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1/1)

    他想要的观山先生的画,出现在集市的可能性太小了。

    秦非约她,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她受过他恩惠,这份人情怎么着都要还的。

    姜芫痛快地答应了,晚上两个人在古玩城见面。

    今天古玩城人很多,秦非穿了一身休闲装,在人群里很突出,丰神俊朗。

    姜芫走过去,冲他点头。

    秦非递给她一杯冰饮,“热坏了吧,喝点饮料,这是纯果汁,你可以喝。”

    姜芫淡淡一笑,不得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默知的朋友也跟他一样体贴,这个秦非可以称之为妇女之友。

    还是会点心理学的妇女之友。

    他笑着解释,“以前妈妈工作忙,妹妹是我一手带大的,就养成了习惯,把你也当成妹妹,请不要介意。”

    姜芫笑而不答,她明白他的意思可绝不是解释那么简单,更像是警告。

    两个人慢慢往前走着,路边有不少摆摊的。

    这些本来是古玩街的常客,可自从拆迁建造博物馆,就跑到了这边,但为了秩序,一般都是缝开市,别的时候没有。

    今天是大市,路边的东西琳琅满目,但大多是小东西。

    秦非并不着急,跟姜芫边走边聊。

    “听说你是国际古文字委员会认证的专家,真没想到!”

    姜芫没有谦虚,“本来以为是没什么用的,没想到有一天会用上。”

    “其实我对你很好奇,听说你没读什么书,可看着又不像。”

    姜芫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灯火,心头掠过酸楚。

    当年去了何家沟,姜志明允诺一个月给她1500的生活费。

    开始,他支付了一年,后来他说她长大了,可以帮着何家干活,就减少到1000、500,最后变成了一分不给。

    何家人看她没什么价值,就开始虐待她,大冬天让她去河里洗衣服捡柴火,甚至让她去沙漠里找老鼠埋的花生。

    快冻死的时候师父救了她,跟着师父学本事解决了温饱问题,可何家又闹幺蛾子,说她跟何苗只能有一个上学。

    何苗比她更爱学习,更何况如果她不去上学就要给何树当牛做马,最后姜芫就选了自己跟师父学习。

    凤柩会的东西都是跟墓地文物有关系,涉及到天文地理算数建筑历史,再加上实践,姜芫虽然没有上学,但懂的东西不少,因为没文凭,凤柩就给她弄那些他最看不上的证书。

    他说这世道只敬罗衫不敬人,姜芫没上大学就很吃亏,就拿这些装点个身份。

    想到师父,姜芫心头掠过温暖,她对秦非说:“我师父一直用心教导我。”

    “凤柩先生?我妹妹在外面的时候也得到了他的庇护,他是我们秦家的恩人。”

    终于来了。

    姜芫笑眯眯地看着他,“秦校长,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她这样,秦非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犹豫着,忽然听到有人喊“大哥”。

    他回头,看到秦忱牵着骏骏走过来,身后跟着拎着东西的周观尘。

    秦非第一反应是去看身边的姜芫,他并不是故意来带她偶遇,看到她好像不在意才放下心来。

    但还是解释,“我没想到会遇到他们,我们去别的地方。”

    姜芫目光落在周观尘身上片刻,男人神色冷漠,并没有跟自己打招呼的打算。

    她收回视线,淡淡说了声“没事。”

    怪不得周观尘没空搭理她,原来是要陪未婚妻和孩子。

    秦忱走过来,还埋怨秦非,“哥哥,叫你怎么不答应?”

    说完,她就看到了姜芫,“姜老师,你怎么跟我哥哥在一起?我早就想认识你了,久仰久仰。”

    她把另一只手里的奶茶塞给周观尘,然后跟姜芫握手。

    姜芫碰了碰她握过冰奶茶的手,大概是太冷了,心尖儿都颤了颤。

    秦非忙拿出纸巾递给姜芫,还一边责备秦忱,“看看你毛毛躁躁的,手上的水都弄姜老师手上了。”

    骏骏拉着秦忱的手喊周观尘,“爸爸,给秦阿姨擦擦手。”

    秦忱看了眼周观尘,伸手从他拎的包里拿出纸巾,自己擦了擦。

    现场形成了一个和谐又诡异的小圈子。

    和谐的是他们几个人,诡异的是姜芫一个人。

    她就像个误入白羊群的黑羊,那么明显地孤单着。

    姜芫不想当作猴子给人耍,就对秦非说:“我看也没什么古画,不如我们改天去别的地方找吧。”

