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1)

    ……

    御柳街。

    即使快到子时,京都各处街道依旧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橙黄色的万家灯火映照着被东风吹下来的大把繁花。

    原本粉色的花瓣,跟金片似的落在林锦璨发梢上,衣领里。

    眼前,是一座半废旧的道观。

    “你是想让我剃了头发,做姑子去么?”

    谢鹤徵示意她禁声,掌心握着少女消瘦的肩,郑重其事说:“等会儿你若难过了就拿我出气吧,一定不要偷偷躲在被子里哭鼻子。”

    “什么?”林锦璨没听明白。

    等再要问出什么的时候,她便感觉腰侧一紧,刹那间,谢鹤徵横抱着她乘风而上,随后,足尖轻轻点在了屋瓦上。

    谢鹤徵单膝跪下,揭开了眼前的瓦片,自己先朝巴掌大的空隙下瞧了一眼,然而,他愣住了。

    下一秒,少年的耳尖红得要滴血。

    “…怎么了?”

    林锦璨樱唇阖动着,没发出声音。

    好奇心驱使,林锦璨就要挪着身子去看一眼,此时耳畔便传来某种暧昧的喘息声。

    只余光一眼,好像是两条赤条条的虫子。

    林锦璨干了几年的刺客,对这些男女之事早已司空见惯,任务紧急的时候,不管猎物在做什么,她都得闯入一剑劈下去。

    都说春宵一夜值千金,已经不少男人在这个时候丧命于她的剑下。

    这事儿说起来也挺造孽。

    谢鹤徵完全没想到谢如归和姚温娴能大胆到这种地步,这大晚上的,把林翠翠拉来却看到了这种情景。

    她一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可以看这个。

    这两人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他快要后悔死了!

    林锦璨一愣,她也没想到,偷情的是谢如归和姚温娴,难堪的却是谢鹤徵?

    对面屋檐上,一只黑色的赖头野猫不合时宜的“喵呜”了一声,跳跃到这边和另一只猫打起架来。

    “谁!谁在上面?”

    门“砰”地打开,谢如归

    衣衫不整的从屋里跑出来,他一边扣着衣襟,一边抬头往四面八方巡视着。

    空空如也,不留半点痕迹,宛如方才现身的是鬼魅。

    “完了,谢如归,我们被人看见了…”姚温娴失魂落魄,嘴里喃喃自语着。

    姚温娴顶着半松的发髻,一时间急躁的厉害,她来回踱步,最后拿自己的婢女出气。

    她狠狠扇了丫鬟一巴掌:“不中用的废物!让你睡,怎么不睡死过去!”

    谢如归倒是镇定很多,他回屋喝了口茶,指向某处:“你们几个,沿着东边的方向追过去,务必把那两个人给我找出来!”

    “是,二公子。”

    ……

    谢鹤徵带着怀里的姑娘穿梭在各条街道。

    风灌入肺叶里,林锦璨呼吸不畅,她被颠簸得很厉害。

    谢鹤徵跑了半天,找到一处暂时安全的地方喘着气,片刻,他看着怀里的人儿低语道:“怎么样,是谁抱的更舒服?”

    “?”

    林锦璨又是一头雾水,都什么时候了,这人怎么还来逗她玩儿。

    林锦璨沉默决定挑衅,很不听话道:“自然是谢如归,你抱的这样用力,我的胳膊要被你弄断了。”

    谢鹤徵把人儿靠近,冷道:“什么?再说一遍,谁更舒服?”

    少年渐渐停了下来,林锦璨生怕姚温娴的人追上他们,她又急又恼,拿谢鹤徵没办法。

    于是,她报复似的,狠狠拧了少年背脊一把,欲哭无泪喊着:“你!你还不行吗!谢鹤徵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小没良心的,这还差不多。”

    见他还慢悠悠的,林锦璨快要急疯了:“所以,你给我跑快点啊!”

    “不然我死了,一定拉你下去给我陪葬!”

    碎嘴“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院内,“啪”的一下,清脆耳光声惊得栖在梧桐枝桠上的乌鸦展翅飞蹿。

    姚温娴不断拿红椿撒气,没一会儿,红椿的脸颊肿得像蜜蜂蛰过了似的,她跪在地上,纵使不服也只能哀声求饶。

    “姚姑娘饶命,奴婢知错了,这几日不得好觉睡,这才一时出神了。”

    姚温娴哼笑:“半夜不得好觉睡?去偷人了?”

    红椿面对冷嘲热讽暗暗咬牙。没得安眠,还不是为了给她这个不知羞耻的闺阁小姐放风把关?

    这几日自家主子和姚温娴如胶似漆,每隔三日便要来此处把酒夜谈,顺便行鱼水之欢。

    她纵使看不惯,又能奈何?

