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1)

    之前确实忙昏了头,他反省。

    之后有空,他多注意着些。

    白争争一一检查完他的伤口,发现他胸口跟腰上最深的那几个窟窿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将草药撇开,直往外面流暗黄的脓液。

    其他伤口倒是在慢慢结痂。

    白争争叹气。

    看着人鱼那一张漂亮脸蛋,莫名的愧疚感浮上心头。

    没关系,还有办法补救。

    白争争起身,去藤筐里重新找了草药捣烂,放在人鱼身边。用盐水将他身上的伤口洗干净,随后拿了只处理过他伤口的曜石片将化脓的地方割掉。

    确保切干净后,再用盐水反复冲洗。

    白争争看着那骇人的窟窿眼,默默用草药堵上。

    也不知道之前干什么了,遭这么大罪。

    几个严重的伤口处理完,白争争又看了下他的鱼尾巴。一直用这么个姿势躺着血液不通畅,会不会长疮?

    白争争担心把人鱼带回来反倒让他遭罪,赶紧翻他身子,查看他后背。

    ……全是干草的印记。

    白争争赶紧给他翻个身,手掌搓热,像照顾瘫痪的患者一样给他按了按。

    手触及人鱼皮肤,丝丝滑滑的。

    比真丝还顺些。

    白争争当他是块儿肉,快速按完之后,让人鱼保持着侧躺的姿势。

    瘫痪的病人需要时常翻身。

    人鱼应该也要。

    白争争将这事儿记在心里,又摸了一把人鱼尾巴。还算湿润,不用再管。

    摆弄完人鱼,白争争好不容易恢复的力气耗尽。

    他在干草上坐下来,听着洞口外的下雪声。

    他带着幼崽们离开部落这么久,现在才算彻底安顿好。后面不用担心吃喝,日子能悠闲一些。

    但白争争始终牵挂着族人。

    他的阿父阿爸们现在还生死不知。

    白争争瞧着自己露在外面冻得泛红的手指,默默往袖子中藏了藏。柔顺的黑发已经齐肩,散下来,挡住了泛着愁绪的脸。

    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活下来。

    要把幼崽养好,养得白白胖胖,然后再去找他们的族人。

    颓丧也只是片刻,身体脆弱时,思绪也往往极端且混乱。

    白争争静坐了好一会儿,坐累了又下意识往后靠。后背贴到了人鱼身上,动作一顿。

    他勾过人鱼,让他平躺下来。

    还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条人鱼要照顾。

    休息了几日,白争争彻底恢复。

    虽说现在不能出去,外面的活儿干不了,但有些事情还是能做。

    缺少工具的弊端早在采集的时候就暴露了出来。他们没有能随便带出去的藤筐,没有适合晒菜干的筛子,没有用来砍树的石刀、石斧,还有挖洞的石锹等等。

    除开常用的工具,还要做些打猎的弓箭、石矛、粗绳……

    再有,开春天热起来,幼崽们喜欢用人形活动了,总穿草裙也不是个事儿。

    细数起来,零碎的活儿依旧不少。

    几乎一个念头过去,白争争就安排好这个冬季在洞穴里该做的事。

    白争争修养了几日,兽人们也松快了几日。

    等到他一安排事情,大家齐齐动起手来。

    白争争穿上兽皮衣,负责将河沟里的石块儿放到岸边的藤板上。变做兽形的几个雄兽人则借着雪,将东西运送回去。

    砍藤条与小木棍的活儿也是白争争的,运送就交给年他们。

    花了两三日,材料准备好,山洞彻底关上两道门。

    清跟白争争负责编藤筐,做筛子。

    年领着风几个则叮铃哐当地敲石头,磨骨头,做石具。

    幼崽们也分了活儿,他们要搓草绳,磨骨针,学习做饭。

    山洞里除了人鱼躺着的地方铺着干草,其他就是光裸的地面。

    往常兽人们直接坐地上。但地面冷,冬季坐久了怕生病,白争争又教幼崽们做蒲团。

    在想象中,冬日就应该在这样的忙碌中慢慢消磨过去。

    但天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到最后,外面不知零下多少度。

    幼崽们坐在火堆旁都瑟瑟发抖。

    白争争怕他们生病,直接赶了幼崽去兽皮绒被底下躺着,这才有所缓解。

    气温并未回转,甚至还有下降的趋势。

    到最后,连清他们在洞中保持人形都不能。

    清保持着兽形,蹲在石床的兽皮上。尾巴圈在身前,两个爪子踩在上面。

    他动了动,将爪垫往毛毛里缩。

    “争争,你也上来吧。”

