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1)

    “对嘛,也是我们关照着长大的俩孩子哟。”旁人应和。

    “可不是,成亲这样大的喜事,当然都得来!”

    “是开张。”

    “对对对,开张开张,顺口了顺口了!”

    “那你这口顺的够邪门。”

    一切就绪,祈大爷掀开遮在匾额的上的红绣球,楼枫秀点香燃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声响中,风月鉴正式营业。

    老杜吃着世外仙那的确比自己种的还香还甜的香瓜,望着阿月自然而然捂住了楼枫秀的耳朵。

    二人身穿红衣,在爆破的烟尘里彼此对视,尤其楼枫秀,笑的那叫一个龇牙咧嘴。

    老杜诡异的想,这他妈,多般配的一对璧人啊。

    热热闹闹一场轰动开张,直到午后方散去。

    字画没见卖出去几幅,忙的都是整理那堆乌七八糟的贺礼。

    在第一天的黄昏落幕,风月鉴闭门之前,来了个伙计。

    这个伙计送来一份迟到的贺礼。

    贺礼是一副装在长匣子里的画,画着古旧的街巷,阴云密布的天空,无论天地和行人,皆是灰暗压抑的笔触。

    唯一的颜色,是在街巷中穿行着的两个玩闹的稚童。

    落款拓印的,显然出自名家手笔。

    虽然楼枫秀没什么雅识,但入字画行,不免有所耳闻,此名家一画值千金。

    送贺礼的伙计,楼枫秀并不认识。

    他合上画随口问道“谁让你送来的?”

    “没挂名。”

    “无名不收。”

    “我知道是谁。”阿月却道“收下吧。”

    “哦。”

    伙计递过长匣子就走了,楼枫秀接在手中,却觉得浑身不是滋味。

    今天还有什么重要的人没来吗?

    究竟谁送的呢?

    难道阿月背着自己交其它朋友了?

    男的女的啊?

    他认不认识啊?

    什么关系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他纠结的撕心裂肺,而阿月一无所知,收了砚笔,正准备闭门回家。

    抬头见他盯着画作,恨不得要用眼神将它烧穿一个洞。

    “你不喜欢?”

    “不喜欢,画的平淡无奇,不知所云,有辱斯文!”

    为贬辱画作,楼枫秀一时连用三个成语,这一反应,着实证实他最近读书的确没有懈怠。

    “我怎么不知道你哪交来的这样没品味的朋友?”楼枫秀气冲冲道。

    阿月接过画,将它放回雕刻着豆蔻的长匣子中。

    “赌场。”

    “”

    字画坊开了俩月, 俩人反倒比以往还要拮据。

    支摊只为解决温饱,主要替街上贫邻代笔,大多熟客一概不收银钱。

    到了腊月, 文人墨客更喜欢去酒馆烘着炭火温酒听曲, 哪还有几个肯往这贫苦地界里跑。

    唯一稳定的客源, 是祈大爷,唯一接洽的生意,是为伞扇铺子的伞面扇顶写词作画。

    开了铺子后, 才知处处都有琐碎地方要用银子,赚的远不如花的快。

    不过,俩人瞧起来毫无压力。

    赚的少没关系, 老杜地里的蔬果随便摘,反正再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挨上一整天饿的日子了。

    冬月初, 天色阴阴沉沉的,不大好。

    字画坊内煨了炭火,楼枫秀躺在作画的长案上,脸上盖着书在睡午觉。

    阿月坐在他身侧,翻看本祈大爷倾力推荐的古籍。

    二撂子忙里抽闲, 来风月鉴找俩人玩。

    他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拿了东西楼每日进收老杜蔬果的账薄, 一进来, 正要张口,就看见阿月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阿月, 杜爷让我找你, 结算上月的月钱。”

    “嗯,你坐下等我。”

    阿月给他搬了只凳子,轻轻放在地上。

    核账时, 二撂子坐在旁边等,他脚上穿了双新鞋,时不时抬脚左看右看,偶尔弹弹鞋面尘土。

    “对啦,杜爷让我问问,咱铺子是不是该交下一季租金了?”

    “腊月底。”阿月回道。

    “杜爷说啦,缺银子尽管找他取!之前杜爷土豆种的好,集市上抢着买,这个月底结账,发现赚了好多银子呢!阿月你看,我的鞋,杜爷刚买的!杜爷还说啦,我以后每天都可以吃一串冰糖葫芦!”

    “那很好。”阿月轻声道“多谢杜爷,我们暂时还能应付。”

    “哦,好,那你吃冰糖葫芦吗!”

