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1)

    白争争去看了看没挨到河水的,一个个长得快,都顶出小土包了。

    这些等到秋季收割起来,应该也比去年他们出去采集的要多些。

    白争争心里有底,等干完活儿,就随着兽人们一起回去。

    草屋里干燥,凉爽。

    白争争回来后先去溪边洗去一身风尘,换了兽皮裙在草屋里坐了会儿,随后去山洞里帮忙。

    烬放了大黑,它自个儿就钻进鸟棚里窝着。再狼吞虎咽叼了棚子前放着的碎鱼肉,满足地趴窝下来。

    其他食人鹰围过来,叽叽喳喳又不知道跟它说什么。

    洞内,只有清、州还有年在。

    幼崽被风几个带出去抓鱼了,不在这里。

    洞内火光晃动,映照出几个兽人迫切的眼神。

    白争争在蒲团上坐下,道:“没找到,我们回去的时候,部落已经被其他兽人占据。他们也才到哪里不久,不清楚我们部落的事情。”

    “我又去问了灰草部落还有附近的部落,都不知道那天晚上袭击我们部落的兽人的情况。”

    清低下头,背脊塌陷,静立着宛如一尊石像。

    但晶莹的泪珠溅在地上,也唤醒了其他沉浸在伤感中的兽人。

    白争争此时不敢表现出任何脆弱,他抓住清的手,眼神坚定,重复着烬说过的话: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只要他们还活着,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清小声啜泣,扔下勺子抱住白争争。

    白争争眼眶发酸,但也只是眨一眨眼睛,压下那股酸涩。

    他扶着清的后背,低声道:“好了,等养大一点幼崽们,我们就去找。现在还有食人鹰帮忙,只要他们在环洲上,我们总会有找到的一天。”

    哄完清,又看州默默蹲在旁边,压抑着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争争又只好去哄另一个。

    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兽人都这个样子,要是那些幼崽知道了,不得哭晕过去。

    白争争庆幸是悄悄去的。

    殊不知,洞外一直蹲着一个幼崽,将兽人们的话收入耳中。

    雁耷拉下两个毛耳朵,蹲在泥地上。

    他尾巴随意摆在身后,无声无息。

    她就知道,争争离开那么久,肯定有事。

    雁胡子颤了颤,瘪着小嘴,悄悄离开。

    “听到了吗?争争取干嘛了?”沙滩上,幼崽看了眼顾着捡贝壳的风几个,悄悄围上来。

    雁低着头,只看得见个毛脑袋。

    肉撅着屁股趴下,从下往上,看着雁的脸。

    啪嗒。

    一滴水落在肉的脸上,他晃了晃身,看着雁默默瞪了他一眼。

    肉不明所以,正要跟兽人们说雁哭了,就被她捂住了嘴巴。

    雁咧嘴,笑容灿烂。

    “争争生崽子去了。”

    “啊……”幼崽们眼神闪烁,激动凑过来。

    “真的有崽崽了?”

    雁摇头,爪垫踩进沙子里,紧紧扣住。

    “不知道,反正是去跟烬一起去的。”

    “嘿嘿嘿……那岂不是有叫我们叔叔的小幼崽了。”肉脑子里不是吃的就是玩儿的,心大得很。

    看雁笑着,刚刚掉眼泪的样子仿佛不存在,当即比雁还忘得快。

    圆却觉得有些情况。

    可看雁表现得开心,而且再部落时兽人们揣崽崽都得避开其他兽人去,这样也说得过去。

    圆等幼崽散开,拉着雁道:“你说实话,争争到底干什么去了?”

    雁仰头道:“哎呀,我骗你干什么!”

    “争争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都没机会跟烬一起玩儿,好不容易我们能不愁吃喝了,他不就赶紧拉着烬去玩儿了。”

    雁是幼崽中脑袋挂转得快的,她想唬人,成年兽人也得被他糊弄过去。

    圆点点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偏偏雁低着头,目光发怔地堆了会儿沙子,肉又颠颠地跑回来。

    那胖崽子推了雁一下,笑嘻嘻道:“你刚刚哭是不是怕争争有崽子就不要我们了?”

    他还劝慰:“你不用怕,争争是小族长,我们这么乖,争争才不会丢下我们呢。”

    雁笑了笑,露出尖锐的犬牙。

    笨蛋!

    “争争才不会不要我!”

