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1)

    可偏偏,就是能让人感觉到,是一场大雨。

    叶青釉用力拉扯着吴锡平,可偏生她力气小,又扶不起人,最后还是单拓单手直接将人直接扛了起来,入了侧屋。

    可这一下,又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侧屋里头没有点灯,昏暗无比,一迈步走过那道门,就能闻见浓烈的臭味。

    恶臭,腥臭,腐臭

    任何臭味也不足以概括屋里的气味。

    叶青釉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但单拓立马沉声道:

    “屋里有尸臭,一定有尸体!”

    什么?!

    叶青釉大骇,下意识的看向有些浑浑噩噩的吴锡平。

    按理来说,怎么说都是刚刚从侧屋出来的吴锡平最有嫌疑,可这又大有不对——

    因为屋子里很臭!

    而任谁都知道,只有人死一段时间之后,才会腐坏,发出这样的味道!

    屋子里的尸体,是谁?

    吴锡平被单拓低吼的声音一刺激,整个人都开始不可抑制的发抖。

    可他看起来又并非像是害怕,而像是一种抑制不住的愤怒。

    往日里对谁人都轻声细语,温和有礼的吴锡平,此时形容颇为难看,涕泪横流,说话也全是颠三倒四:

    “尸体?尸体!”

    “死了?死了?!”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没有,到处都没有!”

    吴锡平挣扎着想要脱离单拓的钳制,可单拓哪能真的让这人走进叶青釉的跟前,他箍住吴锡平肩膀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对方就吃痛的喊出了声。

    吃痛之下,吴锡平整个人说话都清晰了不少,可仍是一副全然疯癫的派头:

    “家里没人了,这家里没人了,春红的屋里都是灰,春红她爹没影子,她爹后娶的陈氏也不在,春红她阿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一家子人去了哪里!?”

    “叶阿妹,叶阿妹!怎么会这样啊!”

    “你不是说陈氏对你说春红去了她舅家吗?我和爹娘去过通关关口了,春红没有出城啊!”

    “她去了哪里——”

    “什么尸体,什么尸体,这屋里,这屋里是不是,是不是春红啊——!!!”

    “轰隆——”

    震耳的雷声铺天盖地而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终究还是落下了。

    叶青釉被喊得心头冰凉,单拓瞧着外头滂沱的大雨,将哭嚎的吴锡平丢在了地上,对有些愣神的叶青釉说道:

    “小娘子,我去报官吧。”

    “现在外头下着雨,还是我脚程快,只是这样的话”

    只是这样的话,叶小娘子就得一个人留下来对着一个模样疯癫的男子,还有一具黑暗中尚且找不到来源的尸体。

    单拓确实没有想过第一天当护院就会遇见这样的事儿,可事儿既然发生了,哪有不干活的?

    虽然和叶小娘子也是第一天认识,但小娘子说话做事,都让人欣赏,此时说是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叶青釉知道单拓在犹豫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道:

    “不用。”

    不用?

    叶青釉扯过掉在侧屋门前的油纸,顶在头上便跑过了院子,往外走去。

    这场雨来势汹汹,倒也阻断了不少回家之人的步伐。

    叶青釉随手扯了一个躲着雨走的面善敦厚汉子,将袖口里的闲散大钱分了一半给对方:

    “阿叔,我们来这家拜门送礼,可敲门才发现门没关,家中东西还在,可一家子人就这样不见了!”

    “一家人若是要走,也不该丢下东西搬走,所以我阿叔猜出事儿了,差遣我出来报官,可现在雨大,我真的走不快,您能帮我去报个官吗?”

    “我这里攒了些大钱,都给您。”

    叶青釉掏出的那把铜钱足有一二十文,换在平时在码头做工的普通人家,那可以顶得上小半日的工钱。

    所以这钱一掏出来,叶青釉面前的汉子眼睛立马就看向了银钱:

    “天底下还能有这种事儿?”

    “这户人家,没记错的话,是陈家吧?”

    陈是大姓,春红一家就姓陈,后娶的陈氏也姓陈。

    街坊邻里间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彼此的姓名,汉子此时能报出来,叶青釉也并不感觉有什么奇怪。

    叶青釉擦了把脸上的雨水,又点了点头,心里的焦急,让叶青釉只想尽快知道侧屋里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声道:

    “是,阿叔替我去吗?”

