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1)

    这个人段晏并不熟悉,但既然是宁诩后宫的人,绑过来盘问一番,或许能有收获。

    再不济,即使这个王侍君什么也不知道,段晏也想看看,究竟是有什么特色,才叫宁诩自他以后还敢封个侍君出来。

    不料侍卫回话:“陛下,那王知治不在殿中,许是逃走了。”

    段晏:“宫外呢?”

    侍卫:“王知治父亲乃是国子监典簿,府中搜查过,不见他人影。听闻王知治自幼与父族不甚亲近,父母早已和离,或者是逃往南方的母家了。”

    段晏:“……”

    这就是宁诩看上的新人?出事了跑得比兔子都快。

    这时,又来人问:“陛下,今夜在何处安置?那昭帝的寝殿是封了还是翻新后留用?”

    青年看向他:“寝殿?”

    “先不用动,就这样放着吧。”段晏垂眸思考了片刻,道:“朕过去看看。”

    宁诩的寝殿虽开着门,里面陈设却还算完好无损,没有被逃出宫的太监宫女们翻乱。

    毕竟就算再贪婪,刻在骨子里的畏惧也让宫人们不敢在帝王寝殿里放肆。

    段晏走进去,就看见殿内小厅里放着的几个眼熟的坛子。

    打开一瞧,原来是他曾派使臣送来昭国的辣椒酱。

    当初段晏听闻宁诩爱上了吃辣椒,于是命人在燕国京城中大量购买辣椒,再让御膳司酿制入坛,封存好后千里迢迢随着拜帖送到宁诩面前。

    而现在,青年垂下眼,发现其中一小坛中的辣椒酱已经见底了,另外两坛倒还是满的,想必是宁诩来不及吃完。

    段晏把坛盖合上,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只有唇角很轻地扬了一下,又隐密地被压平,恢复冷静自若的神色。

    他许久没有动作,身后跟着的两名燕国侍卫面面相觑,过了半天,才见青年转过身,往床榻边走去。

    宫人们把床榻整理得干干净净,被褥叠得齐整,只是段晏还瞅见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伸手拾起来打量半晌,发觉似是一个扁长的软枕,用绸布缝制,看起来还挺新的。

    枕头吗?不像,哪有这么矮的枕头?

    这是做什么用的?

    段晏心中寻思瞬息,没琢磨明白,索性拿着这东西问后面的侍卫:“你们觉得这是何物?”

    一名侍卫道:“呃……给枕头垫高?”

    另一名侍卫挠了挠脑袋,有几分尴尬地说:“臣认为……像是垫在腰下用的,臣的媳妇也有一个,说是……行、行房时垫着舒服,腰不酸。”

    段晏:“…………”

    两名侍卫眼睁睁看着自家陛下的脸色由晴转阴,几乎是堪称乌云盖顶了。

    段晏手上一松,把这莫名其妙的软枕甩回榻上,冷声道:“无稽之谈。”

    侍卫们登时汗流浃背,不敢说话。

    段晏黑着脸,正要抬步出殿,眼角余光一瞥,忽然在榻尾处瞥见一丁点雪白的布料一角。

    榻尾叠放着几床薄被,本是备用的,屋内不是非常冷的话用不上,因此平日里少有人将这处搬开。

    段晏停下脚步,指尖捏住那布料一扯,一根轻而软的布条就被他拽了出来。

    段晏:“……?”

    这又是什么?

    模样像是衣上的系带,但哪有衣带这么宽的?若说是白绫,又短了些。

    布料有些微发皱,不知道宁诩把这玩意儿藏在榻尾做什么。

    段晏掌心里握着这布条,视线扫了两个战战兢兢的侍卫一眼。

    “……”先前那个多话的侍卫又忍不住说:“难不成是……是束胸?”

    段晏:“。”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朕看你是失心疯了,竟成日里胡言乱语,出去!”

    侍卫无辜地离开了,剩下同伴茫然地站在原地。

    段晏抓着这根布条,敛眸又见那个被扔在榻上的扁长软枕,心里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好像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宁诩发生了什么他弄不明白的变化。

    垫腰?缚胸?

    ……什么乱七八糟的。

    段晏觉得心烦,随手将布条揉成一团拿着,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冰冰暗忖,早知道应该先将那个叫王知治的东西捉住,严刑拷打逼问,才能知晓他擅自对宁诩做过什么。

    青年按捺着涌动的杀心,正要跨出门槛,鼻尖倏然嗅见了一阵很淡的药味。

    段晏脚步一顿。

    后面的侍卫疑惑地看着自家陛下收回了要迈出去的脚,转身在殿内又转了两圈,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小桌上找到了一个药碗。

    碗底凝结着浅浅一层褐色药粉,看样子是宁诩喝完后,随手匆匆放在这里的,而昨夜燕军破城后,宫中的太监宫女纷纷出逃,也就忘了收拾这个地方。

    段晏盯着这个青瓷药碗,好半天后,才缓缓开口:“病了?”

