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1)

    一时无人接话,三人之间沉默蔓延。

    慕昭疑惑地看了一眼月思朝。

    他不明白。

    林凝雾明明都要离开了,她为何偏偏要把她喊回来。

    ……难道是为了找个证人,坐实他和她的关系?

    目光流转至林凝雾,瞥见她眼底意味不明的神采,慕昭更为确信自己的推断。

    好家伙,他还以为月思朝转了性子呢,合着在这儿等着他。

    毕竟她再死缠烂打,哭着闹着要自己对她负责,他也未必会同意。

    不如让旁人直接现场捉奸,如此,他便再无可抵赖。

    呵,倒比他想象中聪明不少。

    他就知道,她怎么可能不要名分。

    莫名其妙的,堵了许久的心终于舒畅些许。

    他从善如流地坐下,甚至开始隐隐期待她俩之后的表演。

    月思朝道:“我们没什么。”

    他挑挑眉,对她的说辞毫不意外。

    林凝雾难以置信,压低声音道:“怎么可能……咱们都是及笄的人了,话本也看过不少,你还拿我当三岁小孩儿骗吗?”

    月思朝深吸一口气:“……就算有什么,也只能当没什么。”

    无论如何,她断不会为人妾室。

    “这话什么意思?”林凝雾蹙眉,看向慕昭,“你威胁她的?”

    他呵笑:“我可没有。”

    月思朝主动替他解释:“是我自愿的。”

    林凝雾俨然不信她,走上前去,攥着她的手安抚了一下,横眉冷对他:“慕昭,你怎么能这样!”

    啧,方才还怕他得很,转眼就凶上了。

    这演技是月思朝教的吧?

    “枉我以前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

    也是一个占了姑娘便宜就不愿负责的无耻之辈!”

    说罢,她小声同月思朝道:“你别怕,我给你要说法。”

    她护小鸡崽一般地挡在月思朝面前,和从前柔弱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月思朝怎么一句话不说?

    她在演什么?

    受尽欺负的清纯无辜小白花吗?

    她痴缠他的时候可不这样,如狼似虎得很。

    他扫了月思朝一眼,漫不经心地问林凝雾:“……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就算是女子落水,被男子救起,都得闹着要成婚呢!你们都,都这样了。”

    林凝雾到底也是个姑娘,说这些话的时候,难免有些害臊。

    “……难道你不该娶她吗?”

    瞧瞧,他就知道,终究会在这儿等着他。

    既然林凝雾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作为一个本就很有责任心的男人,再不说点什么就不合适了。

    他盯着月思朝的面庞,淡声开口道:“事已至此,我可以给你名分。”

    说罢,他补充道:“不过至于旁的,你莫要肖想。”

    比方说,别有事没事同他闹情绪,他不可能什么事儿都哄着她。

    比方说,他平日里忙得很,她也别总想和他搞那些莫名其妙的情趣和似有若无的勾引。

    她虽然只有那么点小聪明,但好在侯府人际关系简单,届时交给她打理,想来也不会多么困难。

    不过,大婚终究是一件麻烦的事。

    他要先回禀陛下,再去月府提亲,走遍六礼流程,最快也要半年。

    好久。

    想想就烦得要死,这辈子他再也不娶妻了。

    还有,她怎么还不点头?

    故作矜持也不是这么作的。

    “朝朝,你快答应呀。”林凝雾捏了捏她的手。

    呵,连人家林凝雾都知道姿态捏久了会适得其反,她就没这个觉悟。

    慕昭恨铁不成钢地看她几次三番地张口,又合上唇瓣。

    最终,月思朝艰涩道:“凝雾,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有点烦,想一个人静静。”

    他冷下目光:“……你说什么?”

    她没有再重复,只是咬了咬唇,对他福了一礼,道:“慕昭,你的相救之恩我铭记在心,若今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会报答,方才的话我只当没听过,我先走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迈了出去。

    慕昭:“……月思朝,你给我站住。”

    她脚步未停,亦不曾回头。

    他手中仍握着她的小衣,面上蕴着薄怒。

    这算他被拒绝了吗?

    ……这对吗?