    “我有些害怕,若你愿意去,你先将钱收下,等你回来,我再给阿叔二十文。”

    路过的汉子仔细将叶青釉先前说的话一一记了,听到最后一句,却是摇头: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爹娘赚钱辛苦,那是这么花的?”

    “我替你们报个官,你给我算十文捎信的钱就行。”

    如今传信基本靠搭捎,有使银钱的专人,也有你替我捎,明日我替你捎的熟人。

    前者较快,后者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到。

    大伙儿都是普通人,汉子确实是有些心动,但毕竟是雨天,奔波也累,也算人之常情,更也不至于狮子大开口。

    叶青釉能找到人捎信就已经松了一口气,听见对方这么说,更是有十分的感谢。

    目送捎信的汉子离开,叶青釉故技重施,又给吴家捎了个口信,告诉吴家老夫妻吴锡平在陈家,这才转身回了侧屋。

    侧屋的恶臭还是依旧,叶青釉的声音却比外头的雨水还要冷上几分:

    “单叔,你等会儿看着他。”

    “只说锡平哥前段时间想找春红姐找不着,然后咱们来给陈氏送礼想要打听打听春红下落,可来了之后又找不到人,所以有心报官”

    “其他的事情,若是闻起来,咱们一问三不知。”

    单拓显然知道事情的严重,当即点了头。

    可被单拓箍住,还在流泪的吴锡平显然没有那么冷静,他有些痴痴的哭喊:

    “不行,得让官差来搜屋子,我找不到,不能就这样把春红放在这儿。”

    “她怕黑,我不能留她在这人。”

    叶青釉看着与往日大有不同的吴锡平,心中没来由升起一些难受:

    “咱们不说也是一样的。”

    “这儿的臭都快要盖不住了,衙役毕竟不是蠢货,怎么可能不搜?”

    “现在要是将事儿都说了,官差衙役要是猜咱们是凶手怎么办?”

    若是其他人,叶青釉甚至都没有想把自己都给牵扯进来,可一个是之前给家里帮过忙的吴锡平,一个是从小就待她和白氏极好的春红姐。

    叶青釉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坐视不管。

    如果今天走了,从陈家出去的吴锡平一没有人证,二已经有些疯癫到神志不清,他又该怎么办?

    叶青釉心中有盘算,身上却没有那么好受,只能靠着门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空气。

    原先那一场猛烈的大雨过后,雨势也慢慢小了下来。

    衙役就是在雨小很多的时候披着蓑衣来的,虽然不快,但也不算是太慢。

    虽然只来了两人,但起码也算是没有将这事儿置之脑后。

    身着衙役服的两位衙役,也正如叶青釉所说,在叶青釉有意将人引进侧屋之后,发现了端倪,又唤来了更多的衙役。

    燃灯,搜寻。

    侧屋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

    而后,一具被藏在床底的尸体也被挖了出来。

    吴锡平几乎目眦欲裂,奔着想要看那具尸体的模样,但却被衙役挡了回来。

    一个看上去有些身份的中年衙役多看了吴锡平一眼,问道:

    “这是谁?”

    叶青釉怕已经有些昏头的吴锡平做出什么事儿来,只得上去回话:

    “是这户人家里闺女的未婚夫婿。”

    “他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过未过门的媳妇,又听陈氏说媳妇是回了舅家,这才到处找寻,差爷刚刚屋内喊说有尸体,咱们咱们猜是不是就是那许久没见过面的阿姐”

    叶青釉擦了擦脸上的湿气,有些真心实感的悲伤:

    “毕竟原先陈氏就对春红姐不好,非打即骂,什么活计都要她干,大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叶青釉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重点自然是放在了春红以及陈氏的矛盾上。

    可面前的中年衙役却显然是更注意另外一件事:

    “追着去了府城,还托人查了关口?”

    “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些也只有当事人能说个仔细,所以哪怕吴锡平已经快要哭晕过去好几次,也只能在尽力平复之后老实回答:

    “八日之前走的,昨日晚间才回来”

    中年衙役面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内里恰好有一个负责勘察验尸的仵作出来禀告:

    “捕头,查明了。”

    “床下那尸体是个七八十岁的男人,发须皆白,大概死了得有四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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