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1)

    宋栗忙解释:“这位是我二哥,宋柏绥。”

    长命百岁啊。

    这怕是宋家对他们最真诚的祝福了。

    自进到屋里,宋裘岐的视线便一直盯着涂茸看,大概是将死之人的直觉,他总能感觉到面前这些小哥儿的不同寻常。

    涂苒碰碰涂茸,和宋柏绥点头示意。

    今日是他们的主场,按理说袁武是可来可不来的,因此他在打过招呼后便不再多话,只静坐着给涂茸斟茶倒水。

    期间都是宋栗和涂茸在说话,其余则是静静听着,宋长明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忘记了,若是真讨厌宋栗,哪还会配合他和他的客人同吃同坐呢?

    宋家这些人,说穿了都是可怜人。

    “涂少爷是哪里人士?”宋裘岐突然出声询问,他对涂茸十分好奇,这种好奇并非是无知,而是即将确认心中所想时的激动。

    “我就是青石镇的。”涂茸时刻记着袁武给他安排的身份,“我兄长曾是夫君的战友,我来投奔他。”

    宋裘岐一愣:“战友?”

    袁武适时接过话解释:“今秋战事初平就退回来了,他兄长托我照顾他们。”

    “原来如此。”宋裘岐笑着点头,“若是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阿栗,他很喜欢你夫郎。”

    “有劳宋老爷费心。”

    宋栗眉目透着欢喜,他不停给宋裘岐布菜盛粥,想让他把堆满的碗碟都吃干净,这样身体才会越来越好。

    他把希望都寄托在涂茸身上,希望他的到来能让宋家起死回生。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但气氛并没有落下去,宋家人都很通情达理,偶尔会接着他们的话聊几句。

    吃过饭,宋长明和宋柏绥便去休息了,宋裘岐自觉身体好很多,便想坐着和他们说说话。

    他突然想到什么,看向袁武请求道:“袁贤侄,可否请你和阿栗一起去将我书房高阁的锦盒拿来?”

    “无妨。”袁武瞬间明白。

    “什么锦盒?我先前为何没瞧见?我去找找就是。”宋栗顿时来了精神,父亲书房竟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这可不行哦!

    待厅里只剩他们三人,宋裘岐才缓缓开口:“两位身份贵重,万不该由着阿栗胡来的,生老病死都是常态,这是他自己该承受的。”

    “应该与否暂且不提,但不该强求他去看淡生死,宋栗的心意,您应当是全都看在眼里的。”涂苒皱眉。

    宋栗为宋家做的一切,他不信宋裘岐当真半分都不在意,怎么能不顾及宋栗就轻描淡写一句“常态”?

    宋裘岐轻笑,本该俊朗的脸此刻颓败无光,还未病时,他也是难得的风姿绰约,只是世事无常罢了。

    “正因知晓,所以不希望他做无用功了。”宋裘岐早早便看淡了生死,从他得知宋栗喂养他们之后,“若是能重新来过,我只希望从未将他带回宋家,这是我唯一后悔之事。”

    涂苒听的直皱眉,他先前怎么没发现,宋家好似都是宋长明那样嘴硬心软的人。

    他微微皱眉:“话怎能这样说,或许你所后悔之事,是他此生最庆幸之事,既然知晓其心意,难道不该呵护他的心意吗?你们人都爱这般口是心非吗?”

    “你这般说,倒是叫我不知如何回答了……”宋裘岐苦笑,他也不想这样,只是宋栗不该来宋家的。

    涂茸抬眸与之对视,终于和宋裘岐说了第一句话,他淡声道:“那他其实不是你外室的孩子吧?”

    他说的不是宋栗,而是被宋栗顶了身份早就去世的孩童。

    宋裘岐点头:“只是乡下孩童罢了,所以当宋栗找来时,我曾疑心过他的动机,但那孩子太懂事了,我便只好寻了由头将他放到身边。”

    一放便是十年。

    “那你也知道,宋栗的心意不只是把你当父亲吧?”涂茸问这话时一直盯着他眼睛,试图看看他会不会有神色变化。

    变化当然是有的。

    只是从慈父转变为其他。

    他似乎是在怀念什么,那些情愫不受控制地从眼睛唇角泄露,他自然知晓宋栗全部心思,守在炭盆边的人,当然能感受到火热。

    只是即便他抱有同样的情意,都不能宣之于口,因为他快要死了。

    气氛诡异沉默,所有人都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片刻后宋栗便带着锦盒进来了。

    袁武则是重新坐回涂茸身边。

    “这里是我准备的一些礼物。”宋裘岐说着打开锦盒,“听说你们今岁新婚,是该送些礼的,这里有一套长命锁和布庄的条子,若是有需要直接过去便是。”