    身后的侍卫闻言,上前一步,低声说:“先前探听的消息中,的确提及昭帝这段时日身体不愉,常在寝殿养病歇息。”

    段晏沉默了一会儿,道:“他写给朕的贺信里,就曾说过‘胃口不佳’。”

    将药碗放回小桌上,青年抬起眼,说:“叫那太医院的御医过来,朕要亲自盘问。”

    宁诩在柴房里卷着旧棉被,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晚上。

    柴房里本只放着些木头和稻草,但敛秋是处理内务的一把好手,趁着天还没黑,在这小村落里四处走动,要来了不少各家各户用不上的破衣烂布,又让吕疏月到山脚下捡了树枝回来。

    到了柴房,敛秋把树枝绑好立起,做成简易的架子,又把些旧衣布往上叠放,勉强算是个小屏风了。

    柴房门缝大,夜里冷风四漏,敛秋把旧被褥放在角落,再将这以布和树枝制成的“屏风”挡在前面,就能阻挡大部分吹进来的风了。

    晚膳是腊肉和稀粥,但那腊肉肥腻,宁诩仅闻了一下就忍不住撇开头,只喝了点稀粥,神色愈加疲倦。

    用过膳,敛秋又讲起正事:“奴婢在村里听见有人传回消息,说京城中已经派了燕兵拿画像外出寻人,这里离得不算远,很快就会被找到,我们明日需得尽快动身。”

    宁诩沉默了半晌,开口道:“等到了可以乘船的地方,我们走水路吧。”

    依他们的速度,走陆路脚程太慢,迟早会被追上。宁诩几人脸上虽涂了些尘泥,但只要眼睛够尖,还是可以对着画像认出他们来的。

    如今快要进入三月,冰冻的河流渐渐消融,越到南边,水路越多。

    若是随着南下的商船走水路,行船一般较少靠岸,官兵不一定能及时发现,还可以有几天拖延的机会。

    等乘船到了南边的县城,他们可以再下船找地方停留。

    简单商议完后,宁诩抵不住上涌的困意,很快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敛秋见他蜷着身体,似是怕冷,想了想,悄声对吕疏月道:“吕公子,您抱着陛下吧。”

    吕疏月红了红脸,但想起这是在哪里,立即又端正了心思,点头道:“好!”

    他躺下去,八爪鱼一般从背后把宁诩抱住,心道陛下可真瘦呀!

    以前看起来有这么瘦吗?

    吕疏月莫名有些难过。

    敛秋见宁诩和吕疏月都闭上眼睛睡着了,才叹了一口气,走到旁边坐下,倚着墙闭上眼睛休息。

    第二日清晨,敛秋也早早醒了,动作极轻地出了门,去寻那门口有棵歪枣树的村大夫。

    大夫背上药箱跟着她回到柴房,敛秋又让他等在“屏风”外,自己绕进去,发现吕疏月刚刚爬起来,而宁诩被他一打搅,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于是敛秋靠近过去,低声说:“宁公子,我找来了大夫,给您把一下脉。”

    宁诩还不甚清醒,下意识点点头。

    敛秋请他伸出一只手来,将手腕穿过那“屏风”上挂着的布条,给另外一侧的大夫把脉。

    这样就不会被对方看见宁诩的脸。

    “先生,请。”敛秋走出来道。

    这村大夫一头雾水,还以为里面是哪家未出阁的女儿,才遮遮掩掩的不能见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看了看递出来的清瘦手腕,才凝神把脉。

    “……”

    过了片刻,他收回手,打量了敛秋几眼,才问:“这里边姑娘可是许了人家的?夫家的人在何处?”

    敛秋拧起眉:“什么夫家?”

    大夫脸色一沉,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都怀胎三个多月了,胎象还孱弱无力,时刻都有危险,那夫婿怎么这般不负责任,非要等闹出人命来才后悔吗!”

    宁诩昨夜其实做了一个梦。

    从农户那边借来的旧被褥实在是又硬又睡不暖和, 但无奈他实在困倦得厉害,因而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就这么一小段时间,宁诩竟然梦见了段晏。

    梦里熟悉的青年穿着最平常的那件浅青色长袍, 正坐在椅子上, 见他过来,眼睫一抬, 就看着宁诩道:“等了你许久, 可算把人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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