    白争争穿着兽皮衣,坐在火堆前勉强能抗住。工具现在一时做不完了,他将东西都收起来。

    又想起人鱼,走到他旁边先帮人鱼翻身。

    触及他冰凉的皮肤,白争争手一僵。

    险些以为摸到了冰块儿。

    白争争赶紧将手贴在人鱼脖子。

    脉搏还是那样,缓慢地跳跃着。又捏着他手臂抬了抬,是软的,没被冻僵。

    清见他摆弄着人鱼,圆眼眯了眯。

    好歹一起也待了快半个月了,对人鱼也没了多少畏惧。只把他当个不会醒的摆设。

    现在外面那么冷,要是人鱼再在那干草上躺下去,会不会最后无声无息就没了气儿。

    清爪子动了动,试探道:“要不把他搬到上面来?”

    都这么久了还没死,保不齐永远这个样子。

    死不了,又动不了,想想真可怜。

    白争争看向兽皮底下拱出来的一个个毛脑袋,问:“放上来你们怕不怕?”

    幼崽们摇头。

    一条鱼而已,猫才不会怕鱼呢!

    这边确实太冷,即便是生活在水里的鱼,太过寒冷也遭不住。

    白争争示意来几个兽人帮忙。

    两个抬上半身,两个抬鱼尾巴,尽量平稳地将他搬到石床。

    幼崽们看着一条几乎有整个石床长的人鱼离他们越来越近,争先恐后地兽皮毯里面钻。

    他们不是怕,是给鱼让位置。

    “放外面还是放里面?”白争争问。

    “里面吧,外面挡着不好出来。”蹲在兽皮被子上的骄矜猫猫爪子一抬,指挥着兽皮毯底下的幼崽们拱着被子往外面挪。

    幸亏当初石床做得大,人鱼送到最里面,还有一半的空间。

    人鱼躺下后,白争争爬上床,卷了点干草垫在他的脑袋底下。又拉着兽皮往他身上盖了盖,只露出一个脑袋,还有一点尾巴尖。

    “他尾巴上的板子能拆了吗?”清问。

    幼崽们从兽皮下拱出来,堆在清身后,探头探脑往人鱼那边看。

    白争争撩开兽皮,手往寻着鱼尾巴寸寸摸下去。

    他目光专注,却看得一旁的幼崽们唔地一声,爪子蒙脸,埋在了兽皮里。

    清耳朵一颤,转过头不看。

    哪有摸尾巴摸得这么细致……

    “再绑一下吧,感觉还没长好。”

    “嗯。”清背过身,没再多问。

    天气实在太冷了,白争争又把洞里的火烧得更旺了些。兽人们现在每天都保持着兽形,只有白争争穿着兽皮衣服还能在地面活动。

    气温降低,幼崽也失了活力。

    只吃饭时他们才下地。

    洞中两道门一直紧闭,门上方的空隙不小,风大时,还有雪花吹进来。洞中就显得更冷了。

    吃过晚饭,白争争用嚼碎树枝刷了牙,哆嗦着脱了兽皮衣钻进被子底下。

    他睡觉时经常睡在最外面,保持着人形。但天气太冷,人形不合适,之后与幼崽们一样,变做毛乎乎的绒球。

    他一钻进被窝,就踩到了幼崽身上。

    抬头一看,十几双眼睛泛着光,盯着他。

    “睡进去一点。”

    “有人鱼。”

    “有人鱼也还有那么宽的位置。”

    “不去不去,争争去。”争争胆子大,幼崽们可是看过他弄乱人鱼头发,睡到人鱼颈窝边的。

    白争争笑了声。

    “你们不是不怕吗?”

    “才不怕!”幼崽嘴上不服。

    被身后幼崽拱着,白争争忙护住尾巴,先一步跑到人鱼身边。

    他就地趴下,与人鱼隔着一个巴掌的距离。像楚河汉界一样,将兽人们与人鱼隔开。

    “这样总行了吧。”

    被子底下黑黢黢的,幼崽们的眼睛闪亮。

    “行了行了。”

    兽皮加羽绒做的被子极为暖和,白争争趴在下面,听着幼崽们的呼噜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他睡觉不算老实,滚着滚着,爪垫贴着个温热的地方,缩了缩爪子团成球,更深地沉睡。

    人鱼平躺着,俊美的面庞明显瘦了些,但英挺的五官依旧不算难看。

    他皮肤白,细腻光滑。

    爪垫在上面踩得久了,就是一个红色的梅花脚印。

    这样的脚印在一夜过后,人鱼侧脸上出现了一个,脖子上则更多。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努力加载中,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

  • 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