    “多谢。”

    这顿饭时间格外久,但彼此都很舒服。

    临走时涂茸不忘回头看,宋栗正皱眉板着脸给宋裘岐紧着披风,他身量有些矮,便只能抬头费力举着手,宋裘岐则是垂眸看他,眼神带着浓稠和眷恋。

    只是那种神色,在宋栗抬头时瞬间消失不见。

    宋栗不该被他绊住脚。

    “武哥,我们一起好好活着吧。”涂茸收回视线,紧紧握住袁武的手。

    他才不要和他们一样嘴硬,他就是要把自己全部的心意都说给爱人听,他们就是要好好过完这一生。

    除夕(洞房)

    时间一晃到了二十八,这日是除夕,家家户户晨起就开始挂灯笼贴对子,恨不得把家中的一切都装扮起来。

    孩童们还未穿起新衣裳,成群结队地在村里跑来跑去,偶尔路过谁家,还会讨来些糖果吃,说几句欢庆话再离去。

    袁武这里离村内里远,除去下地要经过,再来便是刻意寻他们的。

    “再往右边点点,太多啦!左边一点点点!好好好!就这样哦!”

    涂茸指挥袁武贴对子的声音时不时传出,不管他如何指挥,袁武都好脾气地笑应听从,再将对联张贴好。

    红艳的对联旁边就是红灯笼,待夜幕降临,将灯笼点燃,就能照明。

    “这样就好啦!灯笼真的好好看!”涂茸试图蹦起来去摸灯笼穗儿,蹦哒半天都摸不到,只能隔空囫囵一摸,然后再装作摸到似的往嘴里塞。

    “一会我把鱼清理了,年夜饭必得有鱼,你还想吃什么?”袁武将竹梯收好,扭头瞧见他脸红鼻子红,便赶紧把他赶到屋里去,“进屋和涂苒商量,别再出来来。”

    涂茸撇撇嘴,拽着他衣裳不肯松手,还很硬气的闹气脾气:“我是想跟着你哦,你不想让我跟着吗?那你想让谁跟着呀?袁武,不要不说话,我知道你在听!”

    他鲜少叫袁武全名,但每每这样叫都带着一股娇嗔,娇气模样直冲袁武心尖,叫的他心神都跟着晃悠起来。

    只是他总坏心眼地当做听不到,便会惹得涂茸更加生气,撒娇意味便更足,经常直接蹦到他后背,爬着不肯下去。

    袁武便会背着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手头该做的事却半点都不会耽搁。

    待他们将院子都装扮好,刘全也拎着东西上门了,之前说有活就带他做,但刘全还是孩子心性,不肯做凿冰的力气活,袁武也没办法,便没再叫他。

    刘全晃晃手里的篮子,他笑道:“知道你家中什么都不缺,这是我阿娘做的饴糖,想着小哥儿爱吃,便给你们送来些。”

    大过年的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些糖块儿推来推去,袁武便没有拒绝,痛快将这些给收下了,只是他也没有让刘全空着手走,给他带了些厨房的肉。

    “诶对了,三哥你知道吗?袁文和月姐儿的婚事还没着落呢。”刘全凑到他身前,悄摸摸说着,“不过我猜着,先前闹了不愉快,若是还能成,那月姐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受磋磨了?”

    袁武没有搭腔,只淡声道:“你一汉子,成日里倒是把这些打听的清楚,别说这些了,回去吧。”

    刘全挠挠头:“我这不是想着小嫂子和苒哥儿会想听这些闲话吗?不然成日在家中做什么?”

    “吃喝玩乐都比听闲话要好很多。”袁武说完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听听这些也无妨。”

    刘全便又高兴起来,回头有啥新鲜事儿,他都要来说给小嫂子听,就只当是打发时辰了。

    家中还有事,刘全不能多留,送完东西就赶紧回去帮忙了。

    袁武记忆里的新春还停留在之前在袁家时,前来拜年的客人们都是奔着袁文去的,想沾沾他读书人的气韵,都盼着他来日若是能中举,说出去都有面子。

    可如今,他家里也有这样人人拜访的场景了,而这都是他夫郎和涂苒的功劳。

    “多亏了您夫郎,大夫说我家姐儿若是在水里久了,就算救上来也会没命,这是救命的恩情,武小子就别和我们客气了。”汉子说起这些还是有些后怕。

    若是放在别人家,一个姐儿没了也就没了,可这是他成家多年唯一的孩子,大夫给他们夫妇看过,说是他的问题,那这孩子便更是不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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