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1)

    想想也替她心酸,若她外公和亲妈都好好的,何至于此。

    若是沈南星知道谈老太的想法,会告诉她,嘴馋是天生的。

    中午的谈家老宅,弥漫着浓郁的鱼香味,院子门紧闭着。

    一般来说有人在家的话,农村大院的门都是敞着的,谁都能进,紧闭着门要么是主人家不在,要么那就是关门谢客的意思。

    这年代谁家物资都不丰盛,这两年稍微能吃得起肉,也不过是偶尔吃一顿,要是正吃着有人来串门,不让一下吧,不好看,让吧,又心疼,干脆关着门,别人有急事隔着院墙高喊一声也听得见,不是急事就晚点再过来。

    沈南星放下书本,伸个懒腰直奔厨房。

    那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被破成两半,一半腌着还放在盆子里,另一半明显是用油煎过放在边上备用。

    又炒了大蒜洋葱豆瓣酱,还放的有干的红辣椒,花椒,炒香后加一瓢开水,再把煎好的半边鱼放进去炖。

    一股浓郁的麻辣鲜香的味儿直冲鼻子,灶台下面小火还在炖着。

    沈南星只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奶,有干豆皮或者干豆腐吗,切点丢进去,吸饱汤汁才好吃。”

    沈南星吸着香气说道,“再切点土豆片,我爱吃。”

    谈老太无语地瞪她一眼:“就你会吃。”

    说着,谈老太就要起身去给弄。

    视线好不容易才从锅上挪开,沈南星又问:“奶,有蜂蜜吗?”

    “有。”

    谈老太啥也没问,从腰里摸出来一把带着绳的小钥匙,打开灶房里木柜最下面抽屉的小锁,从里面拿出来一小罐头瓶颜色透亮的蜂蜜。

    沈南星偏头瞧了一眼:“哟,您那里面藏的还有什么好东西啊。”

    “什么好东西也不给你。”

    谈老太把蜂蜜塞沈南星手里,又把抽屉上锁。

    沈南星拧开罐头盖子闻一下,确实是正宗的野蜂蜜,她笑着扭上盖子:“您不问我干什么的,万一我把您这一瓶都给嚯嚯完了呢。”

    “要嚯嚯也等下午,现在先吃晌午饭。”

    沈南星哈哈大笑。

    这小老太可真有意思。

    麻辣鲜香的炖鱼,配上一小碗白米饭,老南瓜打的汤,沈南星美美地吃完,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骨头缝里都透着满足。

    眯着眼靠了一会儿,等这股子满足劲儿过去,沈南星才起身碾药配药,用蜂蜜和香油调和,激发药性。

    这是她第一次给谈礼行针之后,就准备好的药材。

    谈礼身上大大小小有不少疤痕,光从这些疤痕上,就看得出来他从军这几年,一定是无数次的出生入死。

    她配的药,是祛疤药,但恰好这种药对人体的刺激,适合用来给谈礼促醒,这就一举两得了。

    在给谈礼用药之前,知道他意识醒着,沈南星又故意说给他听:“之前说过,你的身体似乎已经好了,但身体外部感知网络和内部意识网络无法通达,导致你无法苏醒,必须让这两个网络联系起来才行。这就需要一些强的刺激。”

    “待会儿我会用针刺激你身上的疤痕组织,再用药,去腐生肌……整个过程会非常疼,自然也有助于让你感知通达。”

    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让他感知疼痛。

    现在的谈礼应该还感受不到疼,但如果告诉他会疼,他的意识就会“觉得”疼,在多次的刺激之下,他的意识或许就会穿透那层包裹的膜,真正地感受到身体。

    沈南星道:“你如果能听见的话,就做好准备,好好感知疼痛。”