    幼崽在沙滩上玩儿了一会儿, 还敲了一藤筐的海蛎回去。

    山洞内昏暗,清垂着眼,似往常一样给幼崽们盛汤。

    州尚未平复心情,又怕幼崽们看出来, 自个儿端了汤去角落里坐着。

    幼崽们无知无觉, 早干活干累了, 埋头的碗里进食。

    白争争坐在蒲团上, 手捧着半碗汤。

    腿边一软, 雁挨了过来。

    幼崽放下碗, 低着脑袋吃着。白争争只能看见她后脑勺。

    他当幼崽许久不见他, 有些黏人, 又从碗里夹了一块肉放进雁碗里。

    白争争最近没什么胃口,半碗汤喝完就差不多了。他吃得慢,边上的幼崽也像对食物没什么兴趣,慢慢喝着。

    直到洞内其他兽人吃得差不多,陆续拿着自个儿的碗出去清洗, 白争争才听见一道小小的声音。

    “争争, 我晚上想跟你睡。”

    白争争一愣, 随即摸了摸幼崽的头顶。

    “好,跟我睡。”

    雁飞快点点头,抱着碗跑了出去。

    白争争看着她的背影,轻轻道:“雁有些不对劲。”

    清抬起头,露出刚刚哭得泛红的眼睛,低声道:“怕是累了。”

    白争争看他这个样子,让年将他带走去休息。

    他跟烬一起收拾了陶锅,才踏着夜幕,回到了草屋中。

    进去时, 幼崽都睡着了。

    清跟年不在,州还有风那几个少年也不在。

    草屋里没火堆,兽人也能看清。

    白争争扫过一眼,看他睡的那张床上蹲着个小猫崽。

    白争争将雁抱起,坐在床上。

    “怎么不睡?”

    “清他们去外面洗澡去了。”

    “嗯。”白争争猜测多半是还没缓过来,“睡吧。”

    烬坐在了白争争身侧。

    白争争抓着他的手腕往后拉,让他先睡,烬顺势躺下,闭上眼睛。

    雁在他怀里动了动,闷着脑袋藏在他臂弯。

    白争争还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他轻轻摸着幼崽的毛毛,温柔轻缓。过了很久,就在他以为幼崽睡着了,雁闷闷的声音落在寂静的夜里。

    “争争,我想阿爸了。”

    白争争喉咙哽塞,摸着幼崽的手颤了颤。

    他调整呼吸,看了一眼确实睡着的其他幼崽,才用更轻的声音道:“我们会回去的。”

    “阿雁要好好吃饭,好好长大,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去找他们。”

    “嗯。”幼崽更深地往他臂弯里挤,白争争隐隐听到了哭腔。

    他看着幼崽,猜测她这么反常,多半是听到他们在山洞里的话了。

    白争争心中一叹。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安抚着幼崽,坚定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会找到他们的。

    手臂像沾了温热的湿意,白争争垂眸,抚着幼崽的后背不曾松懈。

    房间里很黑很黑,清他们也还没回来。

    白争争枯坐着,只一味地安抚怀中幼崽。

    好在雁没跟其他幼崽说,不然今晚又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臂弯里的幼崽呼吸粗重,张着小嘴巴睡着了。

    白争争不敢将她松开,索性他最近也时常睡不着,便打算这么抱着等等还没回来的兽人。

    可当他这个念头一起,就被烬搂住腰间,带到了身前。

    白争争仰头靠着他肩膀。

    烬扫了一眼他怀中的幼崽,抬手盖在他的眼睛上。

    白争争眼睫颤了颤,明白他的意思,缓缓闭上眼睛。

    后半夜,白争争始终没睡得安稳。

    他听到有脚步声就醒了。

    进来的是年,他看了一眼还坐着的两个兽人,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熟睡的的清往他们的床上走。

    落在后头的是州几个,都是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他们轻轻跳上木床,在边缘趴下,脑袋往前爪上一埋,就不动了。

    白争争看向年。

    年低声道:“睡着了,不用担心。”

    白争争绷着唇角,听怀中的幼崽梦呓,断断续续地喊着“阿爸”,又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月光被乌云遮盖,照不进草屋中。

    兽人们辗转反侧,混过去一晚,第二天天明时,那些情绪也好像都被藏在了昨晚的黑暗中。

    一大早上,清温和的声音在树林中飘荡。

    “吃饭了,吃饭了!”

    州立在床边,麻利地将幼崽一个个拎起来。

    年、风、羽还有桐已经早早吃过饭出去捕猎了。

    白争争这会儿才睁开眼,身后是被他压了一晚上的烬,身前是哭着睡着的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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