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状元郎的小妾 第239节(1/1)

    寻真忽然听到低低的一声呼唤。

    “姨娘……”

    寻真回头,见不远处立着个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

    寻真一眼认出,这是容楣的儿子。

    这人完全继承了容楣的美貌。

    形貌昳丽,眉目间透着几分阴柔。

    寻真看了一眼容楣。

    容楣的脚步只微微一顿,旋即,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寻真便跟上了。

    两人迎着仆人们的目光朝谢府大门走去。

    寻真想想觉得可惜,还是忍不住问:“容楣姐姐,你为何不要那些财物?”

    “我既清白而来,自当清白而去。”

    容楣笑起来,看向寻真,“日后还要劳烦妹妹照应了。”

    寻真道:“自然!姐姐的未来,包我身上了!”

    谢府另一处,两名丫鬟交头接耳地进了屋子。

    屋内,老夫人半卧在床,眯着眼,昏昏沉沉。

    “听说,方才甄善美来了,把楣姨娘带走了!”

    “甄善美……就是原来在咱们府上,给五公子做妾的那个?”

    “正是!可惜我来得晚,都没见过,也不知她生得什么模样……”

    “我也是,这般奇女子,倒真想见上一见……只是她为何要带楣姨娘走?楣姨娘不是有了十公子么,怎的还会离府?”

    “这我也没打听清楚……”

    屋内传来微弱的呼唤。

    丫鬟们忙噤声入内。

    其中一丫鬟问道:“老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中风后,一直卧病在床,偶尔会被仆人们抱至椅中,带去院里晒晒太阳。

    老夫人虽能说话,却含糊不清,丫鬟仔细辨认许久,才听出老夫人是在问,她们刚才在聊什么。

    丫鬟便将寻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泛起涟漪,恍惚想起初见寻真的那日。

    对上那双眼睛,让老夫人瞬间想起了另一个人。

    老夫人名唤吕淑宁。

    吕淑宁待字闺中时,吕家在朝里也算排得上号,她是嫡长女,一次偶然,她对谢付一见倾心,执意要嫁。

    父母虽有顾虑,可想着谢付家到底是名门旁支,只眼下没落了些,底子还在,便备下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将吕淑宁嫁了过去。

    谢付也争气,一路升迁,官运亨通,很得圣上赏识。

    起初夫妻相敬如宾,可等谢付外放归来,一切都变了。

    他带回个姓赵的女子,收作妾室。

    吕淑宁还打听到,这赵氏先前嫁过人,当初为她那枉死的丈夫击鼓鸣冤,才和谢付有了牵扯。

    此后,谢付夜夜宿在赵氏房中,只在初一、十五才到正房。

    吕淑宁时常看见二人对视,情意绵绵。

    赵氏头一个儿子,谢彦成,自幼聪颖,三岁能诗,七岁通经义。反观吕淑宁的儿子谢怀礼,启蒙开智比庶弟晚了足足半年,资质愚钝。

    而谢付也更看重庶子,还许赵氏亲自抚育。她的儿子身为嫡长子,却始终未得父亲半分偏爱。

    待吕淑宁诞下女儿,赵氏又有了身孕。

    吕淑宁再也无法忍耐,她暗中指使下人,趁着赵氏生产时动手脚,赵氏血崩而亡,果真又生下一个儿子。

    这孩子一落地,就被抱到吕淑宁跟前养着。

    吕淑宁自是万分用心,将谢佑养成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

    后来,谢付去了,吕淑宁成了谢府的老祖宗,可算过了几年舒心日子。

    谢佑某夜醉后,幸了一个烧火丫头,竟让那丫头有了身子,等生下孩子,丫头就没了命。谢佑荒唐,将那孩子丢在后院那堆莺莺燕燕里,连名字都没给取,就那般放养着。

    后来,族里办家宴,谢二爷突然想起谢佑还有这么个儿子,才让人把孩子领过来。

    但见七岁童子眉目清寂,举止间竟有老成持重之态。

    就那么立在所有人面前,神色自若,毫无怯意。

    有点眼力见儿的都瞧出来了,此子不凡,日后必成大器。

    谢二爷当庭考校才学。

    那七岁童子对答如流,出口成章。谢佑肚子里本就没几滴墨水,府里也没给他请先生。细问才知,谢佑偶尔来了兴致,才教他几个字。这孩子大多时候都是自己看书,竟把谢佑书房里的书都看了个遍。

    谢二爷抚掌大笑,之后,便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为他取一字,漼。

    此后,谢漼的才华再也盖不住了。

    吕淑宁心下难平。

    后来,谢漼带回个青楼女子,吕淑宁心中只道,果然与他祖父一个德行。

    吕淑宁便做主,给谢漼说亲,欲从她娘家择一女。谢彦成面有不豫,那眼神明显是看不上她娘家。

    吕淑宁只笑:“五郎若瞧不上,便打发了那贱籍,我自会为他寻门好亲事。”

    谢彦成无言以对。

    于是,吕淑宁回娘家挑人。

    一眼相中了吕令萱。

    吕淑宁妒了一辈子。

    妒那赵氏出身低微,却能独得夫君宠爱。

    妒她子孙,个个有出息。

    吕淑宁恨。

    她这一生本该顺遂,嫁进士,封诰命,享尊荣,奈何被一贱妾压了一头,这辈子的念想全成了空。

    那日见到柳氏,仿佛瞧见了

    赵氏的影子。

    柳氏眼神清亮,见了人不卑不亢,虽身份低微,却隐隐有股傲气,没把自己看轻半分。

    一个下贱胚子,偏生有这等心气。

    明明那么低贱如泥。

    ……

    吕淑宁闭上眼,眼角溢出泪来。

    这一辈子,就快走到头了,可她的心,从未有过片刻安宁。

    她此生都无法圆满。

    当夜,谢二爷从二夫人口中得知寻真来过,沉默良久。

    原先,他还有些不信,便派人去问了谢漼。

    没想到,甄善美真是柳氏。

    孙宜人没察觉到丈夫的异样,感叹道:“竟没想到,那柳氏竟有这番造化。从前是我有眼无珠,把人看轻了!谢府曾对她多有怠慢,如今她飞黄腾达,怕是不愿再与我们往来了。”她顿了顿,又叹,“这般巾帼豪杰,实乃女中翘楚,令人钦佩。”

    寻真这事儿,在官场、文人堆里传得热闹,京中贵妇圈里更甚。众人皆知“甄善美”曾在谢府为妾,纷纷来问孙宜。孙宜只觉面上发烫,从前因嫌弃柳氏是贱籍,几乎从不与她交谈,如今被问起,一个字都说不出。

    谢彦成道:“柳氏能有今日,确有大才。从前,我也小看她了。”

    须臾,又道:“睡吧。”

    黑暗中,谢彦成辗转反侧。

    士人毕生所求之境,大致可分三等。

    一为少年登科,三元及第。

    二乃封侯拜相,名留青史。

    三则最难——功在社稷,享万世香火。

    若是个男子倒也罢了,偏偏这人是女子,还是昔日自己正眼都不瞧的妾,如今却达成了许多士人穷极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谢二爷望着帐顶,久久未眠。

    “醉态”

    寻真的身份公开后,谢漼便立刻派人去城外将墓碑给毁了,连同甄凌的一起。

    永望问:“可要将那二人尸首掘出?”

    如今真儿安好,那二人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便留个全尸吧。

    谢漼:“不必,换上无字碑。”

    寻真安顿好容楣,本打算直接回去,马车行至一半,忽然想起——

    望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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