    听见冰糖葫芦,楼枫秀忽然醒转。

    他将书从脸上拿下来,从长案上起身,看了看二撂子,和他手里的糖葫芦,努力挪开眼,闲闲问道“老杜最近总不来,他有什么好?”

    “杜爷到世外仙伯伯家去了,他说要种黄豆,得养地,以后结了豆子,可以拿来让李大娘以后做黄豆粘糕。”

    “怎么不种红豆?我还是喜欢红豆粘糕。”楼枫秀道。

    “不知道啊,那我回去问问他!”

    算完东西楼月结银钱,二撂子拿着他的糖葫芦和帐薄就走了。

    楼枫秀目送半天,阿月正煨着火,漫不经心道“你要不要吃冰糖葫芦?”

    “!”误以为被猜透心事的楼枫秀“小孩才吃那玩意!”

    “可我从没有吃过。”阿月说“我刚好要去采买,带一支回来,我们一起吃?”

    “哦。”楼枫秀状似无意,然内心开始偷偷期待。

    阿月还没动身,风月鉴外走来一位小沙弥。

    他推开半掩的门,带进门外风霜,先与阿月互行了佛礼。

    小沙弥道“打扰了,不知小先生这会可有空闲?”

    “没要紧事,您请说。”

    “寺中佛像漆色旧了,准备重新刷漆,以往底座也裂的厉害不大好补,住持想请小先生为佛像重新绘制莲图。如果您方便,不如与小僧到寺中仔细看过佛像规格样式,再开始落笔?”

    “好的。”阿月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等等!”楼枫秀翻身下了长案“我看你寺里使唤人真成习惯了!”

    小沙弥连忙解释“这次给银子的。”

    “我也去。”

    “今日月初,大娘说,月初不能歇业。”阿月道。

    有了正经生意后,注定人身不再自由。

    楼枫秀无可奈何道“行吧。”

    紧接着,他走到小沙弥跟前,威胁道“告诉那老秃驴,敢再大半夜不放阿月回家,我就砸了你们佛像,让你们全部重塑!”

    “好的,施主放心,只是先去看一看。”

    “去完清云寺,如果时间合适,我顺道去接雀雀,你不必去了。”

    楼枫秀不情不愿,欲言又止半天,心内不满这群耽误人吃冰糖葫芦的死秃驴们!

    但面上只是随意点了点头,拿起阿月方才那本书,心不在焉看了起来。

    “我走了,回来给你带冰糖葫芦。”

    “哦。”楼枫秀默默捻了捻书页。

    临近傍晚,楼枫秀便匆匆关上门,一溜烟直往雀雀学堂狂奔。

    他想着,阿月要是买的东西太多,冰糖葫芦该怎么拿呢?

    雀雀肯定提不动,他得跑快点,帮阿月分担。

    到了学堂外,学堂刚刚散学。

    看样子阿月还没到,楼枫秀只瞧见雀雀走出堂口,偏巧这时路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

    小孩手贱,猛的拽了一把雀雀辫子。

    楼枫秀看在眼里,一阵心疼,当即发了火,冲过去训斥道“小子,你敢再拽一个?”

    谁知道一向见他作鸟兽散的小屁孩,竟然一点也不怕他,立刻又要上手!

    挑衅!简直是挑衅!

    雀雀立刻躲到楼枫秀身后,他一把抓住那小子手腕,把人半拎着,气冲冲道“你他妈的,知不知道爷爷是谁?”

    “你他妈的,我管你是谁!”

    暴躁如楼枫秀,他看着半大小子,一时觉得好笑,竟然一点也气不起来。

    “你为什么要揪她头发?”

    “谁让她头发长!我就要揪!”

    路过的小孩集体起哄“他故意的!”

    “对呀,他谁的头发都不揪,只揪李雀雀的!”

    “他喜欢李雀雀嘛!我们都知道!”

    楼枫秀恍然大悟,虽然他不理解这种行径方式,但是他理解可爱乖巧的妹妹当然值得被喜欢。

    “哦,臭小子,原来你喜欢我们雀雀啊?”

    臭小子立马偃旗息鼓,竟然没有否认。

    雀雀护着头发,垂头不说话。

    “蠢蛋,你揪她头发,她只会想打死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楼枫秀忍不住笑起来,忍了忍没忍住,捂着肚子,越笑越大声。

    臭小子急了,恶狠狠骂道“那怎么了,你才蠢蛋,你,你,你这样的丑八怪,肯定没人能看的上你!”

    “我哥才不丑!还有,我哥说的对,我想打死你!”雀雀探头反击道。

    “你哥就丑,绝对,绝对!卖屁沟子都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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