    如果听不到,那就听不到呗。

    说完,沈南星就开始针刺谈礼身上的伤疤。

    针刺的手段很多样,可以止血也可以止疼,当然,也可以调高人体对疼痛的阈值,叫人变得更敏感,更能感受到疼。

    最后再把药膏涂上。

    沈南星什么伤疤没见过,谈礼身上这些伤疤,有刀伤有枪伤,还有烫伤和手术缝合等等留下的疤,一个摞一个。

    给这些疤痕涂药,用针刺激疤痕。

    疼,非常疼。

    上辈子给某些贵妇做祛疤的时候,都是要进行针刺麻醉的,要不然这种疼没人受得住。

    眼前的谈礼,他疤痕处的组织在颤抖,身体在痉挛,换句话说就是疼得发抖,但这是身体神经的非条件反射,而非他的意识真的感受到这份疼,才疼得发抖。

    所有疤痕都给处理了一遍,沈南星累得满头大汗。

    她忽然想起来有人说伤疤是男人的功勋章,希望等这位醒来看见自己满身功勋章都没了的时候不会生气。

    次日中午。

    谈老太包的饺子,两样馅儿,猪肉莲藕的,和槐花鸡蛋馅儿的。

    这会儿也到了午饭时间,地里干活的人收工回来,人人手里都抓着一把红薯藤一边摘嫩叶,一边说闲话。

    沈南星在屋里看书,都能听见春花娘的大嗓门。

    “秋霞送去县城还没回来?这都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咋样了。我早上去建国那拿点头疼粉,建国还气得不行,说三礼家的乱来。要我说三礼家的也真是莽撞,建国看了多少年病,那眼光老辣的很,大胜明子和四海都还没结婚,小耀还在上学,小悦还没说婆家,秋霞要真出点什么事那一家子可咋办哟……”

    “放你娘的屁。”

    谈老太跨出门槛,一盆洗菜水泼在春花娘门口,“秋霞好的很,再顺嘴浑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谈老太轻易不发火,一发起火来,春花娘也不敢回怼,一脸讪讪:“我也是操心秋霞,三礼家的到底年轻……”

    “奶——”

    春花娘话还没说完,栾秋霞娘家侄子就骑着自行车跑来,一个急刹车,脚顺势支住地,满头大汗地看向谈老太。

    “奶,我刚从城里回来,姑父叫我给你带个信。我姑这会儿好着呢,人家医生给她做了个腰穿,反正我也搞不懂,就是说抽点脑啥液的化验,我姑是脑出血,人家叫啥脑蜘蛛网下面出血,反正就是这意思,我也弄不懂。”

    来人是栾东方的儿子栾显辉,栾秋霞娘家侄子,他口中的姑就是栾秋霞,姑父就是谈大伯。

    这孩子也挺周全,带着消息回来,专程跟谈老太说一声,不叫操心。

    “真是脑出血?”春花娘赶紧问。

    周围几户人家也都围上来问东问西。

    “嗯,可神了!医生说送来得及时,再晚一点要么人救不回来,要么救回来了也不成。”

    栾显辉抬起袖子擦脸上的汗,“多亏了小南呢。”

    栾显辉比谈礼大,沈南星是三礼媳妇,算是他的表弟妹,农村不兴说叫弟妹,太文雅人家就说是出洋相呢。

    本来也该叫三礼家的,但他的知青媳妇说不喜欢别人叫她谁谁家的,她有自己的名字,这话他就给记住了。

    这会儿,栾显辉就直接称呼沈南星的名字,都叫她小南么,他就也这么叫。

    外面声音这么大,沈南星自然也听到了。

    这年代国内似乎还没有ct,或者是只有京市海市这些大城市才刚引进ct,小地方想都不用想。

    如今诊断脑出血,应该是通过腰穿取脑脊液,她也不大清楚。

    人家医生说的肯定也不是什么蜘蛛网下面出血,而是蛛网膜下腔出血。

    “真这么神?小南这丫头真是看不出来啊。”

    “不是蒙的吧。”

    “蒙个屁,你蒙一个试试,那建国可是老大夫了,咋都能给弄错?要是按他说的去输液溶栓,才真是要人命了。”

    “建国本来也就不是啥正经医生,我早说他不行,开春在他那包点感冒药,花了好几块,屁用都没有。”

    “就是,建国那手越来越黑了,娃这两天有点咳嗽,前前后后在他那包了一块多的药,还是咳,一点儿用都不管。”

    “嗤,一包药就给你治好了,你还咋给他送钱?现在这村卫生室看一回病给一回钱,还不如早两年大家一起交农村合作医疗,一人交两块,看病不要钱。”

    “小南看病这么准,那她说生子他妈是舌癌,不会也是真的吧?”

    “哎呦还是得跟生子他妈说说,叫她去好好检查一下,早发现早治疗么,那癌症到了晚期可就治不成了。”

    一群人说着,又围着栾显辉问来问去的。

    谈老太进屋去冲了一碗鸡蛋茶放了白糖,端出来给栾显辉:“一口气骑几十里路,渴了吧,赶紧喝点茶,我包的饺子,等会吃一碗再回家。”

    栾显辉嘿嘿一笑,也不客气,接过来一口气喝完,这才又说道:“送我姑去医院的时候,还碰见个人,也是用车拉过去,被人抬进医院的!那个惨哟。”

    栾显辉话里话外都透着兴奋,不等众人问,他就说道:“是金元宝!”

    这年头没啥娱乐,人们没事就喜欢凑个热闹说个闲话,赶紧就问起来。

    “金元宝?他咋地了,跟人打架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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