下来了。

    江河远瞅着那俩昏迷不醒的黑衣狱卒,揉了揉自己的脸。

    “打早了。”

    半盏茶的时间,昭狱里用来通信的铜铃震天响。

    丁墨抱着长刀站在入口处,听着从下方不断传来的打斗声。

    他冷脸如冰山,杀气丝毫没有收敛从身上溢出来。

    没人能在他的地盘惹事,不管在下面惹出骚乱的人是谁,他都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过了许久,铜铃声终于停歇,昭狱里一片肃杀的死寂。

    丁墨知道,那个捣乱的人要上来了。

    虚浮的脚步声,咳嗽加大喘气。

    当沈云竹弯着腰,爬到入口时,他累的脸色更白了。

    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去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丁墨。

    “谁让你们把这破监狱往下修的,要累死老子了,咳咳,咳咳咳!!!”

    不出意外的,沈云竹又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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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狱入口处插着六个通亮的火把,沈云竹用手遮挡,适应了好半天才重新正视丁墨。

    “丁牢头,许久不见了,可还康健?”

    “你不是瞎子。”丁墨觉得自己被骗了,之前他想过这个李四不简单,却不曾想他竟然会武,武功还不弱。

    沈云竹找了把椅子,自顾自的坐在上面,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大杯之后,刚才那已经快冒烟的嗓子,才好了许多。

    也就这片刻的功夫,昭狱外面的守卫已经全都回防,把大门口围的水泄不通,并且高处全是弓弩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丁墨已经不耐烦了,他手中的长刀,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挂在刀柄上的古旧铜铃,轻轻的震动。

    “我是个已死之人,这两年承蒙丁头关照给我送了那么多的药,我呢,不太喜欢欠人情,所以,今晚你手底下的人,一个都不会死。你也别担心我今晚越狱上面会怪你,毕竟我想走,没人能拦得住我。”

    丁墨见过狂妄的人,但像假瞎子这般狂妄的他还真没见过。

    冷哼一声,丁墨松开抱刀的胳膊,右手抬起,握紧刀柄。

    “拦不住你?你试试看。”话音未落,长刀即将出鞘。

    论武力值,丁墨不输御前侍卫,就算是跟暗潮阁的鬼面军统领比,也是能掰掰手腕子的程度。

    可就在那长刀拔出的瞬间,沈云竹脚下挪动三步,屁大点的地方,他身形快的竟然出现了残影,等他站定后,他的手已经按在了丁墨的手上,硬生生的把他的刀给重新插了回去。

    “刀剑无眼,丁头别乱动。”

    沈云竹贴丁墨很近,近到丁墨能看清楚沈云竹唇上的干皮。

    而这距离对刀客来说,非常的不友好,只是丁墨想推开沈云竹,却是根本推不动,几乎用了十分的力气,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两个人的位置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咬着牙,丁墨一字一字的再次质问。

    “你,究竟是谁?”

    “我都说了,我就是个死人,不过既然丁头这么客气还送我衣裳,与你说也无妨,我姓沈。”

    语毕,沈云竹震臂,丁墨只觉得被一股巨大气浪推出大门外。

    紧接着,沈云竹扯下丁墨刚发下来还没来得及穿的新斗篷裹在自己身上。

    “放、箭。”

    丁墨应该是受了内伤,他顾不上自己流血的唇角,大喊一声。

    霎那间,箭如雨下,密密麻麻几乎把牢门□□成了马蜂窝。

    没人能在这样密集的攻击下活下来,除非是鬼,而沈云竹就是那个鬼。

    只见他黑色斗篷翻飞,脚步虽然虚浮,却是精准的躲过每一枚箭矢。

    眨眼间,他人已经飞上高高的围墙,双脚踩在两个手拿弓箭守卫的肩膀上。

    夜风吹着那件厚重的斗篷,吹着沈云竹有些凌乱的黑发。

    浓墨般撒着几颗星子的夜空,更是衬的那张绝美的脸苍白无比。

    沈云竹看着身后灯火通明的皇城,扬了扬唇角。

    以为自己要死在昭狱,不成想竟又出来了。

    罢了,他注定是得死的热热闹闹。

    “我走了,丁墨,后会无期。”

    说完沈云竹就要走,又像想到了什么事一样,又转头回来。

    那些守卫本来都放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四十五监的张大人牢房漏水,他天天在里面喊,吵的人睡不着觉,你想着给修修。”

    交代完,那抹消瘦的身影终于是落尽无尽的黑夜之中,消失不见。

    丁墨这会儿已经被从牢房里跑出来的孙淮扶了起来。

    “老大,张大人那牢房确实漏水,但没法修,他那位置靠着暗河的。”

    “那你不会给他换一间吗?这点小事,至于让他闹这么大动静来跟我告状吗?”

    丁墨的气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撒,他甩了甩到现在还微麻的手,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

    看着漆黑的天边,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的丁墨问向孙淮。

    “你想想,这世上有没有一个姓沈的高手。”

    孙淮砸吧了一下嘴,也是一脸困惑。

    “姓沈的?难不成还能是沈云竹?”

    如同醍醐灌顶,丁墨再次瞪大眼睛看向沈云竹消失的方向。

    是了,就是他,轻功天下无敌,内功深不可测,剑法诡谲多变。

    他刚才怎么没想到呢,能轻轻松松闯出昭狱的人,这世间也就只有沈云竹了。

    可他不是已经死了?

    没给丁墨时间多想,马蹄声由远及近,丁墨看出去,来的竟然是暗潮阁的鬼面军。

    为首那带着红色夜叉面具的人,连马都没下,居高临下,声音傲慢。

    “刚才有人越狱?是什么人?”

    暗潮阁是皇帝直接管理的部门,地位凌驾于所有朝廷机构之上。

    丁墨看不惯这些鬼面军,但官大压一级,他只能是如实回答。

    “他叫李四,年龄籍贯不详。”

    “长的如何?好看吗?”

    丁墨还以为这鬼面军统领会问点别的有用的,结果问的竟然是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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