    她有本事别后悔。

    月思朝毫无目的地走在宫道上,心烦意乱。

    今日的凶险尚且历历在目,慕昭和林凝雾的话也言犹在耳,她觉得冥冥之中像被一只无情的大手推着走,如若再不从中及时抽离,好好想明白,便会就这般稀里糊涂地搅乱了她之前对于人生的全部布局。

    所以她逃了出来。

    她心中明白,慕昭说那句话的时候并非心甘情愿,甚至带着些不得不如此的意味。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本就是一个颇有责任心的男子。

    从他宁愿替季述认下深夜与她叙话一事便可知。

    他不该因这场迫不得已的意外,就这么和她捆绑一生。

    她也不想做他的妾。

    她娘亲这辈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没人比她更清楚,她很小的时候便下定决心,此生宁愿在外面抛头露面、受苦受累,也不仰主母主君之鼻息。

    这个提议,对谁都不公平。

    她随便寻了处假山的亭子坐下,烦恼地揉乱头发。

    “月思朝,原来你在这儿啊。”

    她抬眸,见来人正是一袭华美宫装的怀宁郡主,她垂着眼皮看她,神色轻慢,全然不似她看向慕昭时的少女怀春。

    晚风扬起她金钗下的鬓发,月思朝发现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脖颈上,看起来心情出乎意料地好。

    “郡主希望我在哪儿?”她开门见山问,“那宫人带我去的,究竟是谁的房间?”

    怀宁对她的问题毫不意外。

    她冲她抬手,示意她起身,而后在她原来的位置上坐下,从容道:“我大皇兄的。”

    “我是不是对你还不错?”

    “你要知道,慕昭他再出众,也不过是臣子。能给皇子做妾,总好过给臣子做妾的。”

    “……那您怎么不做皇子妃?”

    “我和你可不一样。”

    她轻笑起来,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低贱的奴婢,这目光令月思朝不悦地蹙起眉。

    “我与慕昭青梅竹马,是有情分在的,自是要做他明媒正娶的侯夫人。”

    “其实那些道理我不是不懂,正室要有容人之量,不管为着什么,高门贵族的男子,总不会只有我一个女人。”

    “我能容忍他日后纳妾,纳多少个都无所谓,却不能容忍他有特殊对待的妾室,你能明白吗?”

    月思朝沉默。

    这个始作俑者究竟是以怎样的心境坐在这儿,与她心平气和谈这些?

    怀宁自顾自轻笑了一声:“你不明白也无所谓的,总之,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听大皇兄说,你跑了。”她目露鄙夷,再度看向月思朝身上颇有些暧昧的痕迹,“真可惜啊,放着一朝飞上枝头的机会不要,非去与宫中侍卫苟合。”

    “不过,即便是宫中最低等的侍卫,也有六品之衔,配你这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绰绰有余。”

    她端出一副颇有容人之量的模样:“说吧,那男子有何特征?我会为你做主的。”

    月思朝静静望着她。

    怀宁这般为所欲为,是压根没把她当人看。

    她的高傲与慕昭截然不同,他傲在他本身的确足够出众,而她则全仰仗她的郡主身份,除了这个,她本人实在是一无是处,甚至还有点蠢。

    不过也正因她蠢,看不起她,才以为自己会轻易委身宫中侍卫。

    “那药是怎么下给我的?”

    凭借怀宁的智商,月思朝不相信是她一人所为。

    “我都这样了……郡主总该让我嫁得明白吧。”

    怀宁悠悠看她一眼。

    “是你母亲。”

    “她盼着你攀高枝儿呢,我一找上她,她就答应了。”

    “她说,你是个谨慎之人,不会轻易上钩,便早算好了剂量,在你的贴身衣物上熏了数日的迷情药,无论你今日再怎么小心,也注定会发作的。”

    月思朝抱着胳膊,没有吭声,只觉得后背起了一阵森寒的冷意。

    怀宁仍在她身前喋喋不休:“要我说,庶女就该乖乖听话,多为家族着想,若皆是你这种自私之人,家族日后该如何壮大……”

    之后她又说了什么,月思朝一句也没听进去。

    从前她的人生没这么复杂,最多也就是受冻挨饿,被人行骗,黑心老板不给她结工钱。

    无论如何,只要走到报官这一步,什么就都解决了。

    如今有人凌驾在王法和官府之上欺辱她,她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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