    秦非歉疚地说:“我送你。”

    “不用了,我的车子在那边。”

    说完,她冲秦忱点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的几个人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姜芫一口气走到停车场,大概太着急,肚子有些疼。

    她按着车门喘息,忽然感觉身后贴上一个人,淡淡的须后水和烟草气息把她包围。

    你以后要叫我一声大嫂

    姜芫身体一颤,从车门玻璃上看到了男人模糊的影子。

    她的手紧紧抓着车门,指节有些泛白。

    身后的男人伸过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帮她拉开门。

    姜芫要往里面钻,给他禁锢住腰肢,几次都没有挣脱。

    她炸毛了,压着声音低吼,“放开我。”

    “为什么要跟秦非在一起?他是陈默知的好朋友,你不觉得膈应吗?”

    姜芫愣了愣才明白他在说什么,都给气笑了。

    她发现周观尘有个特点,只要她跟男人在一起,他就觉得她红杏出墙。

    跟陈默知是,跟季如冰是,跟邓杨是,现在又轮到了秦非。

    已经懒得解释了,而且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姜芫回过头,内勾外翘的眼睛氤氲着一抹风情,“不呀,我觉得挺好,反正都认识,肉烂在锅里才更香。”

    说着,又冲他眨眨眼,“要是我跟秦非结婚,你以后要叫我一声大嫂,客气点。”

    他死死盯着她,双眸染上了一层冰霜,“姜芫,好好说话。”

    姜芫满眼不屑,“那你呢?什么时候能学会说人话?周观尘,你未婚妻还在呢,你对我一个前妻搂搂抱抱算什么?”

    说着,用力踩了他的脚。

    男人闷哼一声后退,姜芫借机上车,砰地关上车门。

    他正想上前,忽然手机响了,是骏骏的号码。

    他迟疑片刻还是接起来。

    “爸爸,你去哪里了,我要上厕所,你带我去。”

    周观尘微微皱眉,“不是你秦叔叔在吗?让他带你去。”

    “我不要,我害怕。”

    周观尘没再坚持,他收了手机,再去看姜芫的车子,却发现早不见了。

    他捏了捏眉心,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向灯火阑珊处。

    ……

    行至半路,秦非打开电话,姜芫没有接。

    秦非又发了几条微信,大意就是今天的事并不是他故意的,跟她道歉。

    姜芫回了句“没事”,就把秦非给删除了。

    她知道,秦非以后也不会再找她。

    车子开出古玩城,她看到路边有个老头摆摊,一幅破破烂烂的字画引起她的注意。

    姜芫立刻把车子靠边停下,看着那个像是从老鼠窝里掏出来的画。

    老头也不说话,只捧着个保温杯喝茶。

    姜芫见这画絮化严重,几乎不能触碰,关键部分也缺笔。

    但姜芫还是一眼认出这是观山先生的大作。

    她问老人:“大爷,这画多少钱。”

    老头伸出五个手指头,姜芫眨眨眼,“五千?”

    老头要推她,“不识货的瓜娃子,是五万。”

    旁边有个摆摊的中年人出声嘲讽,“老头你穷疯了吧,就你那破烂也敢要五万?”

    说着,又劝姜芫,“姑娘,你可别上当,这东西就算是古物,已经絮化得太严重,就是大罗神仙都补不了,一堆垃圾。”

    老头扇着蒲扇也不辩解,很是有点世外高人的意思。

    姜芫说了声“我要了”就给老头扫了五万。

    老头自己也有点惊讶,“买定离手,你可不许让你家长来退钱。”

    姜芫把画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您放心吧,我家户口本就我和我女儿,没人跟您要账!”

    带着画回家,姜芫立刻找上自己的工具去了书房。

    这画不好修,她得先想明白再动手。

    可不知为什么,今晚她总是走神,精力很难集中。

    最后,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睡梦中,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给吓醒了。

    一抬头,正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似乎要进来。

    姜芫汗毛倒竖,拿起桌上的东西扔过去。

    门口的人伸手接住,然后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

    周观尘!

    他把纯铜纸镇放在桌上,一脸的不满,“想要砸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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