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1)

    坏了的鳞片需要拔掉,白争争屏息咬牙,一片片拔。

    那鳞片即使坏了一半,也格外坚硬。拔出来的鳞片沾着腐烂的碎肉,太过血腥,白争争心底一阵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将鳞片弄完,人鱼尾巴已经跟美挂不上边。

    丑兮兮的,像被石块儿砸烂的。

    拔完后,白争争出了一身的汗。

    他坐在干草上缓了缓,戳了戳人鱼尾巴,一点反应也没有。

    尾巴断到这个程度,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鱼尾巴跟兽人构造不一样,白争争虽然看哥哥跟着祭司接骨,自己也跟着学了点,但到底是皮毛。

    那骨头他得摸过好多次,才能确定到底断成了什么样子。

    手掌贴着鱼尾,一手的冰凉。

    鱼鳞不算丝滑,有些涩感。像没有保养的老旧机器。

    倒没有什么黏腻的粘液,只有四处流淌的草药汁。

    清几个处理完外面的猎物,进洞一瞧,就见白争争掌心来来回回贴着人鱼尾巴摸。

    他们大惊失色,忙跑去抓住白争争的手。

    “争争,这个不行啊!”

    白争争纳闷。

    清紧张,耳朵上的聪明毛跟着直颤。

    “虽然说他确实长得很好看,但咱们跟人鱼是没有可能的。你、你就别……”

    “对对对。”年挡在白争争跟人鱼中间,“争争长得也不差,干嘛要喜欢只有没有毛的鱼。冷冰冰的,抱起来多不舒服。”

    白争争失笑,抽出被两个兽人抓住的手。

    “想什么呢。我是看他尾巴上的骨头也断了,摸一摸位置。”

    清跟年对视一眼,疲惫地笑了笑。

    争争才成年呢,是他们想多了。

    清:“那他尾巴怎么样?”

    “断了,要重新接。”白争争道。

    “接了能好吗?”年问,“还有,争争你能行吗?”

    白争争道:“试试吧。你们帮帮忙,抬一抬他的尾巴。”

    话落,两个兽人手往身后一背,连退数步。

    “不行。”两个兽人拒绝。

    白争争道:“尾巴而已。”

    “什么叫尾巴而已,只有伴侣才可以互相摸尾巴。”猫兽人的尾巴敏感着呢,勾一下毛都要炸。

    白争争:“快点,别磨蹭了。”

    年拉着清往旁边一挪,盯上另一个兽人。

    他俩都是雄兽人,这人鱼也是个雄兽人,这样没事。最多人鱼意识清醒的时候,会挨一顿揍。

    在兽人的帮助下,白争争将人鱼尾巴的骨头对齐。

    他让清弄了两块大木板,将人鱼尾巴固定,用草绳缠好。

    年抱完鱼尾巴,赶紧跑溪水边去洗爪子。

    白争争看人鱼一身沾了泥巴,又打水来给他擦干净。

    头发理一理,烘烤干之后微卷蓬松,有腰那么长。发端像曼珠沙华的红色,就是缺少些光泽。

    人鱼双眼紧闭,唇色苍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两手被白争争摆弄着放在身侧,胸膛上处处是草药糊糊。腐臭味儿变成了草药味儿,但还是不受兽人们的待见。

    白争争转头,看着齐齐蹲在墙角的幼崽们,一个个爪子捂住鼻子,嫌弃溢于言表。

    白争争问:“人鱼是不是不怕冷?”

    清迷惑:“应该?”

    白争争:“那把他放山洞外面能行吗?”

    放外面是不可能放外面的。

    人鱼既然被白争争带回来了,那就得好生对待。起码不能当垃圾一样随处扔。

    因为没准儿明天这条鱼的同伴就找了过来,碰巧遇到,那他们就不是救人鱼的恩人,而是伤害人鱼的坏兽人。

    草药味儿而已,总比腐臭味儿来得舒服一点。

    清几个兽人如是想。

    但人鱼在,也不是没有好处。

    人鱼处于兽人食物链顶端,寻常兽人面对人鱼都是避之不及,只要察觉人鱼气息,都会躲得远远的。

    除了兽人,野兽也是一样的。

    清看着一身绿色糊糊,躺在草堆里的大尾巴人鱼。

    救了就救了吧。

    反正动都动不了,能有什么威胁。

    白争争检查完人鱼所有伤口,去溪边洗了手。

    回来后,看清盯着人鱼发呆,他问:“是不是还要灌几碗草药下去?”

    清:“祭司是这样做的。”

    白争争:“该灌什么草药?”