    “好了!你拿红椿撒气做什么?”

    谢如归于心不忍把人拽了起来,毕竟红椿是他的人,榻上伺候了他这么些月,阿猫阿狗也有感情了,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你凶我?谢如归你什么意思?”姚温娴双眸不可置信地瞪着。

    方才还温声细语哄着她,这下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了?

    谢如归的胸口从刚才下了榻,就一直堵着口气,他现在需要坐着缓缓,而不是在这里跟人斗嘴动气。

    若是林锦璨,此刻定是贴心的为他抚着胸口顺气了。

    他忽然有点后悔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谢如归叹道:“行了,你急也没用,出了事,我会担着,时间不早了,我得歇息了,锦璨还在家中等我。”

    姚温娴一愣,她撇着嘴,红着眼眶怒道:“走就走!你别后悔!”

    语罢,姚温娴便提裙在狭长的石板路上奔跑了起来,谢如归也没精力挽留,他淡淡瞥了眼那道水蓝色背影,便转头唤了声正在啜泣的红椿。

    “别哭了,去把我的药拿来。”

    红椿听罢心中闪过一丝暖意,她吸了吸鼻子,壮着胆子劝阻道:“那药公子不可多吃…您这几个月虽是精神多了,和姚姑娘的时间也久了些,可是药三分毒,怕也是一时有效,日后会反弹的…”

    谢如归眉头一拧,红椿说这话意思是他愚昧无知,为了治好那说不得的病,病急乱投医信了一个臭和尚?

    他怒不可遏:“连你也嘲笑我?给你几分笑脸,还真把自己当正宫娘娘了?她姚温娴都够不着,你一个贱婢凭什么管你主子?”

    “去给我拿药!”

    红椿吓了一跳,喉咙哽涩了一阵,心中委屈的不行,她跌跌撞撞起身,回到屋里,在柜子里找到了白瓷瓶。

    正准备将药交给谢如归时,红椿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让她心中猛然一跳的东西。

    凌乱的床榻上,那一堆绫罗中赫然出现一只断了的琉璃耳珰。

    这绝非姚温娴的东西,而是……林二姑娘的!

    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你在磨蹭什么?”

    红椿一怔,她看了眼谢如归的背影,立刻回头,将榻上的耳铛藏入了袖子里。

    “药来了…”

    红椿恭敬地把水端到谢如归面前。

    “看见什么了?这样魂不守舍的。”

    冷风吹得额头沁凉,红椿暗暗收紧袖子,摇头;“没,没有什么的,是奴婢不中用,身子难受的厉害。”

    谢如归将药丸吞吐,浑身都舒坦了起来,他淡道:“罢了,回府吧。”

    ……

    烟火在空中炸出了几朵斑斓的花,道观外,一只马车停在暗处巷子底等候多时。

    姚温娴透过长而轻薄的帷帽四下看了看,这才放心地踩着侍女的背脊上了马车。

    乳娘刘氏见姚温娴,“姑娘今儿是怎么了?”

    “我和林锦璨比起来,谁更美?”

    “…自然是姑娘了。”

    姚温娴忍着眼泪:“可他居然为了一个丫头呵斥我?我堂堂长史府嫡女难道比不上林家那个野丫头和红椿那个贱人婢吗?”

    刘氏低头:“怎么会,明明是他谢如归眼睛蒙了猪油,这样的男人,咱们日后不来往就是了。”

    “不,我不服,林锦璨她凭什么。”

    姚温娴恨恨咬牙,她忽然想起更要紧的事:“妈妈,去熬碗避子汤来,旁人见了就说我染了风寒。”

    刘嬷嬷疑惑道:“提前备好的姑娘没喝?”

    姚温娴叹道:“被谢如归打了,谁知道他是抽什么风了…妈妈,方才已经有人撞见我和谢如归的事情了,我该怎么办…”

    “什么?”刘氏一怔。

    “不知来者何人,他会不会…”

    刘氏觉得头疼的厉害,每日这样战战兢兢的,她当初就不应该纵容姚温娴和已婚男人苟且。

    她眸光一转,宽慰道:“没有证据,就全当那人空口无凭,咱们咬死不承认,若那人非要回来找什么证据,咱们在明处,只要一露出蛛丝马迹,派人直接做掉便是了。”

    姚温娴叹道;“也只能如此,对了,林锦璨可有乘谢家的马车回去?”

    “没呢,谢老夫人头疾突然犯了,原本乘林姑娘的骄子,让王家夫人做了,他们先行一步。”

    刘嬷嬷道:“她一个姑娘家身边没人伺候,也没个护卫,只要等她出了宫,咱们的计划就万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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