    清摇头。

    白争争道:“那就没办法了。”

    他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已经在人鱼身上耗费了大半个中午,下午,白争争跟着清去林子里找食物。

    年留下,将上午砍回来的树枝沿着石壁垒好。

    木柴收集得最快。

    洞口两面石壁,已经铺满了一面半。

    除了年,山洞里就剩下人鱼,还有四个不满一年的幼崽。

    林间草木枯黄,萧萧瑟瑟。

    大风一过,短短几日,树上叶片掉光了。天空再一次清晰地呈现在上空,被树枝切割成不规则的块儿状。

    林子里亮堂了些。

    他们踩着枯叶,一路沿山搜索。但凡能吃的都采集起来。

    白争争之前都在海边活动,很少往林子里钻。

    树林当中,处处是兽人们挖出来的痕迹。不过坑洞都被填平了,那翻出来的黑色泥土与枯叶格格不入。

    清走在白争争旁边,道:“那是挖了紫皮根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土好,紫皮根一个比一个大。整片林子里到处都是紫皮根的藤条。”

    他们只挖了藤蔓粗的,细的那些就留着它慢慢长。

    白争争想起洞中堆积的那些。

    起码有五百斤了。

    清盘算着道:“附近紫皮根挖得差不多了,再远一点应该还有。”

    白争争道:“差不多了,再找找其他的。”

    白争争在林子里看到不少蘑菇,不少是能吃的。清他们也采集了些,不过没多少。

    “蘑菇不要吗?”

    “不怎么好吃。”清回忆那味道,有些不喜欢。

    白争争:“炖汤应该滋味不错,而且能放很久。”

    清:“那就采。”

    清还惦记着那满崖的海鸟,赶紧道:“争争,我们去抓海鸟去了。”

    白争争点头,看着清带着十几岁的少年们迅速穿过林子,消失不见。而身边留下的,则是六个上午跟他一起去了海边的半大幼崽。

    雁是他们当中最大的,九岁,是六个小幼崽的头头。

    她是个小雌兽人,小小年纪老气横秋,又能说会道,格外机灵。

    最小的肉才三岁,就是那个吵着要吃红浆果的小胖墩。因为从小贪吃,他阿父给取的名字。

    采蘑菇不是难事,幼崽们一爪子一个。

    就像堆海鲜一样,他们喜欢将蘑菇一堆一堆放好。采着采着,就听到雁说要比一比。

    白争争转个眼,就看肉那个小崽子两爪刨得枯叶纷飞,这是急了眼。

    也不知道这次比赢了能从其他幼崽手里分几块肉。

    幼崽们采蘑菇,白争争就赶紧砍了些细长的藤条跟树枝,缠绕着做了几个简易的藤筐。

    藤筐里镶嵌些大一点的叶片,就不怕装东西的时候缝隙太大,东西掉出去。

    几下将粗糙版的藤筐做好,白争争赶紧跟着幼崽们一起采。

    蘑菇兽人们叫圆圆头,或者圆头菜,只因他年幼时穿过来,那些习惯了的名称一直改不过来,叫多了,兽人们也跟着他叫。

    白争争捡着蘑菇,顺带将能吃的一些植物嫩尖、叶片也给采了。

    采着采着,忽然闻到一阵果香。

    正巧面前大树挡路,抬头一瞧,竟被黄灿灿的果子晃了眼。

    熟透了的野果,满树都是。

    “我赢了!”幼崽在身后不远处高兴呼道。

    白争争闻言往后看了眼,这一片的蘑菇已经给采完了。乱七八糟好几堆褐色的蘑菇,像蚂蚁窝。

    幼崽们与白争争对上视线,看他站在果树下,直直地冲着白争争跑来。

    “争争!你在看什么?”

    白争争:“看到一棵果树。”

    肉先一步跑来,仰着头,爪子激动地在树根抓了抓。“好多好多。”

    雁瞥一眼,颤了下小胡子摇头:“不能吃。”

    他们之前路过这棵树很多次,清看有鸟吃了的,摘下来尝了尝,又苦又酸。

    幼崽一下就蔫儿了。

    白争争摘了一个,捏着果子很软,掰开来,果核占据了果子一大半。

    果子的味道极浓,他试探着舔了一下,顿时一个激灵,嘴里迅速分泌清涎。

    酸到掉牙。

    苦味倒是能接受。

    幼崽们看他吐着舌头,止不住也好奇。

    接二连三跳到他身上,沿着他手臂爬到果子边。

    一个个不死心,小脑袋凑过来跟着舔。然后身子一僵,歪倒着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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